他一转头,脖颈就全露在了江敛眼前,他今日将发都束起来了,干净莹白的颈子被灯光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瞧着盈盈润润的,像汪玉。
江敛舌尖抵了抵齿,咬了上去:“嗯,我吃醋了。”
软帘放下,颜怀隐手臂攀着江敛宽挺的背,刺激太盛又没力气,在他怀里颤的厉害。
——
“青云,你与我好好说说,”刘卿云看了眼站在下面的丫鬟,温声问道,“昨夜挟持你的那人,约莫着能有多高,可以回想起来吗?”
青云站在那里,垂着头细细道:“回老爷,那人个子是高的,奴婢才到他肩膀处。他人清瘦,手指细长,却也是男人的手,声音听着估计是个年轻的。”
管家站在旁边,听她这么说,焦急道:“你...你这说的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嘛!”
“莫吓她 ,”刘卿云放下了手中的信,声音温和,“她一个姑娘家,那种情况,能回忆起这么多,已然是了不起的了。”
他这么说着,青云在下面哽咽了一声,双眼霎时间蓄满了泪。
她是公子的暖床丫鬟,公子十二年前离开朝华城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时老爷还只是一个抄书的小官,人微言轻,就这么寻了几年后,渐渐放弃。
公子在离开后的第四年回来了,匆匆进府给老爷磕了个头便又走了,第二日就传来了他死了的消息。
他死前青云没有动离开的心思,死后更是死了心,并非是情意深,只是没去处。
老爷心善,待她很好。念在往日稀薄的情分上,只让她守着公子的空房,平日里打扫打扫罢了,哪里会想到遇见昨晚的事。
如今被说出委屈,青云更是忍不住,当场落下来泪。
“下去吧,”刘卿云见她流泪,一声叹息,“从今往后你也别守在林儿屋中了,城外翠微山道观的主持师太与我是旧相识,你若愿意,过两日上山,今后跟了她罢。”
他话说完,青云顿了顿,顿时泪如雨下,连忙跪下磕头,哽咽道:“回老爷,奴婢愿意,愿意的......”
“我愿意不愿意有什么用?我自然是愿意你守在门前,可还不是要看屋里那个。”许志屋檐下缩着脑袋,抬头去看坐在不远处树枝上的连轻,惊叹道,“你不冷啊?”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三天里只要连轻一靠近房间,陈英就又哭又闹,害怕极了他。
她身边又离不了人,没有办法,三天来于是只有许志坐门口看着她。
连轻搓了搓鼻子,抱臂在树上坐的端端正正,一瞬不瞬盯着陈英屋子紧闭的窗户,闻言道:“先生去屋里睡一觉吧,今晚有我这里看着就行。”
许志裹紧了身上的袄,刚要拒绝,喉咙一痒,就是一阵低低的咳嗽。
他一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猛的一来这没人的郊外,从第二天就开始断断续续地烧了起来。
连轻听见后低下头来,看他这样子皱了皱眉:“ 先生去吧,今夜大雪,方圆又无人,我不靠近,依旧能在这里看好。先生去睡一觉,病早日好,以后才更有力气。”
许志想了想也是,哎了一声,从门槛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落的雪,对连轻道:“那麻烦你今晚了。”
“不麻烦,”连轻听见他这话,想了想,手伸进怀里,从衣裳最里面掏出来一个东西,从树上扔给了许志,声音扬了扬,“先生接好。”
那东西被他捂得温热,许志伸手接过来一看,才看清是个小酒壶,他一扬眉毛:“好小子,你还带了酒。”
“给主子办事时不喝酒,”连轻顶着满头的雪,笑道,“先生打开闻闻。”
许志拿冻僵的手拧出酒壶塞子,一股热辣的姜味顿时扑面而来,漫天的雪里闻的人心头一暖。
是满满一酒壶的姜汤。
许志抬头,就见连轻朝自己傻笑,颇为得意地道:“我嫂子熬的,我哥让我带上,现在就剩这么点了,先生拿去喝,喝完保准出汗,汗一出,烧就退了。”
许志顿了顿,到底嘴馋,将酒壶往怀里一揣,对连轻道:“谢了,你哥对你挺好。”
连轻摸摸头,骄傲道:“我哥我嫂子疼我。”
城外两人的话走不出多远,就消弭在了能将空气都冻凝的风雪里,而城内,年关将至,正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承德帝爱奢华,每年过年都要金贵热闹的,礼部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为大年三十做准备。随着礼部的准备,厚雪一下,依稀有了点来年丰收的意思,宫中各妃嫔也开始给宫外娘家送节礼了。
一时间宫门口人来人往车马簇簇,颜怀隐的府上竟也收到了两份节礼。
一份是周贵妃的,颜怀隐是太子少傅,周贵妃是齐瓒生母,自然备了一份厚礼送来,颜怀隐客气收下,而另一份,则是皇后的。
萧如碧往年从不往宫外送年礼,今年竟然给宫外叫得上名字的官员每家送了一份,来给颜怀隐府上送礼的小太监是江洋。
等颜怀隐跪下谢完皇后赏赐后,小江公公连忙眉开眼笑地将他扶了起来:“节礼都在这了,奴才让他们与府上的人清点入库,只有这个,皇后娘娘说千万让奴才亲自交到您手里。”
颜怀隐接了他手中锦绸包起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笑着问道:“怎么来的是小江公公?”
“皇后娘娘宫中没有掌事公公,”江洋眉眼羞涩,谦虚道,“许是奴才办事稳妥,惹人器重罢。”
颜怀隐嗯了一声,温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小江公公年少有为,不可多得。”
江洋被一句年少有为夸的晕晕乎乎,挺着腰杆子翘着尾巴出了颜怀隐府门。
等他走了,颜怀隐才打开绣着素花的锦绸,锦绸里面是一个黑色盒子,打开盒子,颜怀隐怔了怔。
黑色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个束发用的冠。
颜怀隐认得这个冠,这是他少时,颜晚晴准备在他加冠礼时送他的束发冠,錾刻的银子,上面细细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是颜晚晴一笔笔刻成的。
兜兜转转,本以为丢了的东西,又被萧如碧送回到了他手上。
颜怀隐垂着眸看了许久,将它仔仔细细放进了柜子里。
他刚关上柜子的门,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嚣,紧接着,连轻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主子,不好了!”
颜怀隐听见他这话,立时开了门,就看到连轻跪在外面,身旁是一脸惨白的许志。
见到两人这样,颜怀隐脸色没变,说出的话却冷静又温和:“怎么了?慢慢说。”
哪里还用慢慢说,连轻吐出一口浊气,红着眼道:“主子,陈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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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若是想看花, 朕便让他们用罩子将这花圃罩起来,日日夜夜地点着炭火,总能在冬日里开出花来。”承德帝携着周贵妃的手, 走在花园的御道上,向周贵妃承诺道。
他们身后静静跟着一连串的太监宫女,弯着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皇上从几个月前就喜怒无常,走到跟前的太监宫女十个能残杀八个, 好歹今日跟贵妃出来散步心情好些,宫中人人都盼着承德帝这样正常的时候能多些。
周贵妃凝雪般的腕子被承德帝握着,闻言柔柔一笑,眸中聚着开心,纵然承德帝看了她这么多年,也还是看这笑看直了眼。
“皇上说的话, 总让臣妾心中感动,不知怎么报答才好。”她歪了歪头,发上的流苏晃了晃, 衬得肤如雪。
“朕近日来总是回想从前的时候, 发现如今啊, 旧人里只有你陪着朕了, ”承德帝似是感慨,握着她的手霎时紧了紧,转眼凑到她耳边道, “晚上和朕一道吃晚膳,朕今晚住你宫中。”
周贵妃头又低了些, 低低地嗯了一声, 承德帝还要再说什么, 突然瞥到远方走来了一个人。他顿时忘了要说什么, 叫道:“江敛,过来。”
远处江敛一身蟒服,缓步走了过来,低头行礼:“陛下安。”
“不必多礼,”承德帝握着周贵妃的手,问他道,“我这两日没有见你,你去哪了?”
江敛声音四平八稳:“回皇上,海晏楼马上竣工,我这两日便多去了两趟。”
“那是要好好看着,”承德帝道,“收工定不能马虎,若是钱不够了,就去找户部要。”
眼见着承德帝没有别的要求了,江敛应了一声,行了礼,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承德帝就要往前走,偏这时身边柔柔一道声音响起,蜜糖似的:“皇上,臣妾今日才发现,九千岁剑眉朗目,仪表堂堂,怪不得能惹我娘家侄女的倾心。”
承德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他是长得好看,可他一个太监,你侄女嫁了他不是守活寡?姑娘待嫁,还不如带来让朕瞧瞧。”
江敛在旁边站着,面容平静,似是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瞧不出任何情绪。
“可惜他一张脸了,”周贵妃听见承德帝的话抿了抿唇,涂着丹寇的手却勾紧了他胳膊,笑意盈盈,“他那日和颜大人去州桥夜市用饭时,我侄女一见倾心,回家闹着非他不嫁呢。”
她这话一出,似是提醒了承德帝什么,他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承德帝停下了脚步,朝江敛转过来了身。
“颜怀隐,”承德帝品着这个名字,他收了笑,充着血丝的眼睛望着江敛,顿显阴沉,“朕不是说,让你用颜怀隐引赵环出来,去平了突厥之乱。”
“江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北疆越来越乱,颜怀隐怎么还好好的?”
他这话提高声音含着怒气,身后顿时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面对他的怒火,江敛掀了掀眼皮,没有去看承德帝,而且看了他身旁的周贵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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