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等了片刻,见他不答,便猜想他是从飞来峰偷跑出来的。 不过,那倒正好。 “既是至真师兄弟子,也算是我九华山门下之人。师侄可愿来我寺挂单?” 如幻正有此意,连忙点头鞠躬。 至清吩咐身后一小沙弥带他上去,又冲如幻合十,微微颔首,转身下山去了。 如幻低头跟在那个小沙弥身后,如愿上了九华山。 定好了出发去淮南的日子,荆州众官员纷纷宴请崔衍为他送行。 这日崔衍又外出赴宴,芜丁在府中打点行李。 有信送到,落款竟是“妹崔凝”。 前几天刚接了宫中来的报文,说崔衍之妹崔凝,选秀得中,封了美人,这怎么又冒出一个妹妹? 芜丁觉得诧异,唯恐有诈,就把信拆了。 这封信写得极其嚣张露骨。 崔凝大骂崔衍为了求官,不惜送她进宫受束缚,威胁说要去荆州把自己卖进堂馆,挂出“长史之妹”的招牌揽客。 芜丁看得瞠目结舌。 他随即想明白两个崔凝的奥秘,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骑快马去向崔衍送信。 崔衍读罢崔凝来信,只淡淡笑了笑,递还给芜丁说:“烧了。” “小姐人在何处尚未可知,大人是否晚些日子再去淮南府?若小姐到了荆州……” “她不会来了。”崔衍浑身酒气,拉住芜丁手腕勉强站稳:“若真想来,当面便可骂我,何必写信?” “大人,酒多伤身,还是早些谢了主人,回吧?” 崔衍挑眉一笑:“阿芜心疼我了。”顺势便倚在芜丁怀里。 芜丁劝了几句,崔衍这才摇晃着回席上,又敬了一圈酒,才得以脱身。 回府的路上,崔衍在车里没个正形。 芜丁被他胡乱亲了一气,潮热起来。 “大人此番去淮南,可要回乡探望家小?” 芜丁听着崔衍在他耳边轻喘的声音,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心情,随口闲聊道。 崔衍停住动作,抬头笑盈盈对上芜丁双目:“阿芜想跟我回家?” “不不不,只是问问……大人这些年没回去过,既然到了淮南,离吴郡不远,理应回去看看家人……” “到时再说。”崔衍好像突然酒醒,推开芜丁,兀自歪在一边。 芜丁的衣服已被他剥去一半,敞着怀被他晾在一边,羞臊得涨红了脸。 崔衍呆望着窗外月色,不一会儿睡着了。 此时珊瑚正在院中踱步。 他近来耳朵里总嗡嗡作响,时常凭空听到蛇谷中的风声哨声、金环的竹笛声、不知道是崔衍还是什么别的人在他耳边喘息喟叹之声,以至于精神紧张,难以入眠。 他看见芜丁背着睡熟的崔衍进来,迎上去问:“崔郎又醉了?” 芜丁正憋屈得要命,木然“嗯”了一声。 珊瑚少见芜丁怒形于色,诧异道:“谁招你了?” 珊瑚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素颜如玉,浅褐的瞳色在月光映照下水光流转,美得不像凡人,芜丁瞟他一眼,不禁自惭形秽。 他想起崔衍上次随口就答应带珊瑚回吴郡,怎么我问起了,就只得了一句“到时再说”? 顿时羞愤交加,冲珊瑚道:“你跟他回扬州吧,我不去了!” 说完竟背着崔衍进到珊瑚房中,把人丢在榻上,自己扭头走了。 ---- 弟弟来了!误以为自己又丑又笨的小和尚hhh
第9章 只有童男子才能练成 珊瑚替崔衍解了外衣,坐在榻边看他熟睡。 芜丁什么意思? 崔郎跟他说什么了? 为何突然主动把人让给我? 来崔府这些日子,芜丁强装大肚能容,可连珊瑚这个傻子也能看出他其实牙都快咬碎了。 珊瑚倒也不是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跟崔衍回来,可他一早看出,芜丁是的。 他们两人名义上说是主仆,实际上合府上下都明白,芜丁是另一个主人。 珊瑚见惯了乱七八糟的关系,跟别人分享爱人虽然难受,但他能忍。 再怎么也比在毒蛇作饵强,更何况崔衍和芜丁都待他极好。 珊瑚不介意三人同行,可他知道芜丁受不了。 表面上芜丁对崔衍百依百顺,对珊瑚也极包容爱护,可每当崔衍在珊瑚处过夜,转天芜丁就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崔衍权当看不见,珊瑚却有些于心不忍。 眼下这是闹哪一出? 芜丁明显生了大气,崔衍又喝得烂醉问不出话来,珊瑚满心疑惑,不知如何是好。 呆坐了半晌,珊瑚决定还是去问问芜丁吧。 可芜丁并不在房中。 珊瑚没找到人,只好回到崔衍身边,和衣睡了一宿。 此时芜丁正在柴房劈柴。 斧子挥得生风,他暴汗如雨,脱了上衣丢在一边。 他想起从南阳启程去江夏前一日,崔衍要他先行一步去找李秩传话,还说得紧急,现在想来,莫不是有意支开他,好与珊瑚行事? 那日崔衍一行到江夏之时,芜丁在城门口迎到马车,珊瑚从车上下来时分明脸色潮红,笑得暧昧,两人一定在车里…… 说不定此时两人又在…… 芜丁胸口憋闷,后槽牙咬得酸痛,从脸颊滚落下来的不止汗水。 柴房里存的木桩都劈完了,芜丁两边手掌各磨出一串巨大的血泡,碰一下就疼得冒汗,最后靠在柴堆上昏睡过去。 次日崔衍醒来时,珊瑚睡得正熟。 头还疼着,崔衍叫了声“阿芜”,却没人应。 他等了片刻,这才看清原来身在珊瑚房中,怪不得芜丁不在附近守候。 崔衍晃悠着穿过院子走回自己那间,芜丁果然在门口站着。 “阿芜?”崔衍把住他一边肩头打量他:“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芜丁别过头,侧身把他让进房里:“大人先喝碗醒酒汤。” “怎么把我送到他那里?”崔衍笑着逗他:“嫌我醉态丑陋了?” 芜丁却不理他,反而严肃道:“大人,此番您去淮南办事,芜丁就……不同去了。” “哦?阿芜有别的去处?” 昨晚想了半宿,知道他肯定要这么问,芜丁理直气壮应道:“小姐下落不明,芜丁前去寻访一二。此事不宜久拖……” 崔衍放下茶碗,毫不犹豫地说:“不成。” “大人……”芜丁想要抗辩,却被崔衍打断。 前次上京没带芜丁,一路上没人在旁打理服侍,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过问,崔衍累得要死,这次说什么也要带上他。 “阿芜一向伺候得妥帖,把我惯坏了,离了你不行。” 芜丁原本以为崔衍会说几句肉麻的浑话留他,那样的话,他就回“有珊瑚陪大人就好”,说出来自己心里也舒服些。 可崔衍给的理由竟然是“你是个好奴才”。 原来我在大人心里,只是“伺候得妥帖”。 芜丁啊芜丁,你怎么蠢成这样? 你明明就是他花钱从法场上赎下来的卖身奴,上了主子的床,就妄想得主子的心了? 芜丁只觉得从头凉到脚,低头呆站着半晌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崔衍才终于觉出不对劲,偏头凑近看他的表情。 “阿芜你怎么了?那妖精为难你了?他说什么了?” 芜丁心中激愤,心想珊瑚没怎么我,明明是大人你……你倒会赖。 可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摇摇头。 崔衍这下可以确定芜丁生气了,却完全想不出他气从何来,只得使出惯常的套路,伸手去拉他。 手一触到掌心,就觉得不对,芜丁也疼得浑身一紧。 崔衍翻过他的手,看到血泡。 “阿芜同谁打架?这是……”崔衍根本不知道血泡是什么东西,只能猜出是受了伤。 “没有,劈柴来着,斧子磨的。”芜丁声音微颤。 “转天就要启程了,还劈柴做什么?”崔衍纳闷地笑笑:“哦,我明白了。阿芜舍不得走了?” 崔衍自己生性薄凉,不懂他人复杂细腻的情感,也懒得追究,好不容易想出个情由,赶忙替芜丁认了。 “房屋宅院不算什么,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阿芜跟着我不就行了,还惦记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大人不带我回崔家,是因为他觉得在他身边就已经是在家了? 是我想多了,误会他了? 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芜丁默念这句话。 可能是因为太想原谅崔衍了,芜丁居然就接受了这个自己凭空想出的解释。 崔衍还在看这些形态奇异的血泡,里面似有液体。 “疼吗?叫个郎中治治?” 芜丁把手抽回来,红着脸说:“不用,用针挑破就行。方才着急给大人煮汤,没来得及处理……” 崔衍听说居然可以用针戳这玩意,好奇心起:“我来帮你!阿芜你去取针来。” 左右手都有泡,自己确实难以施力,芜丁只好取来银针烧酒,交给崔衍。 “是这样吗?”崔衍握住他四指,把他的手凑到眼前,小心翼翼用针刺进去:“疼吗?” 针抽出时带出一滴黄色液体,崔衍瞪大了眼睛,“嘶”了一声。 “有劳大人。”芜丁看崔衍这副神情,以为他心疼自己,顿时就心软了。 “疼吗?”崔衍又问。 其实他只是好奇,戳着挺好玩。 崔衍从身上抽出丝帕把脓水沾走。 “不疼。大人小心,别把那层薄皮掀起来就行。” 芜丁心里正受伤脆弱得要命,崔衍只随口问了几句疼吗,他竟感动得红了眼眶,眼角都湿润了。 崔衍从没见他哭过,以为其实是很疼的,就放下针,对他说:“等你缓缓。” “不用,大人继续吧。”芜丁以为他怕自己疼,舍不得下手。 “那我戳了?” “嗯。” 崔衍兴致勃勃把他左手掌心五六个血泡戳了个遍,又拉过他右手。 “若非生在崔家,我倒想当个大夫。”崔衍一边下针,一边随口胡诌:“你这身手,上山采药肯定不费事。” 说完抬头,笑盈盈看了芜丁一眼,又低头去戳血泡。 芜丁却理解为,崔衍无论生在何处,都要芜丁陪伴他左右。 罢了罢了,芜丁吞下鼻中酸咸的泪水想,奴才就奴才吧,我认了。 戳完擦净,崔衍又找来两个丝帕,把芜丁手掌包扎上,两边打上对称的结,这才满意地把手还给他。 “这样也好,”崔衍笑得孟浪:“骑不成马,阿芜要随我坐车了!” 说到“坐车”,这才想起昨晚在车里未尽的事业,恍然大悟,拉着阿芜便往里屋去:“崔某昨晚醉得困顿,让阿芜好生不爽,罪过罪过!这就好好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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