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情一心谋划大业,决不允许贺兰阙因私情所困,玄天教源自百年前陈朝的禁军,第一代教主就是陈安帝的禁军统领慕容宇恒,建教的初衷就是恢复陈朝霸业。慕容情作为慕容宇恒的嫡系子孙,宁愿尊贺兰阙为帝王,也不愿看到他为一个蠢人放弃整个天下。 顺城近在咫尺,熠都也危机重重,筹划百年,玄天教终于从地下来到了地上,整个南域都已经统一,北原也岌岌可危,霸业即将完成。 只是北上的兵力遇到了极大的险阻,三十万攻城大军折损了十万,而熠都,奉愠天挺过了顺城危机,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反攻。 寒冬凛冽,整个北原都被茫茫的大雪覆盖,此时交战,对双方而言都是不利的时机,战事暂时止息,两国大军隔着阳城外的沧粼河驻扎,相互对峙。 ———— 第二夜,邺封果然随贺兰阙前往熠都。此处离熠都还有数百里,快马只需三日赶至,贺兰阙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只带了邺封一个属下。 身为帝王,此行是大忌,不过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熠都似乎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那样东西驱使他征战数年。即使慕容情拥他为帝,所有人都以为虞皇征战是为了帝位永固,但贺兰阙却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隐约在他梦里出现,并且指使他不断北上。
第78章 风雪交加,旅途艰辛。 大雪覆盖了进城的路,路上寒风暴雪,连邺封也觉得承受不住。 贺兰阙与邺封一人一匹快马,顶着暴雪赶至熠都城外。熠都严防死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守军,壁垒森严。 邺封不知贺兰阙此行目的,贺兰阙也没有告诉他心中的疑虑,自铜棺内醒后他不信任任何人,唯有邺封对他忠心不二。 破晓之前,驻军最是疲惫,二人乔装易容一番后,沿着北方的城墙翻越,悄悄潜入了熠都。 贺兰阙行踪诡秘,数里外根本无能能察觉他的气息,邺封由他亲自培养,武功也出类拔萃,常人难敌。 潜入熠都城后,贺兰阙直奔皇城,皇城相比熠都更是守卫森严,连一只老鼠都难以出入。 皇城内全是达官贵族,龚王府紧临皇宫,守卫十步一人,地面与屋顶都有重重的守军,每人持令牌才能出入。 贺兰阙命邺封在皇城内潜伏接应,只身一人潜入了龚王府。 龚王府一处偏殿内,灯影朦胧,供桌前的香炉内青烟袅袅,幽静安宁。 宝相庄严,殿前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剃度的老妇人,正虔诚地念经祈福。 那师太潜心贯注,祈福之后,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无声无息地走来一个人。 贺兰阙默默地看着那个妇人,一股隐秘的指使指引他来到这个地方,他看着那个妇人虔诚安静的模样,只觉得内心也受到佛法洗礼,安宁了许多。 净音又为佛堂添了香火,转身之时看到身后的高大男子,骤然怔住。 男人一身黑衣,样貌陌生,眉宇之间有浓浓的煞气,不似府内的守军,净音以前也没见过,且此人无声无息地闯入了佛堂,让她心生怀疑。 男人冷漠地打量她,净音问道: “施主为何在此?” 贺兰阙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这位妇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净音不愿招惹是非,念了一句佛号道: “贫尼只是一出家之人,法号净音。” 贺兰阙默默地打量她的眉眼,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股气息极是淡薄,但却和峮虞山有关联,男人质问道: “你可知世上有一种长青之树,那树的果实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果然,净音神色大变,不安地看着他。贺兰阙确定了心中所想,疑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此树?” 净音掩下慌张,不愿牵扯是非道: “施主恕罪,贫尼一概不知,即使有所耳闻,也是前尘之事,如今贫尼已出家,只愿在青灯苦佛旁了此残生。” 贺兰阙不放过她道:“既已知道,为何隐瞒?你可知我是何人?” 净音摇头道:“贫尼不知,也不想知道,只求施主莫要再追问。” 她说完就欲离开佛堂,贺兰阙也没有阻拦,只是等她走后,一个人坐在蒲团上,静静地打了会儿坐。 静音也没有将这个奇怪的人告诉任何人,傍晚再来的时候,贺兰阙居然还在。 净音默默关上门,看着那人寂然的背影,轻声问道: “施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贺兰阙静静睁开眼睛,望着面前慈悲肃穆的法相,淡淡道: “我确实有一事不解。” “施主请讲。” “自我记事以来,一直有人叮嘱我做一件事,但我不知为何要做那件事。” 净音与他谈心道:“何事?” 贺兰阙看着佛像悲悯的眼睛,沉声道:“杀生。” 净音心沉了沉,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不安道: “施主为何杀生?” 贺兰阙淡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血腥无数,些微烦乱道: “不知。数年来,我从未有过任何怜悯之心。” 净音可怜道:“罪过,罪过。” 贺兰阙问:“师太认为这是罪过?” 佛门倡导慈悲为怀,修行善果,杀生之事,自然有悖佛法。净音道: “我无法劝渡施主,施主还是请离去吧。” 贺兰阙站起来,再次嗅到了她血液里残留的红果之味,双手在身后数次攥紧,到底还是没有杀了她,临走前问道: “师太当真不知道长青树?” 净音捏紧了佛珠,诚恳道:“净音早已遁入空门,世上之事不再过问,还请施主成全。” 贺兰阙最终还是离开了,净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 “施主杀业太重,未来或有损寿数。” 贺兰阙冷笑一声,回头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净音低头道:“我佛慈悲,望施主怜悯众生……” 贺兰阙打断道:“我从未有怜悯之心,何来怜悯众生?” 净音道:“若施主能怜悯一人,自然也能怜悯众生了。” 贺兰阙静静地看着她,灯影下只觉得这尼姑的样貌格外亲切,此次来龚王府也算有趣,就没有和她计较,还是离开了。
第79章 邺封一直在皇城内等了两日,贺兰阙终于出来了。 邺封一直担心他的安危,即使贺兰阙武功盖世,若是被皇宫守军发现,必将被围困在此。 好在贺兰阙完好无缺出来了,没有留恋便与他离开了熠都。返回阳城的路上,邺封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 “主上,你为何冒险进入熠都?” 若是为了刺杀奉愠天,大可不必如此冒险,且奉愠天有替身数人,外人难以分辨,刺杀反而打草惊蛇。 贺兰阙眉头微蹙,此事他也说不清,他将龚王府与整个皇宫都查探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他想要之物。至于奉愠天,此人阴险狡诈,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阳城近在眼前,二人来回已耽误近十日,期间慕容情发现主帅和副使失踪,大发雷霆。 进城后,贺兰阙才问邺封: “当初你为何前往熠都?” 邺封看着他,想到慕容情的警告,半晌才道: “为了刺杀一个人。” “谁?” 贺兰阙沉声质问,盯着邺封的表情,仿佛答案近在眼前,邺封注视着他身后的军营,大军数十万,都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将士有原本玄天教的教众,也有怀揣霸业誓死追随的王朝之兵,个个都不顾生死,邺封最终沉声道: “奉愠天,主上。” 贺兰阙了然,不再追问,转身走入了军营。 慕容情得知贺兰阙终于返回,怒气冲冲地赶至他的营帐。营帐内传来慕容情愤怒的吼声,谁也不敢上前。 贺兰阙只是冷冰冰脱下那身风尘仆仆的衣衫,检查了肩上的伤口,沉声对他道: “退下。” 慕容情怒不可遏,质问道:“你可知大战在即,你却冒然失踪,若非我想方设法隐瞒,传出去整个军心都要溃散!” 贺兰阙冷漠道:“我只是前去熠都查探军情。” 慕容情更是气得头晕,怒吼:“你大可不必亲自前往!且你为何不与我商量,我早已派了一队人马前去熠都!” 贺兰阙冷漠道:“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知晓。” 慕容情狂怒道:“你有什么打算!” 贺兰阙道:“我说了,你不必知晓。” 半晌,慕容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句,自从他想方设法让他失忆,想方设法让他攻打黎国,贺兰阙的性情就让他越来越捉摸不透。男人好像对帝位丝毫不感兴趣,打仗只是为了杀戮,根本像一具冷冰冰的僵尸。 慕容情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更配合,熠都势必要拿下,黎国势必要吞并,天下势必要统一在他慕容一族的名下。 贺兰阙见他始终不走,不耐烦皱眉道: “我让你退下。” 此人心中的野心他如何不知,只是那点野心威胁不了他,男人过于自信,熠都攻破之后,是去是留,全凭他心意。 慕容情也在揣摩他的心思,知他无法控制,突然道: “主上,此次熠都一行万险,属下也是担心主上。” 突然说起了好话,贺兰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慕容情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道: “请主上务必顾全大局,以后不可如此冒险,或者至少应该将行踪告诉属下。” 贺兰阙皱眉道:“知道了,退下吧。” 慕容情还是不走,又道:“主上,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贺兰阙嫌他啰嗦,自己背过身去换药道: “何事?” 慕容情望着他红肿的伤口,冷笑道: “主上终日劳累辛苦,属下为主上寻了一位贴身伺候的仆人。” 贺兰阙换好药,穿好衣服,冷嗖嗖道:“不必。” 慕容情却道:“那仆人就在帐外,身份干净,从未伺候过别人,主上何不见一见?” 贺兰阙厌恶至极:“我说了不必,退下!” 慕容情却轻轻拍了拍手,恭候在外的仆人就小心翼翼走了进来。那少年样貌白皙干净,一双大眼楚楚可怜,似是极害怕贺兰阙,不安又羞怯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像水一样澄澈无暇,慕容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位与林青栎相似之人,猜测贺兰阙或许会喜欢。 此时他看着贺兰阙眼中的犹豫,当即微微一笑道: “此人名墨萤,主上若是觉得顺眼,就留在身边吧。” 直到慕容情离开,贺兰阙才微微回过神来,走到那个仆人的身边,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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