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褚良才道,“我无相门发现边门主留书后,向武林公开了此事,姬凭戈当即承认,诛我宗对三个门派的功法了若指掌,人也是他们诛我宗杀的,有仇就找他来报。” 十寸雨提醒曹肆诫:“这就是我所说的更大的恩怨。” 曹肆诫点点头:“我懂了,三大门派认为诛我宗抢夺了他们的独门功法,还杀了他武学造诣最高的宗师,心有不甘,要找他们讨回来。此事公开之后,其他门派也在觊觎诛我宗掌握的秘籍,便也加入了声讨的队伍。所以十几年前,各大门派围攻了难咎山。” 褚良才补充:“那段时日整个武林腥风血雨,魔教总坛被毁之后,姬凭戈率弟子挨个挑衅各大门派,杀戮无数,简直丧心病狂!” 曹肆诫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是你们挑事在先,人家诛我宗不过是自保而已。” 褚良才批判:“分明是魔教先杀我们宗师抢我们功法!堡主怎可站在他们那一边!” 十寸雨叹了口气:“折腾了两年,最后以姬凭戈的骤然失踪作结。别说那些空手而归的门派了,就连多罗阁也很迷茫,挂着一大笔因果债结不清。” *** 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鬼娃子出声道:“那个人一招就能封住你们那些独门功法,那你们还抢回来干什么,学那种破烂武功有用吗?咳咳,早点换个路数练不好吗?” 褚良才和他两个徒弟:“……” 鬼娃子按了按自己心肺,压下翻腾的气血,又道:“人家诛我宗都没把你们宗师的丢人事迹声张出去,偏你们自己非要公之于众,到头来还把屎盆子往我……爹身上扣。” 管菲不肯让自家们派受辱,大声强调:“不管怎样,是魔教有错在先!他们横行霸道,难道还不准我们反抗吗!” 鬼娃子冷哼:“我且问你,眼下若是镜水尘风诀和云想天外功同时放在你面前,只能择一个修习,你选哪个?” “我当然选……”管菲突然怔住。 “选镜水尘风诀这种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绝顶高手的破烂武功?还是选一招就能封死无相门、居清派和圆觉寺的神功?”鬼娃子站起来,矮小的身躯走到他们面前,仰着头鄙夷道,“到底是谁抢谁,你们自己说得清么?”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被这个小孩盯着,管菲觉得手脚麻木,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命门。 眼见鬼娃子在气势上压倒了他们,曹肆诫发话打破了僵局:“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你们无相门与姬凭戈有仇,所以想扣住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身世仍是谜团,就算他真是姬凭戈之子,他爹做的事也与他无关。” 褚良才还要争取:“曹堡主,这……” 曹肆诫打断他:“如今既然是在我凛尘堡的地盘,还是由我暂时看管这孩子比较稳妥,褚前辈还有什么意见吗?还是说,无相门要为了这个孩子,驳我的面子?” *** 待褚良才等人走后,曹肆诫躬身抱起了鬼娃子。 鬼娃子:“……” 曹肆诫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故事真真假假地听了半天,我还有一个地方没弄明白。” 鬼娃子皱眉,甚是不耐烦:“什么?” 曹肆诫看着他的眼睛道:“一招就能制敌的诛我宗主,当初为什么要去挑战三大门派已然归隐的高手?” 鬼娃子身体一僵。
第82章 面具 莫名其妙被抱起来,鬼娃子努力撑着胳膊拉开距离:“你干什么?” 不理会他的反抗,曹肆诫掂量两下说:“半月不见,你好像长胖了不少?听说你的威名已经传遍了全城,看来过得很是不错。” 鬼娃子斜眼看他:“我凭自己的本事讨饭,碍着你什么事了?” 曹肆诫道:“不止没碍着我,能解决流民营孤儿的生计问题,也算是为我排忧解难了,该感谢你才是。所以我对你这孩子的来历更加好奇,想多跟你聊几句。” “你也觉得我跟诛我宗有关?” “有没有关暂且不提,只是觉得你的行事作风跟他们很像。”曹肆诫拉回之前的话题,“世人并不知晓创立诛我宗那人的名姓,甚至连他们更迭了几任宗主、开设了多少分坛、有哪些高阶的教众都不清楚,百年来就只有姬凭戈这么一个出头鸟,感觉他也挺倒霉的。 “挑起这一轮江湖纷争的引线,就是当年诛我宗创教之人以一己之力挑了三大门派,在我看来,造成了什么结果并不重要,这其中的缘由实在耐人寻味。” 鬼娃子很不习惯受制于人,加上此时身受内伤气息不顺,扭着身子抵抗:“咳……你能不能把我放下!” 曹肆诫恍若未闻,抱着他坐回上位,扣住他的脉门说:“我有两个推断。 “一是那时的诛我宗主是个武痴,对三大门派传说中的最强宗师耿耿于怀,毕生所愿就是跟他们一较高下。结果上门对决之后,发现不过如此,大失所望。 “这样的人特立独行,唯我独尊,丝毫不会在意名声,够强悍也够疯魔,难怪创立的教派诡谲猖狂,招来各个门派的联手攻讦,以致不容于世。” 鬼娃子还想挣脱他的怀抱,却突然感到有一股温热真气从后心传来,流入四肢百骸,助他调理紊乱的内息…… 他眉头微皱,这人在给他疗伤? 曹肆诫继续说:“二是他另有目的,不是为了搜罗三大门派的心法招式,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功有多高,也不是为了给诛我宗的创立找寻垫脚石。留给他们三日破一招的时限,只是纯粹的羞辱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了他们,中间的所有铺垫都是障眼法。” 鬼娃子不再躁动,放任那股内力冲开他瘀滞的筋脉。 他冷声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很简单,因为跟他们有仇。” “哪来的仇?” “至于是什么仇……”曹肆诫边分析边给他治内伤,两不耽误,“说实话,我对三大门派和诛我宗都知之甚少,能想到的大恩怨只有与多罗阁的那一战。可那时候诛我宗还不存在,那位创教宗主打上门的时候时,那一战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而且诛我宗与多罗阁好像也没什么交情,想想还是太过牵强。” “嗯。”鬼娃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 “恐怕还是有其他的仇恨吧。”曹肆诫感慨,“姬凭戈身为现任宗主,连那么久远的事都愿意承担,甚至不惜与整个江湖为敌,可见也是个疯魔之人。” “或许……他也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鬼娃子道,“你刚刚说了两个推断,说不定二者兼有呢?那人既是个武痴,想要当一回渡天客,又跟他们有仇,杀了才能泄愤。至于姬凭戈是怎么想的,我哪知道。他要真是我爹,我只想对他说,沟渠里翻船,搞砸了吧!” 曹肆诫收回按在他背后的手掌:“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他真是你爹?” 鬼娃子还是那句话:“烦死了,就当他是吧。我的确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也懒得跟你们证实,想利用我引出他你们就试试看。” 曹肆诫道:“我跟他又没有恩怨,利用你做什么。倒是江湖上的其他门派,比如无相门那样的,你还是多多提防着点。” 鬼娃子嗤笑:“一群杂碎。” 曹肆诫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暂且留在封寒城中,我可以保你不受他们骚扰。” “多管闲事。” “这闲事不管,封寒城里指不定就要大乱了!别到时候帝国没有打进来,各大门派先把我这儿占领了。”曹肆诫问,“你想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吗?” “没有。” “那就先叫你姬小戈吧,总不能一直鬼娃子鬼娃子的叫,没个人样。” “什么烂名字!” 曹肆诫喊来又抽空吃了顿瓜果点心的十寸雨:“你再给他看看,开点补药调养一下。” 十寸雨掸了掸手上的点心渣,摸上姬小戈的脉门:“内伤嘛,哪有那么快好转,就算你用真气助他调息……嗯?”他不由怔住了,“我给他吃的只是寻常温补的药丸,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啊,好得这么快?还是堡主你不惜耗损全身内力……” 曹肆诫:“没有,我犯得着那么舍己为人吗?方才只是给他冲开了两处瘀滞。” 十寸雨惊奇地看着姬小戈:“褚良才那一掌带着七成功力,寻常小孩受这么一下可不是几处瘀滞的事,脏腑破碎都是可能的。你不仅硬生生扛下来了,还恢复得这么快……莫不是有内功底子?可你丹田是空的啊……奇哉怪哉……” 曹肆诫终于把姬小戈放下:“既然没什么大碍了,那你自行回去吧。” 姬小戈掉头就走。 目送他离开多罗小驿,十寸雨正色道:“这孩子绝对不一般。” 曹肆诫翻了个白眼:“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内力,却能与褚良才过招,还能伤了他,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十寸雨琢磨着:“真是越看越像魔教主君的孩子。” 曹肆诫问:“能一招羞辱三大门派,诛我宗的武学本就出神入化,传闻中姬凭戈又强得令人胆寒,他到底算不算是渡天客?” 十寸雨回答:“多罗阁未见过他巅峰之力的一战,所以无从评价,但就算他曾经是,销声匿迹了十三年,哪怕侥幸未死,定然也不是从前的境界了。” 曹肆诫颇感遗憾:“如此看来,世上已无渡天客?” *** 封寒城里发生的事,牵涉到了无相门欠多罗阁的因果债,身为掌签,十寸雨自然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多罗阁。 数日后,多罗阁地宫。 看完十寸雨的描述,甘棠君既惊且忧。 世人皆不知晓,但他们三个贴身侍者却是知道的——诛我宗主姬凭戈,就是多罗阁主的躯壳之一。 不仅如此,诛我宗的历任主君都是姬凭戈,包括那个以一挑三的创教之人。 只是这副躯壳与其他的都不同,它不是以哪种神奇的机械造物构成的,而是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 血肉之躯与机械之躯的差别很大,阁主的其他躯壳都是直接以他本身的意志为操控,绝不会出现违背主意志的情况,但姬凭戈这副躯壳不是这样运作的。 在算历阁那些古老的史料中,甘棠君捕捉到两个词汇,一个叫“碳基”,一个叫“硅基”,按照那种说法,阁主的其他躯壳都是“硅基”的,而姬凭戈这副是“碳基”的。 硅基和碳基各有利弊: 硅基更易于控制,令行禁止,自有一套精密完整的运作流程,在设定范围内从不出错,而且没有生死轮转的概念,只要维护得当,可以近乎于永生。但他们也很难做出改变,终生都在一个既定框架中存在,而且对于机体维护的要求非常高,历任甘棠君都在为此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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