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星简单梳洗一番,一脸憔悴地移步至前厅用膳,哈欠打了一半,却蓦地怔住了,因为他发现,昨晚夜不归宿的周祺煜,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吃着早餐。 他将剩下的半个哈欠艰难地咽了回去,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忽听周祺煜率先问道:“郁太医昨夜同僚聚会可还尽兴?” 南星心下一沉,硬着头皮道:“还好……不过比不过王爷尽兴。” 周祺煜长眉一挑,“本王可没兴致去河边放灯。” 南星:“……” 果然都被他看到了! 南星顿时一阵心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放!只……只是随便拿了一盏而已。” “是吗?”周祺煜玩味地看着他,“本王只是诧异,你的寒石兄何时成了你的同僚?” “……” 这下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南星干脆破罐子破摔道:“齐兄既已入朝为官,自然算是同僚,倒是王爷,身边有若琳妹妹陪着,竟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放没放河灯,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 周祺煜听完他的话,罕见地没有吭声,南星也终于得了空,可以安安静静地闷头吃面了。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南星只盼着能快点把碗里的面吃饭,好名正言顺地逃离现场。正在这时,他面前的桌案上忽然“啪”地一声,竟落了本书在上面。 南星十分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周祺煜板着一张欠俸脸道:“送你的。” “送我?” 南星不由心中腹诽——他这模样哪里像是送人东西,分明是个找茬讨债的。 他随手将书接了过来,下一刻,眼睛倏地瞪大了两圈。 “扁……扁鹊的中藏经!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你从哪里搞到的?” “不想要?”周祺煜道:“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要!”南星将书一把收回怀中,“我就是好奇,好端端地你送我书……” 话说到一半,他又顿住了,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面条,这才想起今天是七月初八,自己稀里糊涂的,竟把生辰给忘了。 “殿下……”南星心头一暖,感动地差点哭了出来,“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生辰?你的?”周祺煜的神情有些松动,像是快要崩不住似的,用力干咳了两声,“怪不得膳房做了面条。” 装,继续装! 看你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南星抹了把鼻涕,反问道:“王爷若是不知,为何一大清早地送我古籍,竟还是孤本,千金难买,难道都是赶巧?” 周祺煜漫不经心地答非所问,“快吃吧,鼻涕都要掉碗里了,再不抓紧,点卯要迟到了!” 南星:“……” 作者有话说: 特别特别特别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给了我为爱发电的动力,继续加油,继续甜蜜哈!!
第四十一章 哮喘 刚刚过去的这个七夕,对于将军府的方大小姐而言,有些一言难尽。 若说往年,七夕这天,她朝思暮想的煜哥哥,要么不在京城,要么被公务缠身,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方若琳思念归思念,心里却莫名留着念想,总觉得周祺煜心里是想着她的。 今年好不容易逮到人,被她生拉硬拽着去玉带河边同游赏灯,一番经历下来,竟还不如周祺煜不在身边——方若琳精心换上最漂亮的罗裙,还费尽心机化了大半天的妆,别说让对方心生爱慕了,竟连个正眼也没换来。 她素来知晓周祺煜的脾气,反正对外都是一视同仁的冷冰冰,看不出多大差别,但她心底一直坚定地认为,煜哥哥待她是与旁人不同的。 直到七夕那天夜晚,她坐在王府马车之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周祺煜望向郁南星的眼神——那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专注,陌生得让人心疼。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姓郁的郎中恐怕没那么简单。 自从他搬进王府之后,有关两人私情的谣言甚嚣尘上,方若琳原本是不信的,只当是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的胡说八道,即便上次周祺煜因为郁大夫马车受惊一事大发雷霆,她也从未动摇过自己身为“准王妃”的自信。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周祺煜的一个眼神发生了变化,方若琳蓦然发现,自己多年来坚守的精神支柱,竟在一夜之间濒于崩塌。 那天晚上,两人走马观花看完灯展,周祺煜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将方若琳送回将军府,正想着转身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拉住:“煜哥哥!我……” 方若琳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咱们的婚事,爹已经找人看过日子了,说是今年……” “再等等吧!”周祺煜截口打断道:“今年朝中事多,我恐怕抽不开身。” “你放心,婚事由我这边来张罗,不会耽误煜哥哥太久。” “我说了再等一等。” “可是……”方若琳还想再说些什么,周祺煜的耐性已然见了底:“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笼着一身清冷的月光,绝尘而去。 单单看他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方若琳便知是自己输了,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大家闺秀,又是周祺煜的青梅竹马,怎会败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郎中,竟还是个男人! 她不由攥紧了手中帕子,一股嫉妒之火自心底升腾而起,顷刻便将整个人淹没殆尽。 时间一晃进入盛夏,凡人头顶上的太阳越发热情起来。太医院狭小闷热的值房内,林谨如蔫巴巴地打了个哈欠,没型没款地往桌子上一趴。 因为此前青河馆的事,他着实消停了一阵,大概是忍耐到了极限,一颗躁动的心再也关不住,急着想要挣脱出去,放飞自我。 “喂——”他对南星道:“今日散职可有安排?” 南星本能地皱起了眉,“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天地良心啊!”林谨如拍着胸脯道:“我这不是对你心存愧疚,想要弥补么。” 南星白了他一眼,“愧疚我心领了,弥补就算了。” “别呀!”林谨如道:“眼下李院判、黄贱人都回来了,咱们苦忙了那么久,也该翻身得解放了。” 南星:“那你想怎么翻身?” 林谨如长眉一挑,“这回咱得来个积极向上点的,为兄做东,请你去清风楼啃肘子,如何?” 清风楼的肘子和积极向上有个半毛钱关系,南星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林谨如倏地垮下脸,“为兄我日思夜想睡不着,就盼着能吃上清风楼的肘子。” 南星:“这有何难,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那哪成!”林谨如将眉头皱成两座小山,“别人进出,要么三五成群,至少也出双入对,就我形单影只一个人,岂不被人侧目!” 南星甚觉稀奇——这么一个厚脸皮的奇人,竟也害怕被人侧目! 不过,谁让他耳根子软,林谨如软磨硬泡不过几句话,就说得南星缴械投了降。 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再说周祺煜这两日不在府中,正好没人管,他陪着林兄出去撮一顿,倒也无妨。 林谨如素来嘴刁,只要是入口的东西,时常会挑三拣四讨人嫌,什么这个淡了,那个咸了,聒噪得让人直想揍他。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被清风楼一道酱烧肘子迷得五迷三道。 他拉着南星,在酒楼前厅寻了处空位坐下,转身招来店小二,如数家珍点了一桌子酒菜。 南星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小清淡惯了,自然受不了北方硬菜的重油重辣,初到这里时,由于不服水土,连着上了半个月的火,很是受了一番折磨,好在搬到庆王府后,周祺煜还算体贴,专门找来一位徽州厨子,负责他的饮食。 不过眼下人在酒楼,也只能入乡随俗,林谨如将肘子啃得不亦乐乎,一抬头,却发现南星只顾着吃素,便夹了块最大的肘子,递到他的碗里,“你这也忒暴殄天物了,这么美味的尤物,竟然无动于衷。” 南星口是心非道:“我哪有林兄那么好命,实在是消受不起。” “又非无齿之徒,有什么消受不起的!”林谨如反驳道:“你尝尝,肥而不腻,保证好吃,啊——张嘴,哥哥喂你……” 南星脸皮抽了抽,刚要开口拒绝,忽听清风楼内一阵喧嚣,食客们纷纷炸开了锅。 “怎么了这是?” “听说是后堂包厢,有人犯病了?” “快……赶快去请郎中!” “要出人命了——” 南星与林谨如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他二人一个起身太急,险些碰翻一桌子的盘子碗,另一个脚上趔趄,差点当众摔个狗啃泥,一路连滚带爬,总算赶到了清风楼的后堂。 林谨如:“借过……让一让,郎中来了!” 围观人群一听救命的人到了,顿时稀里哗啦让出了一条路来,酒楼张老板崩紧一身五花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您二位是?” 南星:“太医院的,病人在哪?” 听闻两人是御医,张老板差点当面跪下——清风楼后堂的客人,非富即贵,各个都是招惹不起的主儿。倘若真要闹出人命,他这一身花枝招展的五花膘,哪怕被剐下来称斤卖,都够呛能陪得起。 “在……在厢房,二位请跟我来!” 南星二人紧随张老板,在酒楼后堂七拐十八弯之后,走进一间厢房内,只见地上躺着一人,面色青紫,冷汗淋漓,已然意识模糊。 林谨如只看了一眼,眼睛倏地瞪大了两圈,“云文?!” 南星诧异,“此人是谁?” “哎呦!”林谨如慌道:“来不及解释了,救人要紧!” 说完,他一掀衣摆跪倒在地,伸手去探那人脉搏,一旁的南星向众人问道:“病人病发时可有症状?” 张老板一颠一颠地凑上前道:“魏大人病发时,我正好在场,本来好好的,谁知敬完酒后,他就说自己喘不上气,前后不过片刻,就成了这样。” 南星皱眉问道:“他喘气时可有鸣音?” 张老板回忆片刻:“有……有鸣音,气短得很,喘得很急。” 这时,林谨如抬起头道:“脉弦滑,往来滞涩,恐是哮喘。” “快!快将他上半身扶起来”,南星道:“若是哮喘,仰卧只会加重病情。” 林谨如连忙照做,让地上的人靠在自己身上,对张老板道:“今天出来的急没带药箱,劳烦您找几根银针过来,速度要快!” “好……我这就去安排……!”张老板领了命,横冲直撞地跑了出去。 南星环视一周,从旁边的饭桌上抄起一盒牙签递了过去:“来不及了,先凑活着用吧。”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4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