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能这么哭,脸上都是伤口。”古兰时的声音很轻,他坐在床边,把人抱在怀里,安慰道。 大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古兰时,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他发现了一点,只要贺裕一哭,大殿下就变成温柔的好男人了。 “你放开我。”贺裕还在倔脾气,“伤口好不了最好,这张脸毁了就没有人惦记了。” 古兰时皱眉道:“谁惦记你了?” 贺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二人虽然谈不上正儿八经的夫妻,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回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这个人竟然跟自己说,他不惦记自己。 那他之前不要送上门的乌夜国女人,反而要他来解毒? 把他折腾得几天都下不了床,现在想起来伤口还隐隐作痛。 贺裕鼻尖不停地颤动着,眼睛瞪得溜圆。 古兰时一看他又要哭,便将人的脸按在怀里:“能不能别哭,真的很烦。”贺裕不动了。 他的脸憋得有点红。 古兰时接过大巫递来的伤药,慢慢地推开了贺裕,轻轻搽了一点在指腹,耐心揉开:“你不许乱动,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贺裕不信他,经过这么多天以来的的朝夕相处,他发现古兰时威胁自己的话有十有八成都是骗人的。 “欺负你的人孤正在搜,那个擅作主张的侍卫正跪在外面,”古兰时觉得自己的脾气够好了,“孤肩膀的伤口又被你锤开了,这下消气了没有。” 贺裕悻悻然道:“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古兰时看着对方这副又恨又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气笑了:“现在才想起来孤的肩膀有伤口?” 贺裕整个人又缩了一下。 其实对方肩上的伤口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这确实是无妄之灾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挨打还不是因为古兰时将自己撵出了房间,如果他就老老实实待在古兰时房间的话,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乌夜国人敢动自己?还是他的错。 贺裕心里暗自评判道。 大巫见机从药箱掏出了新的纱布,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殿下,奴现在帮你换伤药,您看是否要换个地方。” 古兰时声色淡淡:“不用,就在这里。”那气势好像在说,就要让贺裕好好看看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血淋淋的纱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刺鼻的血腥味环绕于整个房间。 大巫面不改色地给他上药,包扎,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贺裕越看脸越白,最后干脆别过眼去,躺下来假寐。 “好了,你出去吧。”换好药之后,古兰时吩咐道,“回王宫之后自己领御下不严的罚。” 大巫身形微微一滞:“是。” 带人走后,贺裕翻了个身,手指戳了戳他,小声问:“怎么大巫还要被罚啊?” “那个侍卫是他的人。”古兰时脸色发白,这伤口显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浅,他的半边肩膀都跟废了一样。 “啊。”贺裕小嘴一张,“那也不是他授意的。” 古兰时睨了他一眼:“看来这几年,你皇兄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这事儿要是发生在齐国,贺昭早就把人千刀万剐了。” “那不一样啊,”贺裕理直气壮地顶嘴,“我是皇兄的亲弟弟,他当然会为我出头,你又不一样。” 古兰时慢慢地躺了下去,好的那边肩膀动了动,伸出胳膊将人捞到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轻柔,大概是因为二人身上都负着伤,怕扯到了伤口。 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道:“一样的。” “啊?”贺裕抬头问,“什么一样。” 古兰时不说话。 “什么一样?” “睡觉。” “什么一样啊古兰时。”贺裕心里痒痒得很。 他轻轻扯了扯古兰时的衣襟。 古兰时“嘶”了一声,按住了他的手,扭过头,眼里发着凶光。 不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凶光,是仿佛要把对面拆吃入腹一样的凶光。 这眼神贺裕很熟悉,祭祀大典那一夜,古兰时一直都是这个眼神。 他讪讪抽回了手,整个人都缩在对方的怀里:“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 古兰时感受到怀里装睡的人吞吐的气息,胸口有点发烫,心里还有点纳闷。 他是不是把这个人惯坏了,真是越发胆大了。 负着伤的二人都睡着了,虽然不太舒服,但是好歹也算是渡过了最痛苦的一夜。 二人在集市上养了几天的伤才决定打道回府。 当然,这是古兰时的意思,贺裕没有任何发话的权力。 不过能在这边的集市多待几天,他心中是欢喜的。 回到王宫后,古兰怡这个小丫头看见自己的王兄和漂亮哥哥都负伤了,没忍住大哭了一场,几个巫婆和女奴一起哄才哄住。 而古兰延则是一直待在王宫中,平日里不是学骑射就是学中原的谋术兵法,整日里安安静静的,哪儿也不去。 贺裕回到寝殿之后,发现自己能活动的地方又大了一点。 虽然还要戴着铁链,但是好歹是能出寝殿了,他可以偶尔去院子里赏花晒太阳。 教习乌夜国语的巫师还是每日都来,他的乌夜语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勉强和那些女奴们日常交流了。 这一日,洛城又来信了。 古兰时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连大巫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 “殿下,国王陛下可是让您赶回去?”他听见古兰时在吩咐下人收拾行装。 古兰时有些疲惫地掐着眉心,一手撑在案上:“齐国有使臣到洛城,国王叫孤回去一趟。” 大巫脸色一变:“可是知道了大妃在您这儿……” “孤叫人去打听了,这次的使臣是谢庭川。”他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横扫于身前的碟文,“谢庭川说,要跟乌夜国做一笔交易。” 大巫心凉了下来:“殿下……” “叫人帮贺裕收拾一下,此次回洛城,要带上他。”古兰时沉沉吐息道,“明日就走。” 这是一场不得不奔赴的鸿门宴。
第39章 镜花水月 古兰时去看贺裕的时候,发现这人正趴在一张羊毛软毯上,赤着脚荡来荡去,一手撑着脑袋,一个人玩投骰子。 西漠的月光总是那么清亮,透过花窗照在那人的腰上,洒上一层银辉。 古兰时眼底一暗,敲了敲门,企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贺裕听到这动静,像猫儿竖起耳朵,放下骰子,有些机警地望向门口的古兰时。 他收起手中的东西,眼神中似乎有惧色:“古兰时,你怎么来了?” 古兰时不紧不慢地踱到他的床前,拉上了床帏,盯着对方的手看。 贺裕摊开手,像是证明自己没有偷偷摸摸干坏事:“就是个骰子,我一个人玩的。” 古兰时目光定在了对方脸上的淤青,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还是没有完全褪下去。 白嫩的小脸上兀的多出来几块伤痕,让人更想摧毁眼前的美好。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想要摸摸贺裕的脸,但是对方更快地躲到一边。 古兰时拧眉道:“害怕孤?” 贺裕哪里敢说“是”,他摇了摇头:“疼。” “大巫的药都按时抹了吗?”古兰时问道。 “抹了。”贺裕应声,“身上的都好了,脸上的伤口重。” 古兰时收回了手,脱下了外衫,扯得身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 贺裕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人是要干什么? 说话就说话,脱衣裳作甚。 “孤这几日要启程去洛城,齐国来了使臣。”古兰时淡漠道,“好像是谢庭川。” 听到这个名字,贺裕眸子一亮:“那你……要去多久?” 古兰时垂眸道:“不知,半个月总是要的。” 贺裕似乎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可以带上我吗?我不乱跑。” 古兰时刚想说“本来就是要带上你的”,但是回头一看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带上你会很麻烦。” 他侧着头,右耳上摇晃的玉坠在烛光下红得像是一滴血。 古兰时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贺裕低头,盘坐在羊毛毯子上,赧然道:“我坐囚车就可以了。” ——做囚车也得至少派两个士兵看着他。确实费事。 古兰时的手掐着对方细白的脚腕,轻轻抬起:“你坐脏兮兮的囚车,被谢庭川看见了,就要说乌夜国虐待俘虏了。” 贺裕看见对方的动作,脸上有点红,他咬唇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找谢将军然后趁机逃跑?你放心,我不会。” “孤怎么信你?” “谢将军来乌夜国,大抵是知道我在你这儿,也许本来就是谈论我的事儿。”贺裕觉得自己的脚腕有点痒痒的,“你带上我吧。”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几分央求的味道。 听到这些话,古兰时心中有些躁郁,他将人掀倒在床上,双手按着他。 他头上那些珠翠玛瑙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砸在贺裕的脸上。 贺裕“呜”了一声,大概是被砸疼了。 “古兰时……” “带上你也可以。”古兰时的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里,“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贺裕浑身一僵。 “你说你身上的伤口好了?”古兰时又问。 贺裕闭着眼,点了点头。 “会伺候人吗?” “什么……” “孤的肩膀还没好。”古兰时身上的那道剑伤太重,至今都还没有结痂。 若是动作太大,势必要牵扯到伤口。 贺裕又羞又臊,他别过脸去,细若蚊声:“在这吗?” “嗯。” 古兰时的身上常备着一个小方盒,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 贺裕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出汗,看见那个盒子之后,更是心虚得眼神不知道瞟向何处。…… 古兰时受伤之后不能沾水,一只手将人扛去了浴桶。 贺裕累得趴在桶边,好几次都滑了下去,然后又被古兰时捞了起来。 “噗噜噗噜……” 他在水里吐泡泡。 古兰时很有耐心地将他的手挂在浴桶边上,慢慢地给他搓身子:“吐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醉了。” 贺裕的脸太红了,确实像是喝醉了。 “孤发现你很容易害羞。”古兰时一边给他洗身子,一边趁机不动声色地占便宜,“王爷在京城的时候也那么容易害羞吗?孤看你左拥右抱好几个都不害臊。” 贺裕愤愤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整个浴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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