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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被吓了一跳，见狗子被戚莳喝到一旁，才放下心来，抬眼瞅了瞅这青砖大院儿，还有戚莳竹筐里鸡蛋鸭蛋，眼底闪过一丝妒羡，转瞬而逝，笑道：“莳哥儿就是能干，瞅瞅这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莳哥儿心中有些不喜，今儿顾尧在家，便没锁门，方便顾尧砍柴下来进出，这婶子怎的一声儿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来了，脸上笑意浅淡道：“婶子有啥事儿吗？” 那妇人后知后觉，也知自已有些唐突，稍带些讨好的笑道：“我是你田家婶子，咱两家住的有些远，你可能不认识我，你家搬家宴我还和我家那口子送了礼来的。” 原来她也姓田，和卖豆腐的那家倒是同姓，戚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那天人来的多，他着实没有记得这人，笑道：“婶子在这儿坐着稍等下，我放好东西便来。” “哎哎，你先忙着，不急。”田婶子坐在石凳上，眼睛四下打量一圈，心底更是艳羡，没等戚莳放好蛋从粮仓出来，顾尧便抬着一捆柴火回到了家。 见院中坐着田婶子，心下讶然，这两家也不熟，不知她过来这儿干啥，和她轻轻打了声儿招呼，把柴先放厨房去了。 田婶子见顾尧回来，想起今日的目的，连忙起身，冲从柴房出来的顾尧道：“顾小子，你回来了。” 顾尧轻轻点了点头，面上无甚表情道：“田婶子今儿来我家何事儿？” 田婶子用尽全力挤出这辈子最和善的笑容道：“顾小子，你坐，婶子今儿来，也确实是有点事儿。” 戚莳从厨房泡了几杯茶水出来，放到石桌儿上，在顾尧旁边坐了下来。 田婶子先是奉承了一番道：“瞧莳哥儿如今这模样儿，清秀可人，你俩可真就俩字儿，般配。” 顾尧嘴角微勾，旁人夸赞他和夫郎，心中自然喜悦。 田婶子继续道：“要说顾小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和你娘是手帕交，唉，你娘命薄，没福气享受到如今的好日子，你爹也是狠心，把那么小的你说送人就送人。”田婶子说着，眼角还微红了起来，似是对顾尧的遭遇很是同情不已。 顾尧的那丝笑容也没了，淡声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田婶子见状自知说错了话，这顾尧定是不喜他那亲爹，不免有些后悔嘴快，连忙道：“说的是，如今你日子也过起来了，你娘也能安心了。” 见顾尧面色缓和，田婶子连忙道：“要说咱清水村你这一辈儿的汉子谁最出息，除了你那还真就没别人儿了，就我家你田大哥，二十啷当的人，和你真是比不得，如今家里三个孩子，养起来很是艰辛。” 田婶子望了眼顾尧脸色，继续道：“我就想啊，要是你田大哥也能和你一样打打猎，不说挣多少，能把三孩子好好拉扯大，那也是好的，我这不就厚着这张老脸，过来请你带着你田大哥上山打几回猎，也教教他。” 顾尧闻言，脸色顿冷，沉声道：“深山打猎很是危险，若是田大哥不小心伤到了，我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田婶子闻言立刻道：“不用你担责，若是出了啥事儿我们自已担着，放心。” 顾尧还是冷言拒绝道：“恕我无能无力。” 田婶子脸色立刻就不怎么好看了，还想再说说，看顾尧这脸色，自知是说不动了，愤然道：“不带便不带，看你这没心肝的样儿，早晚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小心下回死在山里。” 这回不等顾尧发怒，戚莳脸色气的铁青，怒道：“赶紧滚出我家，要不然放狗咬死你！” 田婶子和两人撕破了脸，瞪了戚莳一眼，愤然离开了顾家。 戚莳抱了抱顾尧道：“别生气了，下回再来，直接放狗咬他。” 顾尧叹了口气，“这段时日，我就不上山了，在家照顾田地，看这样儿，恐怕后面还有事儿。” 戚莳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安慰，不管怎样，有顾尧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正如顾尧担心的那样，眼睛盯着顾尧家的可不止田婶子一家，一年多又是买地，又是盖砖瓦房的，这打猎着实挣钱，旁人眼红着呢。 田婶子窝了一肚子气出来，逢人便道顾尧这人没良心，这清水村的山又不是他一人的，凭啥不教旁人打猎。 盯着顾尧家的人家也纷纷附和，自知自家在顾尧面前的脸面并不比田婶子大，心中无望，便和田婶子一起说嘴起顾尧来。 “要我说，这山是公家山，顾尧打猎所得得交给村里一份银钱才是。” “就是，哪能这钱都被他一人挣了。” 俨然是忘了除了顾尧，还有葛柳儿也是会打猎的。 “瞧他冷心冷肺的样儿，也难怪他亲爹不要他！” “早晚有天折山里，走着瞧。” 说到愤慨处，几个汉子忍不住去村长那边闹了一番，被村长呵斥了一顿：“自古以来就没猎户冒着生命危险打猎挣钱养家还得给村里人钱的！山就在那儿，没动，谁拦着你们去打猎了，没人家的本事儿还眼红人家的好日子，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儿！” 众人愤愤不平的离开了村长家，心中不甘，怎的就顾尧能打猎，我便不行？！
第60章 风波 其实清水村村民也会在山脚靠上的位置打猎，像弄些谷物，用细木棍架起个竹筐，引诱野鸡入筐，小孩子都会弄，时不时也能捉上一两只换些银钱打打牙祭，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和顾尧挣得就没有办法比了。 如今戚莳和顾尧出门，村里人也不复往日的热情，甚至有些人见面也不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戚莳心中也不是很难过，人从利中来，又为利而走，能留下来的，都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像李淼他们，昨儿还来他家骂了村里那些没良心的人家一个下午。 胖婶儿遇着说嘴顾尧的，也得呛上他们两句：“做人不能丧良心，去年若不是顾小子惦记着村里人，红薯能卖的这么轻松。” 有人闻言不屑道：“没他我们也卖这么多银钱，有啥用。” 胖婶儿被气的不行，原也不知，村里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人家。 村里原夸顾尧的声音被大多数因为嫉妒而诋毁的声音所取代，戚李氏这几日心情别提多舒畅了，连带着对回家看她的戚游和齐羽，面色都缓和了很多，虽不敢去找茬儿了，但看他们被村里人嫌弃，心里就开心。 “哎呀，戚良，你们几个厉害啊，这野猪虽小，养段时间就能卖钱了。” 戚良便是几个看顾尧不顺眼的汉子之一，也想着上山捉几只猎物回来，和其他几人一拍即合，这不上山没有几日，几人便捉了几只小野猪下来，心中别提多得意了，顾尧也不过如此。 “看来去山中打猎也没啥，想想那葛柳儿一个哥儿不也能打猎吗？！” 众人越说越激动，摩拳擦掌，纷纷想要上去施展一番拳脚。 当天夜里，戚家传来一声儿惨叫，和戚良一起上山的汉子家里也未能幸免于难，直到天亮，村里人才知昨夜竟有几只野猪下山来，把戚家还有其他几家给糟践的不成样子。 众人心有余悸，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野猪怎么就下山了，戚家周边有几家的庄稼地都给糟蹋了。” 眼瞅着就要夏收，麦子也快成熟了，大半亩地的庄稼给野猪拱了，可把那几家人心疼坏了。 有些心思活泛的，说道：“我看这几家都是分了那几只小野猪的，不会是大野猪闻着味儿才下山来的吧。” 那几庄稼地被毁了的人家，闻言，齐齐跑到戚家还有剩下的几家人家里哭嚎，嚷嚷着让他们赔钱。 戚良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家里猪圈被野猪拱坏，家猪也被拱死了，家禽也没剩下了几只，院子也坑坑洼洼，乱糟糟的，还有几坨猪大便，臭气熏天。 好在昨晚用桌子抵门，关的严严实实，野猪拱了会儿，门虽然烂了，但没有进来，家里人没有受伤的。 戚老汉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学人家去打猎，你有这本事吗？！” 昨儿戚李氏有多高兴，今儿就有多难受，养了三四个月的猪就这么没了，鸡鸭也死了一堆，真是要心疼坏了。 闻言也附和道：“就说了不让你去了，折腾这些。” 其他几户人家没比戚家好多少，还有一家人家的汉子被野猪拱成了重伤，大腿被捅破，血流了一地，村里王大夫束手无策，野猪一走就直接拉着送去了镇上，但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家人的儿媳冲着来人哭嚎道：“你们找我家讨说法，我们找谁去啊，我家汉子现在还在医馆不知死活。”说着便哭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也没多留，纷纷跑到没人受伤的人家讨要银钱去了。 戚李氏看见门口的那几家人，大声哭嚷道：“我家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要钱没有，要命你们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说着就躺到了门口不起来了。 有人道：“要说这几人打猎也不知会引大野猪下山，要怪只能怪那顾尧，不教咱们才引来的这场灾祸。” 混在人群中的李淼闻言，快被气笑了，冲那汉子怒道：“你说的什么话，和顾尧莳哥儿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自量力去山上打猎，拿不起那饭碗还硬要拿，连累大家，怪谁？！” 那汉子羞恼道：“若不是顾尧打猎挣了那么多银钱，旁人能学他吗？！” 周凌把李淼护在身后，淡声道：“顾尧凭本事吃饭，你们有本事也一样，在这儿没本事儿还要眼红旁人，就别怪旁人耻笑。” “谁敢耻笑老子！”那汉子面色都气红了。 顾尧和戚莳还不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好在村里大多数人都还是明事理的，纷纷道：“没这个理儿，哪有挣不到钱怪人家能挣钱的。” 村长在后面姗姗来迟，面色沉冷，威严道：“我说了，有本事就去打，没本事自已担着，若是不听，那就去别村，清水村容不下你们！” 众人纷纷住嘴，不敢多言，只听村长继续道：“咱们清水村历代都和和睦睦，虽偶有嘴角，但仅是邻里间的几声儿吵嘴，这顾尧是挣了钱，但山中的危险你们可知？！如今野猪下山，田家小子的惨状需要我拉你们去镇上看看吗！？”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被叫来的顾尧姗姗来迟，冲众人道：“我顾尧一不偷，二不抢，凭本事吃饭，还是那句话，谁想上山我都不拦着，但今儿这事儿我顾尧是不担着的，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顾尧环视了一番，眼前的村民神色各异，“我顾尧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谁若是惹到我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野物能寻味儿而来，大家想必也不是不知，去年冬时挖蛇的几户人家还记得春时在房屋周围撒雄黄粉，怎的到了野猪这儿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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