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你身子轻,容易滑倒。” “多谢殿下。”谢枕云伸出手,只捏住了男人袖袍一角,并未有任何肢体接触。 东宫给他安排的住所紧挨主院,站在屋门前便能瞧见主院的寝殿。 同理,站在主院的寝殿里,也能看到这里。 “既然雪天路滑,殿下也早些回去。” “屋中已备下炭火,若还是冷,尽管吩咐宫人。”梁成烨淡声嘱咐后转身,明黄衣摆逐渐消失在大雪里。 谢枕云一推开门,便觉暖意扑面而来。 为了不冻着它,怕是这炭火与地龙都早已烧了许久。 谢枕云走到床榻边,触碰到的被褥也是暖的。 只是他习惯在睡前需沐浴干净,再怕冷也要沐浴。 好在东宫不会缺那一桶热水。 少年坐在浴桶里,只露出雪白而圆润的肩头,乌发披散,眼睫上缀着水珠,鼻尖被热气熏得粉红。 水雾婷婷袅袅,桶中水声淅沥,原是少年捧起一掬水淋在肩头。 隐约可见晶莹的水珠从指尖滑落至手臂,又滴回水中。 忽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谢枕云缩进浴桶里。 “谁?”他尾音发着颤。 “小公子,东宫有刺客潜入,不知可方便属下进来盘查?” “我在沐浴。”感受身后炙热的大掌突然贴在他后颈上,谢枕云浑身都开始抖,“我没瞧见刺客,应是不在我屋里。”
第56章 萧大人,你弄疼我了 东宫侍卫自然知晓里面的人不同于任何贵客,强行闯入,必定惹太子大怒。 是以面面相觑片刻后,便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后颈上的手移开了,甚至先前虽按在他后颈上,也并未有任何暧昧的举动,谢枕云稍稍稳住心神。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 话未说完,男人粗糙的指腹再次贴在了他颈侧,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尖。 那指腹缓慢地从他的颈侧往下蹭了蹭,每蹭一下,谢枕云削薄的背就忍不住抖一下。 甚至他尚未看到对方的脸,就已感到受那股极具压迫和危险的气息,什么反抗的动作都不敢有。 眼看泪珠盈满眼眶就要溢出来,熟悉的散漫男声忽而钻入耳内。 “怎么连洗澡都不会自己洗?脖子上都没洗干净,莫不是故意想要我帮你搓?” “……” 谢枕云转过身,背抵在浴桶内壁,仰头对上男人鹰隼般深邃锐利的眼眸。 他看了又看,男人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只是在帮他搓背。 谢枕云眸中的泪落下时,抬手甩了男人一耳光。 “萧风望,你太过分了。” 萧风望顶着鲜红的巴掌印,面无表情道,“我帮你搓背,为何还给我一巴掌?” “你吓到我了。”谢枕云轻声道,“我以为是刺客。” 他微红的眼眶隔着水雾看不清切,却越能勾人。 他抬手轻轻抚摸萧风望脸上的巴掌印,软声软语引诱着,“我生气了,还记得我怎么教你道歉的么?” 少年露在水外的皮肤被热气熏得不是粉便是红,萧风望飞快地扫过一眼,喉结无声滚动。 “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双手撑在浴桶边沿,俯下身将少年整个笼罩在阴影里,低声道:“求求你,原谅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早知道这条狗没脸没皮,什么样的话教一次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 也是,狗洞都钻了,还能有什么面子不能丢呢? “什么都可以给我?”谢枕云扯了扯唇,掀起眼皮睨着他,“萧大人莫欺负我,我从不吃口头上的甜头,此时此刻,大人又能给我什么让我原谅你?” 萧风望眉梢一挑,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塞进他手心。 谢枕云打开瓷瓶,雪莲清香萦绕在鼻尖,令人心神一震。 他低头往瓶口里看了一眼。 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形状圆润的浅白色药丸。 “赔罪礼。”萧风望手闲不住,伸进浴桶里划水玩,“能原谅我了么?” 谢枕云打掉他的手,“雪莲花?” “仅此一朵。”萧风望舔了舔犬齿,双眸浮起一点得意的色彩,像期待被夸赞的小狗。 “今日听东宫的人说,你受伤了?”谢枕云打量男人身上的夜行衣,并未看出何处受伤,却闻到了血腥气。 “受伤而已。”萧风望冷嗤,“又不是死了,担心什么?” 谢枕云伸手,指尖微微用力,按在他伤口上,“谁担心你了?” 萧风望随即闷哼一声,恶狠狠盯着他。 “好可怜。”谢枕云点了点他的心口,“萧大人就是东宫要抓的刺客吧?” “还不是给你送东西。”萧风望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唇色发白,语气仍旧带着股狠劲儿,“东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你也敢住进来,不给你送瓶药,毒死了都没人收尸。” “殿下不是你说的这种人。”谢枕云低头继续清洗后颈,“东宫的人都对我很好。” 男人盖住他的手,粗粝的指腹替他揉搓,“手和棉花似的,能洗的干净?” “你弄疼我了。”谢枕云皱眉。 萧风望停下,果然瞧见脖颈皮肤被他搓红了一块。 少年的皮肤太娇嫩,哪里像他整日风吹日晒雨淋,旺财咬一口都能崩掉一颗犬牙。 萧风望再开口,声音竟不知何时变得沙哑,“我轻点。” 一炷香后,少年被他搓洗得干干净净,坐在水里像只通体雪白的猫儿。 倒是他,满身都是飞溅的水渍,与莫名憋出来的汗水混在一块,狼狈得像专门伺候人沐浴的仆人。 “还不出去?”谢枕云斜斜瞪了他一眼,“我要穿衣服了。” 方才隔着水,萧风望只能感受到少年软得不像话的皮肤,却并未瞧见什么。 此刻谢枕云一说,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萧风望绕到屏风后,耳边是衣料轻柔的摩挲声响。 他有些口干舌燥。 又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萧风望转过身,才发觉谢枕云早已去了浴桶另一侧屏风后的床榻上。 他气势汹汹大步走过去,却见少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内衫,要透不透,根本裹不住雪白的皮肉。 谢枕云正低头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送入口中,嘟囔道,“甜的?” 萧风望在榻边坐下,木着脸道:“不是怕苦?我放了红糖在里面。” 谢枕云在榻上挪了挪身子朝他靠近,雪莲香气混在海棠香里若隐若现。 “萧大人,你对我真好。” “……” 萧风望绷着脸一动不动。 “诶?这是什么?”谢枕云好奇道,“萧大人,你衣裳里藏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方才神色镇定伺候他沐浴时,也是装出来的正经。 萧风望豁然起身,一句话没说,把他塞回被褥里,径直从窗台翻了出去,利落的动作隐约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枕云重新靠回床头,余光忽而触及男人方才坐过的床榻边不慎落下一个镶金缀玉的锦囊。 伸手捏住锦囊的抽绳扯过来,他随意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既不是金叶子,也不是暗器毒药,而是一块被洗得发皱的、褪了色的水红色衣角。 衣角上,海棠花的花纹仍旧清晰可见。
第57章 这个锦囊里到底有什么? 萧风望一路飞檐走壁,出了宫门。 “老大!”陆节鬼鬼祟祟从冷宫墙角的狗洞里钻出来,跟上男人的脚步,“人我都引开了,你应该见到小公子了吧?” “嗯。”萧风望惜字如金。 “老大,你腰上的锦囊呢?”陆节出声问,神情有些严肃,“若是落在宫里被人瞧见了怕是会出事。” 他只当那锦囊里又是装的昭示萧风望身份的金叶子。 萧风望皱着眉,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圈,又往回走去。 “现在东宫定然戒备森严,就算你进得去怕是也出不来了。”陆节连忙劝道。 “你不必管。”萧风望头也不回原路返回。 陆节只觉莫名其妙,嘀咕道:“不就是一袋金叶子,至于这么紧张么?” 想了想,还是不能放任萧风望出事,否则下个月的赏钱谁来发? 除却朝廷发的三瓜两枣,整个骁翎司之所以能成为一柄令人闻风丧胆的利刃,全靠萧风望一个人养着。 陆节忍辱负重,只好又钻回狗洞里。 …… 不止东宫,整个皇宫的守卫都比往常严密了数倍。 萧风望蹲在树上,指节抵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一条深色的獒犬藏在夜色里,狂奔到树下,围着树转了几圈。 “汪!”此前旺财被陛下召进宫守着梁成彻,倒是有了用处。 萧风望望着它,朝东宫打了个手势,低声道:“快去。” 旺财撒腿就朝东宫跑去。 一炷香后,旺财回来了,口中还叼着一块雪白的布料。 萧风望拧眉去扯,旺财死死咬着不肯给他,甚至试图往肚子下面藏。 男人耐心见底,一巴掌拍在獒犬脑袋上,“蠢狗,松开。” 旺财不甘地松了口。 萧风望掌心捏着那块雪白的布料,眸光顿了顿。 这不是那块被他洗得褪了色的水红色衣角,而是谢枕云的……足衣。 他看了旺财一眼,一脚踹过去。 “蠢狗,是你的吗你就偷过来?” 萧风望一边恶狠狠与獒犬对峙,一边面无表情将足衣塞进衣襟里贴身藏好。 “汪!”旺财凶狠地叫唤一声,兽瞳盯着男人衣襟处漏出来的雪白一角。 野狗之间绝无可能共享,每一根骨头里都刻满了独占欲。 萧风望也一样。 他将不慎露在外面的雪白一角完全塞进怀里,不再理会示威的獒犬,沿着过来的路,与跟上来的陆节汇合。 “老大,找到东西了么?”陆节压低声音问。 “没有。”萧风望道。 “那你跑回来是——”陆节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管。”萧风望耐人寻味地扫他一眼,哼着小曲翻出了皇宫。 陆节只觉莫名,男人嘴角得意的弧度是如此碍眼。 他一边钻狗洞,一边气愤地在心底唾骂。 若不是大晚上视野不明,萧风望也得和他一块钻狗洞,有什么好得意的? …… 整个皇宫的守卫都因为突然闯入的刺客闹腾一夜,无数宫室都被里里外外搜寻一遍。 谢枕云却一夜安眠,无人打搅。 唯一让他奇怪的是,穿过的足衣少了一只。 好在他一日一换,寻不到便罢了。 五皇子、七皇子与九皇子今日都要在文渊阁上课,作为皇子伴读也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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