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也想看看,大哥送到他手里的侍卫到底有几分实力。 约莫一炷香后,车帘再次被人挑开。 谢枕云指尖捏着的海棠糕刚咬了一半,侧目茫然地望向来人。 要有多无辜有多无辜。 “萧指挥使,您找我有事么?” 萧风望盯着他浅淡的唇,“你心里清楚。” 男人进谢府的马车和进自己家的似的,丝毫不见外,拿起谢枕云手心的一块海棠糕就丢进嘴里。 谢枕云不解:“我如何会清楚?我从诏狱出来后便一直待在府中,可不会又与什么案子沾上关系。” 萧风望没说话,又吃了他一块海棠糕。 真是见鬼。 他为何会不受控制往谢枕云马车里跑? “为何你的海棠糕,与我买的味道不一样?”萧风望盯着他,等他回答。 不过是个海棠糕,气势凶得像是在审犯人。 谢枕云抿唇,由于车帘好几次被风吹开,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哪里不一样?” 一份海棠糕四块,谢枕云只吃了一块,萧风望面色坦然地拿起第三块丢进嘴里。 “气味。”男人回味片刻,道,“你的海棠糕,多了一股香味。” “你偷偷在里面放了什么?” “都是点香铺的海棠糕,指挥使未免强词夺理。”谢枕云往后面挪了挪,被男人猛然抓住手腕。 只见萧风望从怀里摸出一块自己的海棠糕,塞进谢枕云手里,不顾对方抗拒,强行让谢枕云用指尖捏着这块糕点,喂进自己嘴里。 像是大型野兽吃到可口的食物,萧风望餍足的眯起眼睛。 “果然是你的香粉搞的鬼。” 这样他不受控制跑进来的行为也能解释了,定是被这香粉勾过来的。 谢枕云低着头,像是被欺负了又不敢反抗的猫,任由男人拽着手腕,“我不曾用过香粉。” “秣陵乡野清贫,我一年四季都只有一身衣裳,哪里会有钱买香粉。” “指挥使说这样的话……是故意羞辱我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隐隐颤抖起来,还带着哭腔。 萧风望伸手掐住他脸颊上的软肉,强迫人抬起来,露出一张泪眼朦胧的脸。 少年剔透如琉璃的眸子里像是破了一个口子,秋水止不住地往外面流,流进男人的指缝里。 湿润的触感让萧风望皱起了眉,他抽回手,瞥了眼自己的指尖,鬼使神差贴在唇边尝了尝。 咸的,还有点香,和谢枕云身上那股海棠香一样。 就是有点少。 他伸手,还想再去抹。 谢枕云别过脸,默默给自己擦着眼泪。 “……” 大型野兽焦躁地磨了磨爪子,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钱袋,直接塞进谢枕云怀里。 萧风望阴恻恻道:“够你买下这条街所有的香粉和衣裳,再哭再哭把你抓回诏狱里去。” “届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爱哭鬼。” “天上不会掉馅饼。”谢枕云抬眸,怯生生望着他,却又舍不得手里装满金叶子的钱袋子,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你给我这么多钱,你想做什么?” 分明是这样无辜的眼神,却好像又在引诱别人对他做些什么。 “不准动。” 萧风望盯着他眼尾要落不落的泪珠,伸出指尖,就这样等了片刻,终于接住那颗滴下来的泪。 然后放在唇边,再次尝了尝。 还是有股香味。 “你真的没涂香粉?” 谢枕云微微睁大眼睛,面颊染上红霞,似是又羞又恼,“你……你怎么又吃我的这个啊?” 偏偏对方无所察觉这样的动作有多暧昧,神色如常放开了他的手,又开始虎视眈眈盯着他眼尾。 谢枕云默默将眼尾的泪收了回去。 外面被骁翎卫钳制的白翅长久没听见自家小公子说话,早已焦躁不安。 他虽打不过萧风望,却能打过骁翎卫的副使。 担忧之下,双拳亦敌四手,白翅挣脱开骁翎卫的桎梏,朝马车赶过来。 谁知一挑开车帘,就看着萧风望将小公子逼进角落里。 而小公子脸上泪痕未干,眼尾泛着红,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怎样的欺负。 “萧风望,你放开他!”白翅抽剑,直攻萧风望后心。 两个男人又在马车外打了起来。 马车里,谢枕云神色散漫,眸中残余着哭过的痕迹。 他将萧风望塞给他的钱袋打开,将金叶子尽数倒出来,不紧不慢地开始数钱。 数完一共二百零一片。 他缓缓扯起唇角。 送上门的狗,岂有不收的道理。
第10章 你要选谁 外面两个男人单打独斗,越打越凶,由于没人敢看骁翎卫的热闹,点香铺前的人群渐渐走了个干净。 谢枕云挑开车帘看了一眼。 白翅能在萧风望的绣春刀下坚持这么久,似乎不像一个普通的侍卫。 萧风望可不没有与人较量的耐心,纯粹是冲着杀人去的,杀招一个接着一个,白翅应接不暇。 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好了。 在白翅的身形砸在马车架子上时,谢枕云连忙跳下马车,挡住了即将砍到白翅身上的刀。 刀锋在距离谢枕云鼻尖一指处停下。 “指挥使,我只有这么一个侍卫,还请您放过他。”他轻声道。 眸中水光因为害怕而颤抖,却没有躲开。 可怜得让旁观的骁翎卫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同时对萧风望的行为暗自谴责。 “一个侍卫?应该是两个才对。”萧风望眉头一挑,“他叫白吃,他弟弟叫白喝,正好凑一对白吃白喝的废物。” 谢枕云:“……指挥使何必与一个侍卫过不去?” “我与他过不去?”萧风望手腕一转,冰冷的刀背贴在谢枕云脖颈,缓缓摩挲过那处细腻柔弱的皮肤,他俯身,阴恻恻道,“不过是个谢凌云送来监视你的眼线,我顺手替你除了,你还不乐意?是不是蠢?” 谢枕云眼睫颤了颤,别过脸,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大哥对我很好,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萧风望盯了片刻,撤回刀收入鞘中,“你有功夫可怜一个保护不了你的废物,还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 说罢,转身上了汗血宝马,带着骁翎卫迅速离开。 谢枕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白翅,“你没事吧?” “公子,我没事。”白翅摇摇头,捂着胸口站起来,闷声道,“是我太没用,让公子被人欺负去了。” 谢枕云低低咳嗽了几声,揉了揉又开始胀痛的眉心,“那就回去吧。” “公子今日总是咳嗽,不如寻个大夫看看吧?” “先回府再说。” 白翅扶着他上了马车,驾驶马车离开了朱雀大街。 …… 一回到谢府,白翅很快寻来了大夫。 淡蓝色的床幔里探出一只手,隐隐能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躺在榻上,断断续续地咳嗽。 “大夫,我家公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又在庄子上吃多许多苦,不知可否靠药调理好?”白翅盯着大夫把脉的手,有些担忧。 大夫沉吟片刻,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脉象,不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倒像是那些个贫寒人家里久劳成疾…… 可大夫瞥见小公子没有茧子的手,又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三公子身体亏损已久,常年住在潮湿阴冷的屋子,手脚畏寒,得了病也不曾用药调理,都是命大扛过来的,底子早就败光了,想调理起来怕是难啊。” 甚至这个虚浮的脉象,还能活到今日简直是命硬。 但能活到今日,未必就能活得长久。 “三公子的身子需得好好将养,绝不可生什么大病了。”大夫神色微微凝重,“老夫开几个药方,每日调养,三公子日后应是会好受些。” “多谢大夫。”白翅转身送大夫出去,将人送到了府门前。 大夫沉吟片刻,心有不忍,还是说了出来:“三公子的病,恐怕再如何治都是治标不治本。” “说句老实话,这脉象不像是金贵养在院子里的公子该得的病,老夫见你像个忠仆,方才说几句心里话。” “这三公子在接回谢府之前,怕是没过过几日好日子吧?也是可怜,本就没有亲娘在身边,自幼便有些体弱,若是好生养着未尝不能生龙活虎,偏偏这些年怕是受了不少磋磨,才败坏了身子底。” “怕是……活不到二十岁。” “你胡说什么?”白翅猛然攥住大夫的衣领,“二十岁?我们公子怎么可能只能活到二十岁?!” “我说的是可能……凡事皆有意外,可你们公子的身子实在是……老夫也无法啊。” “实在不行,不如寻个太医看看吧。”大夫被他吓到,拽回自己的衣领,匆忙离开。 待人走了许久,白翅仍旧蹲在府门前发呆,手里还攥着几张养病的方子。 “白翅?”谢凌云不知何时回了府,淡淡望着他,“你不去守着三弟,杵在这里做什么?” 白翅抬头,隐隐可见双眸泛红。 “我有事,要禀报大公子。” …… 今日身子不适,虽没有像在诏狱里那般突发急症,却也头疼不适,只能躺在榻上,喝几碗苦得人皱眉的药来暂时缓解。 也免了去主院用膳。 是以他也不知道今日两位兄长在主院因为某件事争执不休,将军与将军夫人管不住,才将二人赶了出来。 “白翅……给我倒杯水。”谢枕云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起来时背上已是汗涔涔一片,外面天竟也黑了。 随即有人挑开床幔,递来一杯水。 谢枕云接过,急切地仰头喝起来。 “慢些喝,又没人与你抢,莫呛着了。” 谢枕云顿了顿,抬头:“大哥?” 余光又瞥见另一侧端坐的谢青云,更是一怔:“你们怎么都来了?” “知道你病了,放心不下。”谢凌云抬手,用帕子替他擦去唇边溢出来的水痕,“可有好些了?” 谢枕云点头。 “正好,把药喝了,大哥有话与你说。”谢凌云从一侧侍从手里端过药,因为这药太苦,连哄人的话都想好,谁知谢枕云沉默接过药碗,一口饮下。 面色都苦得发白了,也不说一个苦字。 再想到今日白翅说的话,谢凌云向来淡漠如水的心湖,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 “大哥想说什么?” 谢凌云道:“你既然回了谢府,读书的事也该提上日程,正好你表哥就在国子监武院,我已告知他,让他明日带你去旁听。” “武院的人没轻没重,他并不适合那里。”谢青云冷冷开口,“我也在国子监上学,正好可带枕云去文院旁听。”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