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闻着没有任何气味,却足以让毒虫都退避三舍。 谢枕云余惊未消,低头不说话。 他不太相信是自己看错,但又的确不曾找到那蝎子的蛛丝马迹。 “定是你先前总用南疆的毒虫吓唬我。”他不满地瞪了萧风望一眼,“害得我看错了。” “又撒娇,”萧风望重新将他放置在榻上,蹲下身,散漫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越来越娇气了。” “老大!”此时,陆节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你要的羊奶。” 尚且没有闻到气味,谢枕云已率先拧起细眉,捏住鼻子扭过脸,“我不要喝。” 羊奶难免有令人不适的膻味,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还不如喝苦得让人作呕的药。 “你都不闻,怎知不好喝?”萧风望扳回他的脸,端着羊奶递至他面前。 “香的?”谢枕云闻了闻,抬眸望他。 “刚下了崽子的母羊挤出来的,放了杏仁一块煮,便不膻了。”陆节邀功似的凑近,“小公子,刚煮好的,要不要试试味道如何?” “这一路颠簸劳累,若是再吃那些没味道的药膳,怕是小公子遭不住。” 萧风望眯起眼,一脚踹开陆节,“就你会说话。” “好吧。”谢枕云半信半疑,就着萧风望手里的碗,低头抿了一小口。 甜的,还很香。 不知不觉一碗喝了一半。 “饱了。”他摇头。 萧风望极其自然地将剩下的羊奶一口饮尽,末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我要睡了。” “不准睡。”萧风望恶狠狠道,“你还没解释,马车里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没藏男人?梁成烨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海棠酥也给他吃了?” “休想诓我,我早就在马车外听见了,看你如何狡辩。” 谢枕云才不会和小狗解释为何自己身上会有其他男人的气息,只是细声细语说了句,“我好困啊,萧大人。” 又撒娇。 萧风望喉结滚了滚,待他反应过来,已哄着人熟睡从营帐里走出来,唇角还挂着傻狗才会有的笑意。 他霎时冷下脸。 。 五日后,终于抵达泰山山底的行宫。 鸟鸣山涧,空谷回响,春风裹挟着清露的气息迎面扑来,吹散了赶路的疲惫。 一只苍鹰在天际盘旋几圈后俯冲而下,利爪稳稳抓在了白翅的手臂上。 “公子,是大公子的家书。”白翅取下苍鹰爪上的信筒,取下信纸递给谢枕云。 谢枕云低头看完,却并未有回信的意思,只是吩咐白翅:“让大哥放心便是,我在上云京很好。” “哦……”白翅没敢问他为何不亲自回信,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油墨条在信纸的背面写信,然后重新让苍鹰送回去。 白翅大步跟上去,余光忽而瞥见谢枕云手背上一闪而过的红痕,“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手?”谢枕云低头去看,才发觉左手手背上有两个不明显的小红点,似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他特意摸了摸,不疼,比起伤口,更像是某种隐晦的标记。 只一眼他便知道不会是萧风望趁他睡着时潜入营帐偷偷弄出来的,毕竟男人的牙口厉害,咬痕比这个夸张许多。
第89章 指挥使断袖的秘密藏不住了 谢枕云想起那日在营帐里一晃而过的蝎子,又开始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末了还是让白翅去寻了大夫来瞧。 “山野蚊虫难以避免,不过小公子的脉象虽虚弱但平稳,那咬伤小公子的虫子应是无毒的。”大夫道。 白翅也跟着松了口气。 “白翅,山路难走,送大夫回去吧。” 其实这次天子出行,定是会有太医随行,但谢枕云不欲张扬,还是偷偷让白翅去行宫山下的小镇请了大夫。 待白翅和大夫离开,谢枕云打开那盒最寻常的治防蚊虫叮咬的青草药膏,挖了一点儿抹在手背的伤口处。 厢房的门倏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男人焦躁的声音落了下来。 “怎么找了大夫?身子不舒服?” 谢枕云的手被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真被咬了?”萧风望眉头压下,显出几分凶戾,“何时被咬的?” “应是昨夜睡觉的时候。”谢枕云抽回手,斜睨他,“萧大人,你的药粉和你一样没用。” “我何时没用了?”萧风望俯下身,把人拢进自己怀里,指腹缓慢地从后颈沿着脊柱往下抚摸,“哪件事不如你的意?” “你不是第一个发现我被咬的。”纵使昨夜指挥使奉命守在皇帝身边巡逻了一夜,谢枕云仍旧毫不讲理,“还得白翅替我去寻大夫。”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害怕了好久,我怕虫子,也怕疼。难道不是你太没用了?” “脾气不好还粗心的坏狗,也就我会要你。” 谢枕云在他怀里仰着头,唇瓣一张一合,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 不论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让人觉得在撒娇。 “嗯,都怪我。”萧风望低低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你在怀里藏了什么?”谢枕云指尖抵在他胸膛上,感受到衣襟下鼓起来一小块。 萧风望从衣襟里摸出来一个缀着红色翎羽的铃铛吊坠,随着微小晃动,轻柔明亮的铃铛音与山间鸟鸣交织,令人心神瞬间清明。 “今早兖州知府前来参见陛下,进献了不少稀奇玩意。”萧风望垂眸,将铃铛吊坠别在谢枕云腰间,“这铃铛名叫屠苏,翎羽用香料熏过,夜里放在枕边可安神,平日里带在身上,可驱邪避灾,明日定能抽到上上签。” “进贡给陛下的东西,你又抢来了?”谢枕云扯下铃铛,塞回他手里,“若是旁人瞧见我戴了,该如何想我?” “怕什么?”萧风望重新给他别上,“我光明正大讨要的,谁敢多说半个字?” “这翎羽可是金子做的,丢去当铺能卖不少银子,你当真不要?” 谢枕云摸了摸那枚翎羽,的确和他藏在箱子里的金子一样,顿时舍不得了,小声道:“那我还是要吧。” “老大,陛下唤你。”陆节敲响了门。 “今日好好休息,行宫人多眼杂,不要到处乱跑。”萧风望低声嘱咐完,转身出了屋子。 昨夜在营帐睡得不如谢府的床榻舒服,正好所有皇子都被拉去了前殿商讨明日的祭祀事宜,没有九殿下缠着他,谢枕云欲再假寐一会,一个自称贵妃侍女的宫人径直推开了门,神色倨傲,颇有些咄咄逼人。 “谢小公子,我们娘娘想请你喝盏茶,劳烦您赏脸随我去一趟甘露殿。” 且不说他一个外男本就该避嫌,他与那位贵妃唯一的一面之缘还是在七皇子断腿时匆匆擦肩而过。 好端端让他去甘露殿喝茶,未免太古怪。 如今大哥不在,爹娘也被送去了庄子里,在旁人眼中,他已经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孤儿了么? 谢枕云面色逐渐冷淡下来,“劳烦回禀贵妃娘娘,我今日身子抱恙,这茶还是下次再喝吧。” “娘娘执掌凤印,口谕便是懿旨,小公子是要抗旨么?”宫人冷笑道。 自七皇子受伤后,陛下自觉愧疚,愈发对贵妃偏爱,不仅提拔了刚入翰林院一月的陈恒之在御前和新任状元郎一块当侍读学士,就连此次祭祀都只带了贵妃一人。 陈氏地位蒸蒸日上,已足以与东宫比肩。 倒也不怪连宫人都如此轻慢。 “我说了,今日乏了。”谢枕云手支着额角,眼皮半垂,靠在桌案旁,“姑姑请回吧。” 宫人面色难看,从未想过一介臣子家眷竟敢给她一个宠妃亲信脸色瞧。 上前正欲拿人,余光却瞥见少年腰间挂上的屠苏铃。 今日兖州知府来觐见时贵妃正在陪驾,她侍立在侧,自然知晓那位指挥使当面将此铃讨要了去,说要送给心上人。 难道这段时日的京中传闻竟是真的。 堂堂指挥使到头来居然是个断袖?! 宫人面容一阵扭曲,可触及谢枕云精致的脸蛋,又觉得理当如此。 毕竟就连他们七殿下都被迷得七荤八素…… 如今正与东宫争锋相对,实在没必要再让骁翎司掺和进来了。 “小公子既然乏了,便好生歇息吧。”宫人缓和了语气,“奴婢先告退了。” 话罢,她转身退了出去,谁知低头走下台阶时,迎面就撞上那位萧指挥使。 “站住。”萧风望眼眸微眯,“你是哪里的人,找谢枕云什么事?” “奴婢是贵妃的侍女,贵妃娘娘体谅谢小公子一路辛苦,想让奴婢请去喝盏茶。”宫人谨慎回答,“只是小公子乏了,今日去不了。” 同时心里忍不住打鼓。 这个时辰朝中大臣都去了前殿议事,为何这个时候萧风望会赶回来? “陛下知道贵妃娘娘如此爱请外男喝茶么?”萧风望散漫道。 “萧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宫人神色一僵。 萧风望眉头挑了挑,语气森冷,“你在教我如何说话么?” “还不打算滚?” 宫人瞬间跑了个没影。 萧风望瞥了眼未合上的门,抬步走过去,一脚刚跨过门槛,迎面便砸来一个东西。 他没躲,那铃铛正中他眉心,随即滚落到他手里。 “生气了?”他走过去揽住人,低声道,“知道有人来寻你麻烦,我这不是马上赶过来了?”
第90章 只要你和我成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谢枕云被他抱起,放在了腿上。 外人面前杀人如麻的指挥使低声下气,一声接着一声哄他,他的唇角却仍旧紧紧绷着。 一个贵妃的侍女,也敢给他脸色瞧。 欺负他大哥远在塞北,无人撑腰么?还是说……只选择一个男人根本就是错的。 若有一日萧风望也不在上云京,他岂不是真的没有趁手的男人可以用了? 谢枕云眼眶渐红,眸中水雾泛起,“贵妃娘娘她……为何要为难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不是为难你。”萧风望指腹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泪,懒洋洋道,“她只是拉拢不到你大哥,如今见谢凌云离开,便想趁机从你下手。” “用些威逼利诱的手段,往谢府塞几个充当眼线的通房,或者干脆让你去当七皇子的伴读,你的态度便是谢府的态度,只要让旁人以为谢府与陈氏结盟,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你如何知道的?”谢枕云眨了眨眼。 “没有骁翎卫不知道的事。”萧风望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语气仍旧随意,“若你不喜欢,她以后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你要把她也抓去诏狱?”谢枕云轻声道,“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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