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翎卫声名狼藉已久,能得小公子一句很好,是我等荣幸。”骁翎卫局促地低下头,“马车不宜停留太久,若小公子无事,我们便继续启程吧?” “小公子宁愿和那位萧指挥使一起陪葬……”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马车外响起,“也不愿随圣子回南疆么?” 车帘被突如其来的风拂起,谢枕云掠过骁翎卫得见肩头,瞧见了本该待在镇子上的银饰妇人,以及她脚边密密麻麻的蛊虫。
第97章 真的死了吗? 一只蜘蛛无声无息潜入马车,又在即将触碰到谢枕云衣摆时,被旺财一爪子拍瘪。 “汪!”高大的獒犬挡在谢枕云面前,冲拦路的女子低吼了一声,尾巴焦躁地摇晃起来。 “怎么,你们骁翎卫是没人了么?居然要靠一条狗来保护人?”女子笑了笑。 她说话时,一只蜈蚣从她脖颈上爬过去。谢枕云只瞧了一眼,便头皮发麻地低下头,脸埋在旺财背上的毛发里,指尖微微颤抖握住獒犬的尾巴。 所谓陪葬何意?萧风望……出事了? 可若是萧风望已经出了什么事,为何追上来的不是柳明烛呢? 他可不是吓大的。 “赵大哥。”谢枕云轻声呼唤那个骁翎卫的名字,“你会保护好我的,对么?” “小公子放心。”骁翎卫正色道,“我等必以死相护。” 除却守在马车前的两位骁翎卫,马车左右与后面的骁翎卫都拔刀以待。 “萧风望都死了,你们还要为他效命?”妇人冷笑一声。 “休要胡言乱语乱我等心智。”骁翎卫冷漠道。 “真是死到临头还自欺欺人呢。”银饰女人从身后摸出一把染血的绣春刀,随手丢进马车里,“你们主子的刀,不会也认不出来吧?” 对于骁翎卫而言,手中的刀比性命还重要,若非身死,刀绝不离手。 骁翎卫们纷纷变了脸色。 谢枕云心下了然,这的确是萧风望的佩刀。 他伸手握住刀柄,勉强用力拔刀出鞘,只见昔日锋芒森冷的刀身已然卷刃。 谢枕云唇瓣抿起,沉默无言。 “他能死在蛊王的肚子里,也算死得其所吧。”银饰女人漫不经心道,“小公子,你该明白,我们圣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会照顾好你的。” 银饰女人从怀里摸出一根竹哨,放在唇边,“至于你们,便只能和你们的主子一起死在这儿了。” 哨声响起的瞬间,无数密密麻麻的毒虫开始爬向马车。 为首的骁翎卫顾不得那把卷刃的刀,一手抄起谢枕云,同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待另一个骁翎卫将酒泼在车帘上,火折子瞬间点燃车帘,但凡靠近的蛊虫尽数烧焦成了黑炭。 可火总有烧到头的时候。 谢枕云被骁翎卫紧紧护在身后,马车四周筑起的火墙烤得他面颊通红,黑烟更是熏得人止不住咳嗽。 旺财不慎被烧到尾巴,一边痛得嗷嗷叫唤,一边凶狠地拍死了一只靠过来的蜘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杀死这个南疆女人。”一个骁翎卫厉声道,“否则方圆百里的虫子都会被她引过来!” 南疆虽偶尔会朝大周朝贡,但因其毒瘴遍地,蛊虫随意爬行,外族人根本难以在那里活下去,大周一直颇为忌惮。 如今萧风望生死未卜,除非带谢枕云回去,由少年亲口告知他的确是被南疆人抓走,否则此事很难按在南疆头上。 骁翎卫不由苦笑一声,老大出事之前,不知可否也会后悔自己意气用事甩掉了太子暗中追过来的人。 火墙之势渐弱,几人跃下马车,一阵头晕目眩后,谢枕云被放在了一匹马上。 这匹马,是发财。 “想走?”银饰女人冷嗤一声,哨声愈发尖锐,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一条碧绿的小蛇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沿着马蹄盘旋而上,瞬间到了马上,离谢枕云不过一臂距离。 “小公子别怕,此蛇毒性很弱,只会让你睡一觉。”银饰女人缓和语气,“待你醒来,便该见到圣子了。” “见圣子?”一道低沉的嗤笑声从路旁丛林里传来,“该是你去见阎王才对。” 下一瞬,一支箭从声音传来的阴影里破空而来,正中绿蛇七寸之处! “谁?!”“老大!” 谢枕云亦循声望去。 男人浑身是血,左手执弓,而右手,拎着一张盘起来的血淋淋的蛇皮。 蛇皮的尾巴还在不停滴血。 “蛊王……”银饰女子后退一步,温和从容的面皮被撕碎,不可置信尖叫,“你杀死了蛊王!南疆不会放过你的!” “啧,你以为我稀罕这条蛇?”萧风望散漫地丢开手里的蛇皮,弯弓搭剑,对准银饰女人,“它敢吞我,我给它剖个腹不是礼尚往来么?” “就是蛇胆有点脏,溅了我一身。”萧风望眸中闪过戾气,松开弓弦。 银饰女人想躲,然而第二支箭已眨眼间逼至身前,刺透了她的眉心。 没了哨声,地上的毒虫纷纷钻进女人的尸体里,因吸食太多血液而自爆死去。 谢枕云坐在马上,怔怔望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 “怎么,吓傻了?”萧风望翻身上马,一手揽住他的腰,“这么怕我死?” 浓烈的血腥味传来,谢枕云试图推开身后的人,“你……你身上全是血。” 可是这次男人没有依他,而是死死从身后抱住他,“我教过你骑马,让我靠一会,好不好?” 谢枕云的手在身后胡乱摸,终于在男人心口偏上的地方,摸到了一处贯穿伤。 “老大?”骁翎卫亦翻身上马,“我们现在是……” “回上云京。”萧风望低头枕在谢枕云肩头,闭着眼道。 男人就这样活着走回来了,可谢枕云心里仍旧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夜里他们寻了客栈,沐浴完的男人死皮赖脸爬上他的榻,和他讨要奖励。 “你不要命了?伤口还没上药……”谢枕云推着身前抱着他胡乱亲蹭的男人。 “待会再上。”萧风望急切地用鼻子蹭他的脖子,唇瓣都还苍白着,眼睛里已是欲望无边,“宝宝,你好香。” “我……我还在发冷呢。”其实谢枕云喝了药后,已好了大半。 只是他一贯在男人面前骄纵,改不了。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萧风望抱着他,没再舔他的耳朵,“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上云京。” “柳明烛,真的死了吗?”谢枕云犹豫片刻,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你舍不得他死?”萧风望低声道。
第98章 他离悬崖,只有三步之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醋?”谢枕云踢了他一脚。 不怪他质疑。 能让萧风望如此狼狈地回来,可见柳明烛的本事并非寻常的南疆人可比。 更何况赶路时,萧风望就半途在他身后昏迷,险些一头栽下去,就连绣春刀被人抢走了,又是如何杀死柳明烛的? “你不会是故意好面子,哄我的吧?”谢枕云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啊。” “你知道同心蛊么?”萧风望道,“同生共死,圣子与蛊王便是如此。” “蛊不都是下在人身上的么?” “蛊王在南疆就是人,它与圣子就是同一人。”萧风望手不安分,又去揉捏他的指尖,直到将少年嫩葱般的指尖揉搓成粉红,“我剖腹出来时,柳明烛已经被同心蛊反噬,去了半条命。” “既是共用同一条命,为何他没一同死了?” “他身上的是母蛊,死不了。不过我补了几刀,应是死透了。” 谢枕云指尖点在男人心口处的伤,轻声道:“这同心蛊,还真是个好东西。” “任他什么好东西,比你喜欢的金子还好?”萧风望恶狠狠盯着他,“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的东西的好,还是一个喂你吃虫子的贱男人。” “谢枕云,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谢枕云无辜轻笑,“我若是有良心,哪里还会勾搭萧大人为我出生入死啊?” 萧风望目光愈发灼烫,只觉少年这般轻慢骄矜的模样,可口极了。 “我困了。”谢枕云窝进他怀里,“明日不要吵醒我。” 他吃准了男人舍不得再闹他,闭眼很快睡了过去。 只是梦里却并不安稳。 那条被萧风望杀死的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身子,拖着他往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沉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谢枕云一口咬住坚硬的蛇身,连踢带打,终于得到一丝空隙,都顾不得掉落的靴子,赤脚朝外跑。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么柔弱的身子,居然还能从蟒蛇怀里逃出来。他模糊地想,许是蟒蛇身上也受了伤的缘故吧。 毕竟他真真切切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笛声无形笼罩住他,除此之外他连自己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 可不等他休息,那蟒蛇竟有再次追了过来,不仅蛇口张牙舞爪想要说什么,蛇尾还要卷上他的手腕。 谢枕云气愤又恐惧,下意识摸到袖中萧风望送给他的匕首。 匕首上属于另一个人的血前一日刚被男人仔细洗干净。 他用尽全部力气握紧刀柄,谁知那蟒蛇毫无防备,就这样被他捅进了七寸之处。 笛声戛然而止,谢枕云如梦初醒,低下头。 根本没有什么蟒蛇,他的匕首,在男人一月前愈合不久的腰腹伤痕处,捅到了底。 “瞎跑什么?”萧风望凶狠地把他拉进怀里,像是感受不到疼,“不要命了?” 谢枕云抬头,才发觉自己跑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赤着一只脚没来得及穿鞋。 他离悬崖,不过三步之遥。 萧风望的鲜血盈满了他的指缝,粘稠而温热。 他松开匕首,往后退了一步。 “躲什么?”萧风望面色一沉,把他拉回来,“想掉下去?” “萧风望,我脚疼。”谢枕云蜷缩着裸露在外面的脚趾。 萧风望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低头查看。 纵使少年脚心沾染灰尘,也像是一块包裹在灰尘里的白玉,不该踩在尘土里,合该被人捧在手心疼爱。 “半夜赤脚跑出去,还跑这么远,自然会疼。”萧风望眉头紧锁,用袖袍擦去他脚心的灰。 好在只是有些红肿,并未破皮。 谢枕云一愣,“你没有……听见笛声?” “什么笛声?”萧风望皱眉望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面色极为难看,“你能听见笛声?” “嗯。” 萧风望把他的头摁在怀里,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周遭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最终停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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