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阙:“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无忧快死了!那个孤影已经去了那么久还没把你们的神医给带来,这兄弟俩说不定就是不想蹚这个浑水才故意迟迟不来!我不同你们废话,再拖下去就什么都晚了,今天我一定要把人带走!”
舒抑:“你试试看!”
舒驰被他们吵得头疼不已,说谁谁都不听,干脆放手不管了,退到一旁焦躁地踱着步。
白芨问道:“你把他带走又能怎样?带到哪里去?找谁救治?”
司城阙:“我自有办法!幻影门多的是懂得岐黄之术的能人异士,并非只有一个徒有虚名的神医独施才能医治!”
白芨:“你就算速度再快,赶得上他血凉的速度吗?再者说,胸骨、肋骨尽断,脏器也被戳穿,浑身经脉被震裂了大半,连灵根都快枯萎了,你觉得他还经得起颠簸?”
这番话不仅让司城阙冷静了几分,也让舒抑听得倍感煎熬。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都痛,好像洛凡心身上的那些伤也一并伤在了自己身上。他默默回到榻边,继续做自己的无用功,哪怕能延缓这具身体变凉、变硬的速度也好,哪怕做一万分努力只能看到一分的回报也好。
司城阙恨极了,不知道该恨谁,可就是恨。他握着半截断箫,手背上青筋毕露,对白芨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他谁也不让靠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非说无忧已经死了,我不相信!”
白芨依旧拦在他面前,态度很坚定:“别再向前!他在引导蛊虫修复经脉和断骨,你一叶障目看不清事实,打断他只会帮倒忙!”又转过头对小雪道,“小雪,你过去,看一下洛公子究竟怎么样了。”
小雪没有动,神色黯然,喑哑道:“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
司城阙:“你胡说!看都没看就说他死了?连你也巴望着他死是不是?!”
白芨隐有怒意:“小雪是灵狼,他的嗅觉和听觉比你强百倍,你何故如此质疑他?”
舒抑突然笑了一声:“司城阙,我让你自己来看一次,然后立刻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司城阙听了前半句之后就已纵身跃了过去。
先是伸手探了洛凡心的鼻息,又摸了腕脉和颈脉,最后还不死心地输了一道灵力去他体内详细探查,然而每一个举动都在重复一个事实——身死,魂散。
终于,得以亲自查证了。
他踉跄着起身,彷徨不知东西南北,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外。
霍景不曾踏进去半步,一直就站在门外守着,见司城阙出来立刻抓住他问:“洛公子他怎么样了?”
司城阙抬眸,说出了那几个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字眼:“他死了。”
霍景愣住了,他松开对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言道:“我没工夫在这儿听你胡说了,我要回去了,霍家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司城阙一把将他揪了回来:“你不进去看他最后一眼么?”
“看什么最后一眼!”霍景粗暴地打开他的手,怒道,“我说了,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
司城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回去等你的阿簌吧,抱着一点明知不可能的希望活着,比较适合你。”
霍景握紧了拳,一股无名之火烧得他心肝肚肺都疼,于是一把扼住了司城阙的咽喉,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城阙顺势扣住他的脉门,轻而易举便拆了他的钳制,又一掌拍在他肩上将他推出几步远,笑道:“难道不是么?你的阿簌死了,就把无忧当成了替代品……”
霍景气急败坏,冲上去就与他打了起来:“你凭什么说阿簌已经死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司城阙:“我不知道?你以为你们霍家就铜墙铁壁、滴水不漏吗?我的人亲眼看见那个孩子掉进了稽水被冲走了,他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霍景气得发抖,拔出碎玉刀就砍,咆哮着:“我杀了你!”
“都住手!”小雪走了出来,天机剑铿然响了一声便将碎玉刀挡了过去,他语调低沉又带着森森寒意,“要打要闹到别处去,别在此处喧哗!”
霍景原本被司城阙激得怒不可遏,一想到洛凡心现在的境况又怒不起来了,最后还是收了碎玉刀,满腔的愤懑伤感都被强行压了下去,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司城阙见他那种落荒而逃的姿态实在想笑,随性大笑了几声之后便也觉得没意思了,渐渐又变成了苦笑,继而变成了自嘲。
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恶毒,一种近乎畸形的绝望心态迫使他残忍地去揭开别人的伤疤,如同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憎恶这世界上所有衣着光鲜的人一样。
司城阙,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假如那只信使鸟没有还给少赟,而是死了,你会不会稍微高兴一点?
“我一点都不高兴啊……”他静静站在门外等着天亮,对自己说,“天亮之后就离开这里,回幻影门,什么都不管了。”
他甚至想着,洛无忧死了就死了吧,洛无忧一点都不重要,尽快忘了这一切。
而天亮之后,他仍然记得洛无忧,记得他死了这件事。
三人一台戏
六月下旬,松鹤岭上。
洛凡心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数蚂蚁,就听见林子昱的声音忽然在身后炸响:“快点站起来!骨头都没长好,别老蹲着!”
洛凡心被他这一声吼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佯怒道:“你怎么总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你师兄了!”
林子昱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你若能让人省点心,我便不这么一惊一乍。”
洛凡心:“箬恒呢?叫他来陪我玩。”
林子昱瞥了他一眼:“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好好调养才是正道,玩什么玩?”
洛凡心:“已经快两个月了,快两个月了!能用‘才’这个字吗?你这段时间哪儿都不让我去就算了,还什么都不对我说,山下究竟怎么样了我想知道,我很着急!”
林子昱瞪着眼睛:“急什么?急着见那个谁?!”
洛凡心眉头一皱:“你烦死了!”
林子昱:“我大老远跑去把你从那是非之地给救回来,你还嫌我烦?”
洛凡心:“就是嫌你烦,你一说话就招人烦!”
林子昱心里团了一撮火气,问道:“谁说话不招你烦?全天下只有那个人对你好?他真那么好怎么还护不住你?!”
这段时间像是被绑架了一样,想见的人见不着,想知道的事情也无从得知,本来就挺不耐烦的了,偏生还有人专门跑来跟他提这茬!洛凡心的心里头躁乎乎的,挪到旁边坐在树底的石凳上纳凉,说话都带着刺儿,不仅刺别人还刺自己:“你怎么老跟他过不去?说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是不是比人家做得更好?!呵,说起来我这条命倒真是比王八壳子还硬,几次都死不掉。”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洛凡心意识到自己在胡乱发泄情绪,便兀自冷静了下来,说道:“子昱,我不是冲你,别往心里去。只不过这件事怪不得舒抑,设穹鼎阵原本就是我一意孤行,他根本没法阻止。况且我这不是没死么?”
林子昱还沉浸在他说的那几句话里,想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能让他依靠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除了不满之外更有深深的自责。他放低了声音,回道:“嗯,不过你这次差点就成功了。”
“是啊,下次再加把劲,一鼓作气!”季谨言从阶梯下面走上来,刚冒出个发顶的影子声音就传了过来。
林子昱唤了一声:“三师兄。”
季谨言施了一礼:“掌门师弟。”
洛凡心悄悄嘀咕:“季老三也会好好跟旁人行礼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谨言坐到他旁边:“看师兄给你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洛凡心就着他摊开的手掌望去——竟然是一只七星瓢虫!只不过个头小了些,也没有七颗星,数了数,四颗半。问道:“不就是瓢虫么,有什么特别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瓢虫,看他的触角。”季谨言手中暗暗发功,只见瓢虫的两根触角顶端竟熠熠发光,像两盏小灯笼。
洛凡心毫没诚意地鼓了几下掌:“嗯嗯有趣,有趣有趣,那它是发光虫吗?”
季谨言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什么发光虫?俗不可耐!这叫听话虫,是经过训练的,用灵力引导可以指挥它钻进指定人的耳朵里。”
洛凡心很不屑:“钻进别人耳朵里之后呢?帮人清理耳屎?”
季谨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骂道:“污浊!好好说话,耐心听师兄我给你讲解这小宝贝怎么使用!你看,它这两根触角是用来接收指令的,背壳上的这个孔里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东西,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极快,能立即从耳朵传进脑子里!”
洛凡心“不耻下问”:“这么厉害,那它传进脑子里之后呢?用来清理像师兄你这样的人脑子里面不小心灌进去的水吗?”
季谨言朝着林子昱:“看见没有?这就是他说出来的话,出去混了这么久就学会了对师兄出言不逊!掌门师弟你管不管?你不管的话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林子昱拦着他:“三师兄先别动气,别动手,小师兄身上还有伤。”
洛凡心得意洋洋道:“是啊是啊,三师兄一动手搞不好我的小命就得撂在这儿了,我个人是没什么关系,就怕大师兄那边不好交待啊……”
季谨言很少在言语上吃他的亏,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知道大师兄担心你?他看见你死在别人床上的时候又哭了一场,很难哄的你知道吗?”
洛凡心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什么叫我死在别人床上?会不会说话?”
季谨言:“真该趁你还小的时候多揍你几顿!行,你有人撑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继续讲我的听话虫!”
他还有些气不过,便转了个方向:“我讲给掌门师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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