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哥哥陪着,我每天都会开心。只要是和哥哥呆在一起,在哪都无所谓,但我会听话,当个好孩子,努力和哥哥一起离开这。” 敖硕以为敖亦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小硕真是个好孩子。” 但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不见敖亦的踪影。 他依靠在墙边,眼泪模糊了双眼,嘴边却挂着一丝牵强的笑,“哥,我会听话当个好孩子的,我会笑着活下去……可是哥,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五千多年来,我一直都只有你,可你丢下了我两次。” “很痛苦吗?”一个极低的声音传来。 敖硕抬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袍人,痛恨道:“骗了我,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 “呵呵,便是你全盛时期,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如何,去死吧!” 敖硕挥着锋利的龙爪冲向黑袍人,但黑袍人只抬起了一只手,敖硕便化成了一股黑气,消失在了宫殿中。 “蠢货,竟被废去了一半的修为,不过也够了。”黑袍人自言自语道,随后便消失了。 此后,萍海海底那奢华的宫殿里,不再有任何活物,只有一副镶着宝石的空棺材。
第38章 守我之拙,彼巧无施 萍泉郡的衙兵沿着海岸搜寻了十天,仍是无果,便只好放弃了。 随后,郡中流传着“敬龙节当天,金龙王点化三十六人飞天成仙”的故事。 而风煜月卧床养伤半个多月后,便准备回少阳迎接即将归来的镇边将军凌如音。 离开的那天,两人再次来到萍海海边。 海面上风平浪静,但却没有一艘出海的渔船,岸边也只有零星的几个妇人和孩童,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海。 风煜月知道,他们是在期盼奇迹的发生,是在等待久久不归的家人。 他将几朵白菊放入海中,心中五味杂陈,“抱歉……愿尔等能够在此安息。” 朵朵白菊随着平缓流动的海渐渐漂向远处,慢慢地消失在了风煜月的视野中。 “启衍哥,我们走吧。” 风煜月转身背对着萍海,同风启衍一起离开萍泉郡,不再回头。 他没有告诉那些日日在海边苦苦等待的人,“回去吧,你们的家人已经遇难了,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知道,等待只是那些人的心有不甘,是那些人无法放下的思念。 他也没有告诉郡中百姓,“金龙王早就死了,你们年年歌颂的是黑龙王,而这次失踪的三十六人正是拜他所赐”,因为他们知道,持续了上千年的信仰早已深入每一代萍泉郡人的骨髓里,成为精神的依托。 既然木已成舟,那便不必再去徒增麻烦,不论是等不到家人的人,还是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他们最终都会选择相信那天失踪的三十六人是幸运的。 风煜月觉得,有些时候,以看似荒诞的故事为结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 五日后,风煜月两人顺利回到少阳郡。 他们都默契地对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闭口不谈。但身边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 他们回来的第二日下午,已迈入古稀之年的岑夫子带着棋盘和棋子匆匆赶来王府。 得知岑夫子到访王府,风煜月仔细收拾了一番,调整好心情,笑脸盈盈地前去迎接。 “夫子怎有空来寻学生?” 岑夫子摸着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徐徐道来,“老夫许久未见小友,甚是想念,听闻小友昨日回来,今日便不请自来了,可否打扰到了小友?” 风煜月抿唇笑道:“夫子肯来寻学生,那是莫大的荣幸。” 岑夫子走到早已摆好的棋盘前坐下,道:“哈哈哈,那小友可愿陪老夫对弈一局?” 那架势,哪有风煜月拒绝的余地。 风煜月只好也坐了下来,笑道:“自然是愿意的,但学生棋艺不精,恐怕无法让夫子尽兴。” “无妨无妨,小友愿与老夫对弈,老夫已是很开心。” 两人各执黑白子相对而坐,你一下我一下,没有多余的犹豫,棋盘上的黑白子已然水泄不通。 几刻钟后,白子便落了下风。 执黑子的岑夫子悠闲地喝着茶,笑呵呵地看着风煜月。而风煜月却执着白子,凝神苦苦思索。 岑夫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想要在对弈中取胜,心静是关键,老夫方才便见小友眉目微皱,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风煜月将手中的白子放回瓮裹中,“多谢夫子关心,但学生只是因为不知下一步要落在何处,才有些烦恼。” 岑夫子却摸着胡子,摇头笑道:“九年前老夫说过,小友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可说与老夫听,如今也是一样的。” 风煜月垂下了眼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学生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怎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岑夫子抬手取一白子,落在棋盘上,笑道:“落在此处,尚有取胜之机。” 风煜月起身拱手道:“夫子棋艺高超,学生认输。” 岑夫子抬眼看着风煜月,那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缓缓开口道:“人生如棋,既已落子,便要无悔。棋有九品之境,一品入神,可料敌先机,不战而屈人之兵;二品坐照,不勉而中,不思自得;三品具体,临局之际,造形则悟;四品通幽,可应万变;五品用智,善加谋算以取胜;六品小巧,不务远图,好施小巧;七品斗力,以力取胜不如以智取胜;八品若愚,即无法战胜对方,便先护好自已;九品守拙,情知无可奈何,便尽其所能,尽人事,听天命。” 岑夫子顿了顿,眼神愈加意味深长,“那小友觉得,自已现下在哪一品?” 风煜月沉思了片刻,道:“学生以为,当是九品守拙。” “虽说守拙为下下之境,但小友真得已到了守拙之境吗?” 风煜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眼里尽是错愕。 岑夫子一脸慈祥道:“但守我之拙,彼巧无所施。守拙守拙,守的不是拙,是本心,而尽其所能亦是关键所在。老夫不知小友在外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但老夫知道,小友在这段经历里有了烦心事。” 岑夫子喝了口水,继续道:“人生变幻无常,便纵小友有通天的本事,也终会遇到难以解决的时候,但小友只要尽了全力,只要未违背自已的本心,不论结果是否如意,都不必过多烦恼。既遵从了本心,便无需有所后悔;结果既已定,便向前继续走。” 风煜月先前的忧愁,不仅仅是因为墨宸霄,更多的是他觉得自已很对不起被敖硕杀死的萍泉郡百姓,也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他身为他们的王,却因一时心软,而放过了害死他们的敖硕。 可敖硕确实一生都过得很苦,他不过是太过思念自已的哥哥,以至于被歹人蒙骗。虽说害了人,但他最后也受到了惩罚。 风煜月从萍海海底宫殿出来后,便时常觉得自已做错了,觉得应该让敖硕偿命的。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自已没有错,人既已死,便是杀了敖硕,他们也无法复生,那又何必多添一条命?何况敖硕本性并不坏。 他便这样被错与对困扰着,但经岑夫子这番开导,他顿感豁然开然,微皱的眉头随之舒展,“夫子说得是,学生明白了。” “明白便好,那小友也可去开导开导启衍小友了。” “学生会的。” “那便好,小友可不许再皱眉头了。”岑夫子起身,往门外走去,“老夫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小友不必相送。” 风煜月看着岑夫子老态龙钟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夫子,学生此生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是莫大的幸运。” 岑夫子闻言,停住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而是挥了挥手,然后负手离去。
第39章 吾镇边十年,阿晴已嫁人? 十日后,少阳郡城门外锣鼓喧天,挤满了前来迎接镇边军的百姓。 城郊外,布满了黑压压的土兵,为首的是身穿红色铠甲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她骑于马上,马尾高束,眉眼凌厉,浑身散发的英气丝毫不输于男子。 风慕容仰头望着那女将军,中气十足道:“凌将军镇边十年,辛苦了。” 马上的女将军凌厉地盯着风慕容道:“哪有侯爷在这少阳郡出谋划策辛苦!” 风慕容干笑了两声,道:“凌将军还是快些进城吧,少阳王已经在府中摆好了宴席,就等将军归来。” “本将军这就进城,辛苦侯爷亲自跑一趟告知。” 凌如音于马上挥手,示意后边的土兵进城,而城外的百姓自觉地回到城中,站于街道两边。 …… 今夜王府灯火通明,笙歌四起。 宴席上,长相秀丽的舞女随着乐声舞动曼妙的身姿,引得不少坐于堂下的官员拍手叫好。 风煜月举起酒杯,乐声随之停止,“诸位,凌将军镇边十年,庇佑九州不受外敌侵犯,让我们一同敬凌将军一杯。” “是啊是啊,来,凌将军。” 众人皆朝凌如音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王府之中,再次响起乐声。 宴席上,觥筹交错,众人之间,谈笑不断。 “凌将军当真是女中豪杰,吾等钦佩!” “我虽此前未与将军相识,却也听闻将军十九岁便替父前往西方镇边,二十一便击退了屡次侵扰西方的夷人,以致于那些夷人至今不敢再次来犯。将军之伟绩,让吾等钦佩不已。” “凌将军远赴边关,而我身为男子,却居于这少阳郡中,着实愧疚。” 凌如音被这一句句如出一辙的奉承话吵得眉头紧锁,她挠了挠耳朵,再抿了口酒,然后笑道“哈哈哈,诸位同僚谬赞,如不是恰好轮到我们凌家,家父又恰巧身体不便,胞弟年纪尚小,我又怎会自愿前往呢?” “将军真是太谦虚了……” 凌如音瞥眼,正好瞧见了蒙头干饭的季辞晏,便朝他大喊道:“嘿,季将军,好久不见,长得愈发俊俏了。” 见季辞晏不理她,又继续大喊道:“嘿,季将军,不记得我了吗?我以前常常找你玩来着。如果没记错的话,下一个十年就轮到你们季家了,这次可是派你去?” 围在凌如音旁边的人皆朝季辞晏看去。 季辞晏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凌如音叹气道:“哎,那季将军岂不是下个月就要离开少阳了?听闻季将军不仅武功了得,在治军上也颇有能耐,想必待将军到了边关,那些夷人更是不敢来犯了。” 季辞晏沉着脸,无语。 若说季辞晏会怕什么,那便只有凌如音了。 凌、季两家是世家,交情也很深,来往密切,凌如音年长于季辞晏,而季辞晏小时候又长得颇为可爱,因此,颇有男子气概的凌如音便热衷于欺负季辞晏。正是这童年的阴影导致长大后的季辞晏天天板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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