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一个深夜,他悄悄的布好了阵法,一切准备就绪时,他靠在了梅树上休息。 梅树很美,洁白无瑕,像无忧一样。 “是你?” 一个幻影在他休息时立在了他的身边,是明泽。 “夜已深,你为何独自一人上这孤月崖来了?” 有人到孤月崖时他就察觉到了,他本不欲出现,可那人的气息一直在,停驻了好一会儿都未曾离开。 他想着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人,上来求山神的。 所以他抽了一缕他灌注在梅树中的力量,化了个幻影出来,没想到看见的是江锁。 他见过江锁,在风无忧身边。 江锁略显慌张的直起身,对着明泽的幻影跪了下去。 “公子,公子他出事了?” 明泽蹙眉。 “无忧?出了何事?” “昨日清晨公子突然呕了血,倒地昏迷,后又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还呕了好几次血,脸色泛着苍白,看见毫无生气。” “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找不出病症,没法子,让府里给准备后事,公子怕是,命不久矣了。” 他的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连声音都哽咽了,看起来非常担心。 明泽有一瞬间慌了神,幻影消失,幽潭泛起了波澜。 江锁抬眼便瞧见那幽潭里飞出了一尾十分漂亮的白色蛟龙。 他担忧着的神色突然就变了,他笑了。 只要引出来就好,引出来,才能锁住。 炽阳焚火阵法亮起,四周生出了锁链将明泽牢牢的锁住,在明亮的火光中,蛟龙那一双蓝色的眸子看向了江锁。 “你骗我。” 那一刻,江锁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与通体的快意。 他知道,无忧是他的了。 冲天的火光烧了许久,照彻了长夜,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孤月崖顶传出,彼时天色将明,有起早的人听见了。 他们以为,沉睡的山神醒了。 明泽在这一声龙吟中被燃烧殆尽,什么也没有剩下。 以孤月崖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下起了大雪,纯白的雪纷纷扬扬铺满了大地。 人们不明白为何在这样炎热的天气竟然飞起了雪。 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山神在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他们的山神,陨落了。 …… “都是因为你啊,无忧,关心则乱,他是为你而死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所有人都在偏房,风无忧的脸色白了几分,风无情站在他身后扶着他。 他担心自己的兄长倒下去。 骨珏站在雩螭身后,一只手按在雩螭的肩上,被雩螭拍了拍。 “被捆了还这么嚣张,去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骨珏无言,垂眸看雩螭神色不似在开玩笑,稍一斟酌就撸起袖子,两步走到了江锁面前。 “啪!”一巴掌下去,干脆又利落。 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江锁被打的偏了头,喉间腥甜,吐了口血沫出来,里面还掺杂着一颗染了血的牙齿。 骨珏不带任何感情的用手指着他。 “安分点,现在你是阶下囚。” 说完潇洒转身,本来还挺高冷的,一看见雩螭就瘪了嘴,甩了甩手,凑在人身边小声蛐蛐。 “疼死了~” 雩螭握着他的手腕学着他的调调逗他。 “嗯,好可怜,小笨蛋~,你用你没伤的那只手打啊。” “……顺手了。” 本来手上就有烧伤,现在给了江锁一巴掌,手心又疼又烫。 雩螭一边吹一边给他上药, 骨珏伸着手,看向一边的江栩。 “那我怎么没被那阵法锁住?” 江栩给的解释是。 “你遇到的那本来就是阵法余威,烧一会儿自己就灭了,锁不了人的。” …… 至此,一切明了。 风无忧除了脸色泛白,一直都很平静。 如今种种事端,皆因自己当初把江锁带回了家,可往事不可追。 风无情把江锁交给了江栩,江栩向他们保证会处理妥善,按着江锁所做出的事,还有他以前犯下的过错。 他活不下来。 风无忧将自己关在房间许久,消化这些事情。 明泽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江锁是河里的脏泥污沙,一个永挂心头难舍,一个长恨于心难折。 明泽是他的解,而江锁是劫,解没了,就只剩下劫了。 明泽非人,他早就知道了,幼年时,刚有记忆起,到后来长大,看见明泽的模样始终如一时,他就知道了。 母亲告诉他,当年他出生时,天生祥瑞,吸引了明泽。 他尚在襁褓时,明泽就抱过他了。 他的名字,也是明泽起的,无忧无忧,希望他无忧无虑,活得像风。 “我赐你幸运,福泽,明媚,望你如风般自由,如日般闪耀。” 每一年的他的生辰,明泽都会祝愿他,眉眼含笑,声音温和。 明月城的民众几乎都知道,风家大公子风无忧,是为神灵所庇佑的孩子。 可现在,明泽,被他弄丢了。 以后,也没有人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的唤他小无忧了。 想要与一人同赏风花雪月,共度四季春秋,这样的感情是什么呢。 风无忧才想明白,他是心悦于明泽的,他想清楚了,只是晚了。
第19章 铃响 入夜后,雩螭和骨珏躺在一张床上,骨珏依旧躺的很板正。 “江锁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或许其他人听不清,但雩螭知道骨珏听得清,江栩也能听见。 “……都听到了。” “那你害怕吗?” 雩螭翻了身,面向骨珏。 骨珏偏头,在黑暗中和雩螭对视。 “那你会吗,把我锁起来,什么的?” 他的声音有些小,不知是羞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是雩螭的渴求。 他感受到雩螭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带着微凉的温度,和自己喜欢的味道。 “如果我把你锁起来的话,你会想逃跑吗?” 骨珏侧了身,往雩螭身边挪。 “那我逃跑的话,你会想办法把我抓回来吗?” “……” 雩螭的手摸到了骨珏的眼睛,轻拂过他的眼尾,骨珏眯了眯眼。 “嗯,我不知道哦~” “什么叫不知道啊!?” …… 第二日,天还未亮,骨珏听到了一声铃响,声音有些远,不太真切。 他以为是自己做梦,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又往雩螭的怀里钻了钻。 被窝里的温度染上了雩螭的味道,很舒服。 等到他们起床,洗漱过后,收拾了东西去了前厅时,那里只有风无情一个人。 他见雩螭和骨珏来了,递给雩螭一个信封。 “这是兄长要我交给雩螭医师的,说是给你的谢礼,感谢你帮他找明泽。” 雩螭收下了,并未当面打开,他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推向了风无情。 “这是无忧公子的诊费,如果不能接受,可以再谈。” 风无情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诊费要写在一张纸上。 在骨珏不解的目光中,他打开了那张纸,纸上没几句话,一眼就看完了。 风无情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站起身。 “没问题,我答应了。” 骨珏不知道雩螭要的诊费是什么,风无情和雩螭谁也没再提,他们用过了早饭就拜别了风无情,离开了风府。 在明月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雩螭去钱庄取了些银两,就准备离开明月城了。 在明月城门口,雩螭拿出了风无情交给他的信封。 有些鼓,一打开,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对儿阴阳锦鲤玉佩。 展开信封,是风无忧工整的字迹: 见信如晤。 雩螭医师,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为感谢你与骨珏公子替我寻找明泽,这一对儿阴阳锦鲤玉佩,送给你们。 这是明泽早年间亲手打磨雕刻的,上面沾染着他的气息,还有他的灵力,算作我与明泽共同的心意,希望能保佑你和骨珏公子顺遂平安。 原谅无忧不能亲自拜别,从此路远山高,望自珍重。 风无忧。 “所以清晨时听见的铃响不是我没睡醒,是无忧公子离开的声音?” 雩螭把信重新折好,放回了信封,玉佩是一对儿,他给了骨珏一块。 “或许是吧,拿好,无忧公子给你的谢礼。” …… 风无忧趁着天色未亮,骑着马独自一人离开了风家,离开了明月城。 他戴上了明泽送他的铃铛,还有一壶酒,其他的什么也没带。 出了明月城一路迎着朝阳初升的方向而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铃声回荡。 他爬上了孤月崖,见到了那株常开不败的白梅树,坐在树下,手摸着树身上镌刻的字迹,独自饮酒。 酒很烈,也很辣,喝着喝着,他尝到了咸味。 “你叫什么名字?” 幼时的小无忧第一次同明泽讲话,奶声奶气的,乖巧可爱。 “我吗?我名,泽。” “明泽?” 明泽笑了笑,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不在乎的。 “嗯。” …… 白梅树的花瓣簌簌落下,被风带走,不多时就败了个光,只余下一地残白。 风无忧跌进了一片温床,脚踝上的铃铛发出了一声闷响。 “叮铃。” …… 风无情在风家的前厅坐了一天,等到日暮西沉,他明白,兄长不会回来了。 从兄长戴着金铃,提着酒离开时他就有猜到。 他没有阻止,兄长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肆意张扬的。 明月城里,所有为风无忧求医的告示都撤下了,有人问起,风家的人就说,已经不需要了。 如今是八月,从去年到如今正好一年。 去年,他们的山神陨落了。 今年,被山神眷顾的那个孩子,追随山神去了。 ……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走的飞快。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很冷了,雩螭钻骨珏的被窝也钻的愈发熟练。 毕竟骨珏不畏寒,跟个大暖炉似的,睡在一起暖和。 骨珏对此没有异议,甚至想让雩螭多钻钻。 他们途经一个小镇稍作休整,吃饭时,遇到一个气质沉稳,与小镇格格不入的公子。 他虽长相俊美,身上却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剑眉星目,身边带的侍从也不简单。 雩螭不过是看了两眼,那侍从便警告般的瞪了过来。 他收回了目光,拿着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问骨珏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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