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到的长杳心里特甜。
看来宋烈烈也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那我得再加把劲。
长杳穿好衣服,突然又发现一个问题——没袜子也没鞋子。
长杳赤着脚走到宋烈烈面前,把长了一截的衣摆提起来给他看:“你看。”
宋烈烈低头,看见七殿下白皙的双足踩在石砖上,眉毛拧成一团。
“坐下。”宋烈烈道。
长杳不明所以,走到凳子边坐下,衣摆垂下遮住他的双足落在地上。
宋烈烈便从储物袋里拿了雪白的袜子和黑靴,少棋几乎要以为宋烈烈会亲自给长杳穿上。
然后宋烈烈看了她一眼,仿佛是突然惊觉这里还有个人,冷着脸把东西丢到长杳面前:“穿上。”
少棋:“......”
就是说我不在你就亲自给他穿?
宋烈烈咱俩早晚得绝交。
长杳老老实实地弯腰穿上,有些湿的黑发垂落几缕,从宋烈烈的角度,能看到长杳白皙的脖子往下......
长杳穿的是宋烈烈惯常的黑衣,皮肤白得炫目。
宋烈烈猛喝了几口凉水,伸手递出一缕赤红的火焰,火焰绕着长杳的黑发游走,很快便回到宋烈烈手上。
长杳摸了摸头发,干了。
“多谢。”长杳谢道。
宋烈烈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来少棋还在旁边,拧眉道:“明日你跟我去皇宫。”
少棋点头。
“南池君。”长杳伸手在宋烈烈眼前晃了一下。
宋烈烈:“嗯?”
长杳:“反正女帝都知道沈召南死了,那沈召南他母亲那里,咱们是不是不用装了?”
宋烈烈这才反应过来:“确实不用装了......”
“找个时间送沈召南去投胎吧,怪可怜的。”长杳又道。
沈召南的执念在于沈朝如,若是把沈朝如被阿暮坑害的事告诉沈召南,又或者把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告诉沈召南,不知他能否释怀。
“事不宜迟,走吧。”宋烈烈起身,做了决定。
阿暮告诉了宋烈烈她在皇城看见的所有,当时的宋烈烈,对沈朝如竟有一丝同情。
错觉吧,宋烈烈自嘲一笑。
沈召南坐在房里等着他们。
沈朝雪叛乱的消息如插翅之鸟飞越了大晋,一时间人心惶惶,而静太妃则欣喜若狂,满府满城找沈召南。
沈召南一直跟着静太妃,把自己母亲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只觉得心寒,虽然他已经死了没有心跳。
得不到皇位,父亲被沈朝如害死,他自然恨极。
恨不得把沈朝如剥皮抽筋,啖其肉饮其血。
可平心而论,沈朝如的确是个好皇帝,先皇在世时朝政律法上的种种弊端,都得到了解决完善,沈召南心知肚明,就算他父亲当日夺得了皇位,做的也肯定比不过沈朝如。
他生前,满心怨愤不甘,死后时常外出在街上游荡,方才看见如今的大晋是怎样的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商贾来往不绝。
沈召南不知自己该如何看待沈朝如。
论私,他恨极了沈朝如。
论公,沈朝如是当之无愧的帝王,比任何人都优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不甘心失去皇位。
如今他三叔造反,天下势必战乱四起,届时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若他还活着,他该站在哪一边呢?
正愁绪满腔时,宋烈烈推门而入:“沈朝雪反了,你知道了吧?”
沈召南怔愣点头,忽然对着宋烈烈笑了:“你怎么不变成莫迟的模样了?”
不等宋烈烈回答,沈召南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他:“你变成他的模样给我看看呗,我怕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长杳阴着脸瞅他。
沈召南自嘲地笑了笑:“你们知道些什么吗?比如我三叔攻打到哪里了?”
宋烈烈摇头:“我想告诉你另一些事。”
沈召南眼眸微睁,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保持着那幅懒散的模样,听着宋烈烈叙述,夕阳西下,暮光透过沈召南半透明的身子,仿佛他眼眸璀璨,熠熠闪光。
“你所言属实?”沈召南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连长杳和少棋都瞪大了眼捂住了嘴不敢置信。
濯濯眯着眼伏在长杳肩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沈召南抱着脑袋,不知该说什么。
对沈朝如的恨,似乎减少了一点。
原来最开始,错的人是他父亲,原来一直都是他父亲。
姑侄□□?
沈召南自嘲地笑了。
兄妹□□。
原来这才是真相。
沈朝如曾无比敬仰沈朝成,她天生帝才却并非天生野心勃勃,她也曾想过往后辅佐她的太子哥哥治理这偌大的山河。
可惜,她敬仰的太子哥哥,对她早已心生歹念。
先皇后死得早,与先帝伉俪情深且只育有沈朝成一子,先帝对他爱如珍宝。
所以当沈朝成告诉先帝自己要沈朝如时,先帝只犹豫了一瞬,便满口答应。
反正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公主,用来讨儿子欢心又何妨?
刚及笄的沈朝如,被自己的父皇送到了自己亲哥哥的床上。
往后漫长岁月里无法释怀恨意和扭曲的不甘心,便是从那时滋生。
沈朝如,恨极了沈朝成,却也爱极了沈朝成。
爱恨交织,引领她走向毁灭。
不管何时,沈朝如心里始终有那个温柔和善的太子哥哥,往后,也有了老谋深算的沈朝成。
她因恨夺取皇位,手刃沈朝成,因那莫名其妙的爱,将沈召南召至身边万般宠爱,只是希望从他身上找到太子哥哥的一丝影子。
沈朝如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沈召南起过一丝旖旎的念头。
她心中执念,便是沈朝成。
沈召南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为何他会深爱那样一个毒如蛇蝎的女子。
可那毒如蛇蝎的女子,也曾良善。
曾经......天真如少女。
长杳感叹:“原来是你父亲对不起她啊!”
宋烈烈用眼神制止长杳。
“那我这些年的屈辱和不甘,日日提心吊胆愤恨难平的折磨,皆是拜我父亲所赐么?”
沈召南语气嘲讽,嘴角抽动了几下,没能勉强勾出一个笑。
多年的恨,彷如笑话。
却一时难以释怀。
“我母妃已经知道三叔谋反的事,禁军首领曾负了我母妃,待三叔攻至皇城,他会在我母妃的安排下打开东门,迎叛军入城。”
沈召南眼神空洞,叙述着自己跟着静太妃看到的一切:“沈朝如这些年手腕太过铁血,门阀世家对她早就心生不满,就我所知,那几位武侯世家已经叛变。”
他自嘲地哼笑一声,看着宋烈烈:“若你们有那个本事,阻止三叔吧,莫要让生灵涂炭,纵然沈朝如千错万错,纵然我恨极了她,可她的确是个好皇帝,足以为大晋带来数十年盛世太平。”
宋烈烈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此刻,他对沈召南突然有了些许怜悯。
长杳心软,坐在凳子上与沈召南对视:“既然你知道了真相,我送你去投胎好不好?”
沈召南摇头,冲他们笑了笑无端让人心里发苦:“投什么胎啊,莫迟都不在了,我不如就这样魂飞魄散算了。”
恨意无法消散,他如何放得下尘世种种,心无牵挂地饮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
我这一生,当真可笑。
沈召南微仰起头,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的莫迟,愿你来生不入公侯王府,不如皇家朝堂,做个普通人,平平凡凡了却一生。
而我,怕是生生世世也不能与你相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宋烈烈的用处:
老爹宋醉西:“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拿来揍一顿出气。”
上级天帝陛下:“嫌儿子烦了就扔给他带。”
恨嫁姑娘少棋:“可以让他帮我看看凡间最新的衣服首饰的花样。”
娇气七殿下长杳:“可以......嗯......可以帮我弄干头发啊......”
宋烈烈:“......”
☆、离妆
第二日晚,宋烈烈带着长杳和少棋去了皇宫。
沈朝如等候已久,虽然并不是自愿,而是被阿暮威胁。
阿暮见宋烈烈来了,笑得灿烂:“主人。”
她刻意不去看长杳,而是望着少棋,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疑惑:“司战天君怎么也来了?”
少棋面无表情:“我早已不是司战天君,如今不过是九重天管理钗环衣物的司衣元君。”
宋烈烈惊讶地看了少棋一眼,他记忆不全,根本不知道少棋曾经是四大天君之一。
少棋不甚在意,阿暮却可惜地摇了摇头:“司战天君当日的荣光无人能及,在阿暮心里,您永远是司战天君。”
“随你。”少棋道。
宋烈烈:“阿暮,如今战乱必起,你当如何?”
不等阿暮回答,沈朝如冷冷地道:“这话,貌似应该问朕吧。”
宋烈烈微垂眼眸:“哦?那你当如何?”
沈朝如冷笑:“朕已下令八方聚军入京勤王,虎符已出,在沈朝雪攻至都城前,朕便可纠集数倍于他的兵力与之抗衡。”
“沈朝雪不过是个草包,哪怕朕只有十万兵马他有百万兵马,朕也不可能输。”
她抬起头,眼神自信而凌厉万分:“这天下终归认朕这个女帝,他沈朝雪叛乱,终极名不正言不顺,得不了民心。”
阿暮痴痴地望着沈朝如,这般笃定自信的沈朝如,浑身上下仿佛有光,她真是爱进了骨子里。
“你这般盯着朕做什么?”沈朝如察觉到阿暮的视线,不悦地扭头瞪了她一眼。
顶着沈朝如脸地阿暮想也未想:“你好看。”
沈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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