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乔逐衡一字一顿咬道,“传令下去,立刻启程继续回赶。”
乔逐衡也不管军师再说什么,埋头往帐里冲,他不相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父亲明明走的时候才说等他回来,这才半年,怎么就,怎么就……
军师紧随其后,看见进来的人乔逐衡大怒:“不是让你传令去吗?怎么!你还要抗命不成!”
“将军!此事不简单,您经历了那么多次刺杀暗算,难道还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我父亲在他们手里,我难道还能坐视不管。”
“您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也是才和我一样接到信”
“出征前就已有风声了,乔老将军不还同你说过种种,现在根本就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非去不可了,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将军!你,你不能……”
“闭嘴!闭嘴!”乔逐衡暴起,“你不去我自己去传令!”
谁知一开帐门只见十几个副将堵在门口。
“你们怎么……算了,你们都听到了吧,传令下去即刻启程。”
没有人动。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去!”
依旧没有人动。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抗命,是违抗军法!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大家静默着,堵着乔逐衡不让他离开。
乔逐衡气急,随手拿起枪指着一众人:“让开!”
没有人移动半步,齐齐跪下:“将军,逃吧。”
乔逐衡只觉头晕目眩:“你们一群,一群混账东西!混账!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人行出,这副将跟过乔梁,现在又跟着乔逐衡。
“外戚不轨之心昭然若揭,现在将军回去只是正中下怀,乔将军,乔老将军恐怕已遭遇不测,你回去了等着你的只会是□□利剑,乔家现在说不定只剩你一人了,回去了,乔家就没了。”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乔逐衡压着眼泪,“让我回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非去不可。”
“那乔将军想过回去之后怎么办吗?就那么任他们斩你于刀下吗?”
“我要见圣上,要说明情况,要……”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散。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乔逐衡知道,这些人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恐怕连进城都机会都不会给。
这些他事早在新帝登基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是一直假意不知,一步一步被逼到这个境地。
“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乔家军怎么办,我身为将军怎么能临阵脱逃。”
“乔将军,若真是阵前,我们只会跟着你前仆后继,绝不会说半个退字,但现在不是这般,不退便是声名狼藉,死于不忠,如此死法如何不委屈,你是属于战场的人,这朝堂昏乱,不该拿你当牺牲品。”
“那我也不能一个人逃,一个人……”
那副将动手很快,趁乔逐衡心神大乱卸了他的枪。
那副将大喝一声:“吾等欺上瞒下,蛰伏数年,来此就是要夺你的将军之位!我们就是那叛徒,乔将军勿怪了!”
不等乔逐衡反应其余副将赶上来七手八脚把乔逐衡绑了。
“吾等军前叛乱,该当死。”
说罢把乔逐衡扛起,不顾他大骂挣扎绑在门外的马上。
这时乔逐衡才发现那些士卒早都醒过来了,举着火把,在雪夜中凝视着他,簇拥着他。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我下去,”乔逐衡泪流满面,“你们……你们……”
“乔将军,若你要带我们去叛这昏君奸佞,我们自会放你下来随您归去,只此一次,想清楚再说。”
乔逐衡摇头:“不,不,这是叛君……”
副将长叹,把乔逐衡捆结实了。
“乔将军,非你叛逃,是我们军中群起叛乱,逼你走的。”
“等等……”乔逐衡用力挣扎。
“乔将军,等不了了,”副将喟叹,同上马,“乔将军,你在乔家军就在,为你赴死,在所不辞。”
说罢驾马顺手一拍边漠雪,两匹马狂奔而出,只留雪夜狂奔的背影,因乔逐衡挣扎得太用力,怀中一物挣脱飞出,融入大雪渺然不见。
乔逐衡只看见自己离营帐越来越远,看着那些士卒举着火把看着他,大片的火焰若灿金河流交融在雪中,听他们低声的抽泣化作无边恸哭。
这一次就是永别。
终于,乔逐衡嘶声哭了出来。
没有眼泪,只有嘶哑狂呼,几欲呕血。
束发出征,年少成名,匡扶天下,如何这般?
如何这般!
两人连逃十五日自长庭出关,关外数里,副将不再随行。
在马上笑道:“乔将军,我们等你盛名归来。”
说罢拔剑自刎,再不给乔逐衡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他不懂什么忠君,不懂什么叛乱。
只是乔老将军爱军如子,乔逐衡身先士卒,一个一个都用自己的方法回馈着士卒的忠心,现在,该轮到他们用自己的方法报答这些恩情。
这是,属于他们士卒的忠诚。
乔逐衡早已流干了泪,再无力承受一切,埋起这副将的尸体,看眼前层山险峻巍峨不知去向何处,身后是对他禁闭的家国不知何时能归。
前途未卜,后路尽封,只能忍痛上路。
几万人用命送他这无用的将军出关,之后每一步,都是活在这几万双眼眸之下。
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不辜负。
这一次,不是说给君王,是说给这些爱戴他的兄弟。
乔逐衡脸色惨白,看着褚淮:“哪有什么潇洒而去,我这条活路,是几万士卒用自己的命铺出来的。”
“无数个日夜,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举着火把看我的样子,决绝而坚定,我这种人……怎么值得。”
乔逐衡惨笑,无助地看着褚淮。
“逐衡,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值得。”褚淮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乔逐衡,“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你,值得。”
“他们真的没死吗?乔家军真的还在吗?”
“几位副将都被斩了,但你的军师还在,带着你一半的乔家军还在长庭守着,别的都分散在各处,徐满手下就是,他们一直在等你。”
“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我这种人……”
“不见才是辜负,他们等你太久了,甚至编出无数的故事混淆视线,都是因为希望你回来啊将军。”
“不光他们,街头巷尾受过你庇佑的民众都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威风凛凛的将军。”
还有我,踏遍边关,不过是为了追寻你的一缕音信。
“现在你回来了,终有一日还要再站在顶峰,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责任。”
乔逐衡不再出声,他问不出更多,同样用力抱着褚淮的肩膀。
多少茫然无措,多少不知所谓,终于有一个肩膀可以给他支撑,同他并肩而行。
“你们在干什么?”
去乔逐衡院子没找到人的燕门王一找来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褚淮轻咳一声松了手,乔逐衡也垂下手臂,燕门王上前一看发现乔逐衡眼圈都红了。
如此铮铮男儿,怎会平白欲哭?
燕门王要气炸了:“你又怎么欺负我们家仲衡!不就是给你吃点苦头,就这么使坏!”
褚淮:“……”燕门王,你这护短的姿势过分了啊。
“不是,瑜叔叔你不要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你刚还好好的,就和他出来这么一会儿就难受,不是他还是谁?”
褚淮头大得要死,后退两步:“二位聊好,不送。”
说罢自己转身回去了,看人走了燕门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等我回去写信给瑜瑄,怎么教得奴才!”
“瑜叔叔,真不是他……”
“你也别被他那点小恩小惠骗了,走走走,别在这破院站着。”
听两人走远了,褚淮才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捶捶肩膀坐在床上。
现在乔逐衡离开的事算是搞清楚了,原本对此他就疑虑重重,现在弄清楚了心结也去了一个。
燕门王这人虽护短护得已经丧失理智了,但对象是乔逐衡还是让褚淮宽慰很多,褚淮理解,毕竟乔逐衡自小就傻得很得长辈的心。
自己就不一样啦,让人放心,自小也没怎么在亲人膝旁讨过宠爱。
褚淮自嘲笑笑,父亲对自己一向严格,唯一允他的任性只有习武,父亲辞官让褚淮很不理解,加上听闻了关于父亲先前不齿之事的风言风语,褚淮和父亲在郊外时的关系一直很僵。
直到父亲去世,褚淮方知其用心良苦,奈何为时已晚,人总是如此,有时不珍,失时追悔。
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待。
现在自己无依无靠,奉君子,守逐衡,如此足矣,便是再无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在变胖的路上渐行渐远
变身!肥宅作者!
第28章 波澜频起险象生
李尚公的寿宴并未大肆宣扬,乔家事变后这些将门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不知道什么时候灾祸会落到自己头上,因而宴请的都是亲朋好友,场子就在李府,派头很小。
燕门王贵为王,又是皇亲国戚,按理来说应当是压轴出场,但现在高家徐家炙手可热,他这无实权的王爷说不准都能被他们收拾了,所以到了当日燕门王带着褚淮去的时间还算早。
乔逐衡原本想要一起跟着,两人等了他些时间不见知道他约摸是不来便启程了,褚淮清楚乔逐衡的心思,只希望他能尽快调整好心态,闹一两天难受还行,再多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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