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才知道。”宋之峤又恢复了漠然之色,“我早些回留雁了,之后有什么和我在信上说吧。”
褚淮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少有地沉默许久才小心道:“宋将军,你刚才……说什么?”
“你如果跟了我,必定比和乔逐衡在一起好百倍,”宋之峤无意重复刚才的话,“他现今不再是当初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你跟着他发挥不出来你真正的能耐。”
褚淮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宋将军,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
“你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宋之峤不语,似乎是在思索。
“简单来说,如果你能站在我这边,我很快就能实现我的目标。”
“什么目标”平定留雁还是谋取功名
“打败乔逐衡。”
第60章 弦外之音错相辨
战旗随风猎猎作响,宋之峤站在城墙之上远望,目光所及之处俱是来势汹汹的敌军。
众将士等待着宋之峤下令,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宋之峤却只静静看着,等敌方压到城下仍紧闭城门,令人待命。
当时留雁防守经几次冲撞尚在整备,谁知道这次袭击连来三波,工事无暇休整,对面的敌人似乎也料到这个境况,丝毫不给留雁喘息的机会。
眼看敌军即将破门,将士紧张不已,此时出击最为凶险,但敌人已压到门口,即便不出战这脆弱的城门也坚持不了太久。
“撤退。”
传令官一惊:“将军?”
“让他们进来。”
传令官看宋之峤并未说笑,登时一头大汗。
“快去传令。”
“……是!”
传令官传下去的令自也吓了大家不轻,奈何军令如山,众将士只能后撤,如宋之峤早先安排退到后一层木质壁障之后,这是留雁最后一道防守,之后就是万家百姓。
城门被一下又一下冲击,直到一声巨响城门大开,守城人先搭箭射了一轮,压敌人后退稍许。
正在大家不知下一步如何却见敌军陡然混乱,城楼瞭望的人看见一支骑兵急追而来,自城楼边缘斜行,以城墙为界,一半被阻断在城外,进城的小部分则陷入孤立困顿。
“关门,杀光。”
冷冷四个字已经为进城敌军下了生死判决。
宋之峤提剑:“其余人随我出城协战。”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弓手困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敌军转瞬偃旗息鼓,丢盔弃甲急慌逃离,骑兵急追拦人,落后的则俱是被宋之峤带来的队伍全数收拾。
战局翻转,不过瞬息。
待敌军覆灭已是血河遍地,宋之峤静默站在他最后斩杀的人尸首上,远处骑兵也带着人回来,为首的人着银铠,银枪尖捎鲜血徐徐滴落。
两队人无声回城,副将回报进城敌军全灭,没有伤到自己人。
乔逐衡下马:“抱歉,来的有点晚,若是再早一些城门就不会破了。”
“迟早是要破的。”
“那修缮的……”
“不用。”
乔逐衡只能把其他话咽下去,他实在不擅长和宋之峤聊天,总是聊几句冷场。
快到城门,宋之峤冷不丁道:“晚饭后来演武场。”
“呃……长庭……”
“晚走一晚不会耽误什么事,还是你怕输。”
“……”乔逐衡很无奈,只要他赢一天,宋之峤就不会放过拿他练剑的机会。
不过必须承认,宋之峤的剑术日益精进,好几次乔逐衡都被逼到极限,必须想出更多方法来应对,如此枪法也不断进步,姑且可以算是互惠互利。
这次不过是切磋,没拿出十成十力气,两人点到为止,宋之峤收剑时突然问:“这次你来也是因为你那个朋友?”
因上次被宋之峤撞破,乔逐衡并不喜欢和宋之峤谈论关于怀之的事,只含糊道:“是左毅说这次外族南行,很有可能以留雁为目标突破,让我问问你请况,怀之了解不多。”
“只是这样?”
“对。”
“不对,”宋之峤语气很不友好,“左毅他可不是会那种提出让你来协战的人。”
“你不了解他,不要妄下结论。”
“你不说也罢。”
宋之峤无意纠缠,折身离去,乔逐衡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未想这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之后很长时间乔逐衡都在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在帐中看信,为什么没有发现宋之峤的到来。
不然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不等褚淮发问,宋之峤抽出自己的佩剑,褚淮下意识后退半步。
宋之峤不言,以剑为笔在地上写画,绘制了一片交错的图画。
“这是留雁山之后的地形,我想在一线天之后设防,你有什么想法?”
宋之峤做任何事都很随意,除了顺着他的意思之外好像别无选择,比如现在,他全然没有给褚淮解惑的打算,自说自话,自顾己事。
褚淮实在是搞不懂宋之峤,只能先蹲下仔细看那副歪扭的绘作。
一线天之后另是重山,重山之后则是平原森林,因留雁关门离留雁山稍远,若是外族以一线天作为进入宋家守卫地界的通道,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发现端倪。
而日日派人巡逻也很不现实,且不说安排多少兵力,一个来回也要一天,正有个万一也来不及通报,发信还看留雁山天气,山中天气一日千变,稍有等不及就是怠误战机。
褚淮仔看了一会儿认真道:“不要设防。”
“为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出入口,如果真要突袭留雁,翻山反而是更好的选择,一线天易进难出,稍懂兵法都不会选择这条道路作为途经之地。”
“但总有探子从这里过,不管不顾也很烦人。”
“那就把它堵上。”
宋之峤扬眉:“怎么堵?”
这个办法当然有人给宋之峤提过,如果不是跑得快,坟头草估计都有人高了。
“我无意让宋将军去移山填海,只是顺势而为,”褚淮笑着伸手拈起一棵草,“这世间万物,循环往复,冬枯夏荣,无穷无尽。”
“一线天阴冷潮湿,适宜草木生长,宋将军等有时间教人播下树种,且等一年再看。”
石缝当中都能生坚韧松柏,若这在一线天之下松软潮湿的泥土留下种子,长出堪遮蔽山缝的参天巨树也是有可能的事。
“很有意思。”宋之峤收起剑,看不出喜怒。
“宋将军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吗?”
“不止,我想问你的还有很多,但这要建立在你是我的人这个前提之下。”
“宋将军应当知道我一心侍奉三皇子,并无易主打算。”
“那你帮乔逐衡是三皇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都有。”
“三皇子待我们宋家与乔家一般,难道对你来说我不行吗?”
“那宋将军为何要选我呢?”
“因为你是迄今乔逐衡唯一提过打败过他的人。”
褚淮微疑:“乔将军……对你提过我?”
“当然,你不就是他口中的怀之吗?”
五皇子登基后第三年,乔宋两家已开始感到外戚威压,乔逐衡和宋之峤作为朝中两员主将,受到的钳制比起其他人更甚。
两人同年回朝述职,乔梁受命接待了宋之峤,这不过是皇上的一次试探,看乔梁怎么待宋之峤,大概能知道乔宋两家关系。
结果让皇上很满意,乔梁对宋之峤不冷不热算一,乔逐衡和宋之峤连日争斗更是让人欣喜。
不过没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乔逐衡还是会很愧疚地给宋之峤偷偷送些好吃的聊表心意,宋之峤也不傻,知道他们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皮底下,私底下态度也很好,到了明面上又是自以为是的宋将军。
宋之峤在乔家待着的时候肯定不会放过钻研乔逐衡枪法的机会,可惜总是不得方法。
“我觉得你的枪法有点问题。”
乔逐衡微奇,宋之峤这段时间除了“来打”之外很少主动和他说话,今天实在太阳打西边出来。
“什么问题?”
“你的枪法不纯粹。”
乔逐衡觉得好笑:“怎么不纯粹”
“我搜罗过一些关于你枪法的资料,逐浪枪法以攻为重,常暴露弱点诱敌深入,在关键时刻出致命一击,胜在凶狠无二威慑敌人,你现在用的显然经过改良,虽攻守兼备,但也导致你的枪法狠绝不足防守薄弱。”
起这么没想到宋之峤看得这么透彻,心底涌出敬意。
“确实,但上战场不就是讲究进退有度能守能攻吗?”
“现在是你我交手,不必顾及,我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逐浪枪法。”
乔逐衡却沉默。
“怎么不肯。”
“不是不肯,是不行。”
“难道你学的就是这样?”
“当然不是,但你说的那种也不是完全的枪法,要我使出纯正的逐浪枪法,非有另一人与我同在不可。”
“什么意思?”
“这套枪法一攻一守,逐浪枪法威力极大但破绽百出,稍不留意就会被掌握命门,必要有人给我防守才行,只有守住我的弱点我方能心无旁骛战而不退,这是套枪法是合式。”
“那可有另一人?”
“自然是有的,但是他早已不练,而我要上战场,必要改良才行。”
“那人是谁?”
乔逐衡认真想了想,道:“他是我少时旧友,聪慧过人,与我师出同门,打小我就没赢过他什么,他很厉害。”
宋之峤已经知道是谁,不出意外就是自己兄长上次所说的褚淮,但听宋旭言的意思,褚淮在三皇子手下似乎还在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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