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一句也没听清,就听清了最后那两遍特别特别清晰的“替身”。 心口像被猛的射了一箭,又疼又气。 他的卿卿,做梦都这么看待他的吗? 夜临渊简直濒临发飙的边缘,却瞥见他还害怕得发抖,心又软下来。 忍住了,卿卿不喜欢凶巴巴,要宠着些。 他叹口气,伸手缓缓将苏纭卿拉到跟前:“你就这么怕朕?” 苏纭卿点头:“圣上像鬼一样坐在床头,换谁都怕。” 夜临渊又被他的直白气笑了,心情不自觉的好了些。明明身为君王被说成是鬼,他该生气才是,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样子的苏纭卿很可爱。 “朕是真龙,鬼见了朕都要被吓跑的,你不用怕。”他轻笑着说。 “哦是吗。”苏纭卿松了口气,又抬起漂亮的眸子心有余悸的四下打量,“那这养心殿,是不是根本不可能有鬼?” “当然。”夜临渊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爱死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不去亲吻他。 苏纭卿正觉得安心,突然床榻顶上“啪”的掉下什么东西来,砸在他身边。 若是平时,倒也不会怎样。但此刻,他刚刚才受了惊,又说到鬼的话题,情绪还没完全稳定,被这样一吓,又大叫一声,情不自禁的往夜临渊怀里一躲,牢牢搂住了他的腰。 夜临渊心头一甜,只觉得怜惜无比,一把揽了他:“只是帷帐边的香包掉下来了。卿卿,别怕,朕在这里。” 苏纭卿听到这话,却全身一震。 “卿卿,别怕,朕在这里。”夜临渊的语气,跟刚刚梦里的一模一样。 都是那么温柔宠溺,又带着百般包容。 他明明不是阿渊,只是像阿渊。 但是现在,他却好像就是阿渊一样,可以保护我,也愿意保护我。 他说他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要确认,马上确认才行。 苏纭卿是个行动派,立刻抬起还有几分惶然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夜临渊。 “怎么了?”夜临渊一与他那水波粼粼的眸子相对,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苏纭卿不知道,他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太撩人了。他整个人倚在夜临渊怀里,还未完全停下颤抖,那副模样尤为激发人的保护欲。更何况,他执着的眸子现在满满的只注视着夜临渊一个人。 夜临渊喉结滚动,心跳加速,失控的想要亲他、抱他。 想要把这个没有心的美人捂热,让他彻底属于自己。 这个愿望如此强烈,让夜临渊整个眸子里烧起一团邪火。 苏纭卿却全然未察觉,只牢牢盯着他,然后定定的问:“圣上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真的喜欢。”夜临渊已经昏了头,想也没想就承认了。他也没办法不承认,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影子满满印在苏纭卿眼中,纯粹得没有其他任何杂质。 他知道,现在这一刻,苏纭卿是认认真真、全心全意的想着自己的事。 苏纭卿听见他亲口承认,眼里波光剧烈晃动:“是帝王随意的雨露恩泽、还是真心实意?” “自然是真心。”夜临渊以为他内心动摇,又欢喜又着迷,情不自禁的顺势作答,然后捏了他下巴,着魔般的想要吻上去。 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想要他。 却被苏纭卿细长冰凉的手指挡住。 “对不起,那我更不能与圣上亲近。”苏纭卿郑重其事的说。 “什么?!”夜临渊急了,完全不想听他说,一把捏了他手指,不管不顾的将他压倒,嘴唇急切的寻找着他的唇。 “圣上,听我说……” “不听。”一个字都不想听,先亲了再说。 但苏纭卿的固执是无人能敌的。 “我不能在想着别人的情况下与圣上亲近,这样对圣上不公平。”苏纭卿一把死死挡住他,“圣上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还当别人的替代品吧?” “……”一听到“替代品”三个字,夜临渊如同被浇一盆冷水,整个人都“不行”了。 “你说什么?”他瞪红了眼,如同一头挫败的雄狮。 苏纭卿一本正经:“既然知道圣上对我是真心的,我便不能看轻这份真心,更要同圣上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他态度诚恳,内容却是字字诛心,夜临渊被震得言语失尽。 苏纭卿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明白,又很慎重的补充道: “如果圣上对我只是随意的强取豪夺,或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那么圣上是君,我是臣,我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屈从圣意。但若圣上对我是真心,我便不能随意对待它,必须把话同圣上讲明白。” 夜临渊心迅速的下沉:“讲明白?” 苏纭卿果断道:“圣上,我心里想的是别人,不能接受圣上的心。希望圣上可以理解。” “从前我把圣上视为旁人,自知万般不妥。既是如此,如今更应该悬崖勒马,不令圣上的一片真心遭到践踏,也是对得起自己。希望圣上可以配合,同我保持君臣之仪,不再逾越。” 他字字句句无比诚挚,却又无比绝情。夜临渊呆若木鸡。 美好只持续了一瞬,就幻灭了。方才那般温存旖旎的气氛,瞬间便烟消云散,只剩一击重击敲响心扉。 什么狗屁君臣之仪?!什么狗屁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你是要朕断了对你的情意?”他微不可闻的问。 “是,”苏纭卿坦然得近乎残忍,“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圣上也好。因为我心有所属,是不可能回应圣上的。” 夜临渊犹如被当头一棒,整颗心凉透。 “你、你……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朕?他到底是谁?!”夜临渊被这样直白的拒绝,无地自容,又肝胆俱裂,万般不甘的将头埋在他肩上,“他就那样好吗?值得你连看也不愿意多看朕一眼?” 该发怒吗?对他的不知好歹。 不,他认认真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想欺骗和隐瞒,还一片赤诚的想要珍惜自己的心,实则可贵。 该后悔刚刚为什么承认了对他的真心吗?是不是不承认反而还有借口接近他? 不,借口终归只是借口,而自己的真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夜临渊没辙了。他只觉得苏纭卿的心,像天上皎月一般遥不可及,永远也触碰不到。 他想哭!! 他一个杀伐果敢、无所不能的君王,在苏纭卿面前,无能、无奈、悲伤、不甘、委屈、又愤懑得想哭。 真是太特么难了。
第28章 苏纭卿犹豫了一阵, 略带疏离的将夜临渊从肩上推起来,无比认真的答道: “他是谁不重要,我心里既然有了他, 就不可能再有旁人。” “他、到、底、是、谁?!”夜临渊在疯狂的嫉妒和不甘中, 竟然还记得苏纭卿不吃硬,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以至于他的嗓音暗哑到发干的地步。 结果, 极度压抑的情绪, 如同被堵住的热潮, 尽数涌入了他通红的双目中。 苏纭卿欲言又止, 却侧眸见到他冷傲的双眸中, 缓缓流下两行泪。 “圣上……”他惊住了,他没想到夜临渊居然……流泪了。 他就、就这样喜欢我吗? 像阿渊一样强烈的需要我吗? 苏纭卿被夜临渊眼中的心碎灼痛了,心跳也骤然加快。 那瞬间, 他想到的是幼时空无一人的寝宫、终日都在哭泣的母妃、还有院中落了一地也很久无人清理的枯枝烂叶。 不被人喜欢、没有多少关爱的童年,好像一团永远无法驱散的乌云, 形影不离的跟着他。曾经一度,阿渊像雨后最耀眼最温暖的阳光, 将他带离那个阴霾,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现在, 他从夜临渊的泪中,感受到了同样的温度。 但是可惜, 自己不能回馈他一丝半毫,不能。 他迅速赶走脑中杂念, 镇定了几分,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递到夜临渊面前: “若不嫌弃的话……” 夜临渊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 觉得十分丢人,一把抓过了丝帕,却迟迟拉不下面子去擦,只缓缓移开了血丝密布的双眼,不再看苏纭卿。 “夜深露重,圣上请回御书房早些歇息吧。”苏纭卿恭敬的朝夜临渊略一点头,礼貌又疏远的下了逐客令。 “……”夜临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呢?!今夜,他又一次惨败,并且血本无归。 一点甜头没讨到,还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然后被无情拒绝,跟苏纭卿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他默默的站起身,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走得干脆利落,又凄仓无比。 实在是没脸留了啊! 这一次,小禄子总算看到圣上完好无损的从殿内出来了。既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 但是…… 圣上怎么看上去像被吸干了魂魄一样呢? 小禄子周身一个激灵,满脑子都是鬼怪话本里那些恋上美貌妖精、被吸得精气全无却还甘愿耽溺于情爱的主角模样。 公子……越来越厉害了啊。 黑暗中,独孤鸿隐于客栈房内,静静的运功调息。 他周身内息澎湃,一连运转了三个小周天和大周天,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才最终收掌,缓缓吐气,睁开了眼。 那日他逃离皇宫时,虽然深知盛皓元那一刀是为了助自己逃跑才放出,但那一刀毕竟威力不可小觑,他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独孤鸿下榻来洗了把脸,又脱去上衣,侧身从镜中查看背后的伤口。伤口上隐隐有一道黑气,多日来一直还未散尽。 是魔刀的魔气。 独孤鸿皱了皱眉。 他想不到盛皓元的刀法中居然有魔气,那位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难道日日夜夜都忍受着魔气的反噬? 他还那么年轻。 独孤鸿微叹了口气,又牵挂起苏纭卿来。 不知道阿卿怎么样了?夜临渊那个负心人,会不会惩罚他呢? 本来独孤鸿当时是打算即使是死也不丢下苏纭卿,但是与盛皓元一交手,他便感到了对方的相让之意。而那一刀发出之后,他更确定了对方的好意,同时也知道盛皓元应当会暗中护着苏纭卿。他不愿辜负盛皓元的一番安排,同时也放心了,才肯趁势逃走。 他这几日时刻牵挂着苏纭卿。他决定,只要伤一好,立刻便回宫去看他。 哪怕看一眼,只要确认他平安,独孤鸿就开心。 窗外有人轻轻掠过的声音。 独孤鸿功力深厚,立刻判断出是个轻功极高的人,内心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他吹灭了灯,退到窗边,完全的隐藏起气息,全神贯注。 没想到窗外的人也隐藏了气息,牢牢躲在窗下,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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