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经不起摔,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他的身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模糊的残影,路面上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扬起,他已消失在原处。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那包红豆糕,迅速逃离现场,只留下原地一片寂静,唯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红豆糕的香甜气息。 秦是再次走到回廊,看到那包红豆糕已消失不见,嘴角含笑。 这几个小孩,越来越不好带了。 密室之中,阴暗的角落里,洛盖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两天过去,他依旧牙关紧咬,始终不愿吐露那封信的下落。 负责审问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洛盖像一颗顽固的石头,皮鞭抽打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却只是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决绝与不屈。 滚烫的烙铁靠近他的肌肤,嘶嘶作响的青烟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他疼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却死死地闭着嘴,不肯松口说出那封信在哪里。 面对这样犟的人,林见山确实佩服。 不能将他折磨死,只能每次折磨到快死时,用上好的药吊着他一口气。 这两天,林见山几乎每次下朝之后,总会陪着萧韫,好吃好喝伺候。夜晚亲密时,林见山几乎难得好脾气哄着,往日那张爱骂人的嘴,说话多了几分温柔。 可惜,洛盖不说,既然如此,萧韫只能受苦了。 萧韫跟着一啸前往密室,思绪沉沉。 半路杀出个洛盖,搅乱整个计划。这一变故,让萧韫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整日惴惴不安。计划再天衣无缝,也赶不上意外发生。 这两日的温柔就算是来临的前兆?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韫踏进密室,里面摆满了整齐的刑具,他有些好奇,上前摸了一下其中的一把尖锐的长刺。 林见山用手绢擦擦手,随意扔在一旁的小桌上,指着椅子,命令道:“过来。” 萧韫看到林见山的神色凝重,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犹豫片刻,走上去,突然被林见山按在椅子上,下属们用绳索绑住他的四肢。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洛盖很在乎你,”林见山俯身,摸了摸萧韫的脸,没了床上的温情,徒留冷漠,“你不就是他的软肋,只要勒住你,他怎么会不听话?” 萧韫顿了顿身子,自嘲道:“王爷要拿我来惩罚他?难怪这两日,你对我百般温柔体贴,全是逢场作戏吗?” 林见山沉默,“问到本王要的东西,自然放了你。” 洛盖浑身血迹,被一啸押进密室里。他原以为又要换一种花样来折磨他,谁知道萧韫在密室里等着他。 “洛盖,你不说,萧韫替你来承受。” 洛盖眼睛里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几日来,接连不断的折磨如同一把无情的锉刀,一点点地消磨着他的意志。 他面容惨白,形容枯槁,像是一本泛黄的书册,随便轻轻一翻就会簌簌掉落页面。 昏暗的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林见山面色阴沉,在桌上众多刑具中,取出刑具盒,挑了一根细长如线般的针。银针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他猛地握紧萧韫的手。 萧韫想要挣脱,却被林见山死死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那根针朝着萧韫指尖最深处狠狠钻入。 “啊!”萧韫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犹如一把利刃划破夜空。 他面色变得惨白如纸,指尖处,殷红的鲜血汩汩冒出,顺着针身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洇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待疼痛缓和些许,他颤抖着声音骂林见山:“林见山……你好狠。” 林见山眉头紧锁,目光刻意回避,死死盯着地面,余光不敢往萧韫眼睛的方向瞥去,脸上冷厉如刀,漠然置之。 洛盖像头失控的野兽,咆哮道:“林见山,你有恨,发泄在我身上,你欺负他算什么?” 林见山置若罔闻。 那根细长的针还连在萧韫的指端,萧韫双手不觉颤抖着,指尖泛出汩汩鲜血,疼到心口,疼到眨一下眼睛,都钻心剜骨。 他真小瞧林见山了,原以为这段日子的相处,林见山已真心接纳自己,这段日子不经意间的关怀,亲密的相处,让他错以为两人的关系已悄然改变。 他不禁苦笑,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输得一败涂地。 林见山在盒子里挑选片刻,再取出一根针,挥了挥针尖,冷声道:“平时这种小事,不需本王亲自动手。洛盖,看着他疼,如何?盒子里的针扎三根,他这只能写文章、会弹琴的手,往后恐怕是彻底废了!” 萧韫深吸口气:“你给我个痛快吧,林见山。” 林见山死死盯着手中寒光闪烁的银针,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厉与决绝。 他抓起萧韫的另一根手指头,将尖锐的针头对准萧韫的大拇指指尖,伴随着强烈的刺痛感,聚集在手指上,蔓延全身。 萧韫的身体抖得厉害,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如云蒸雨露多了几分乌云,泄露了他的痛苦。 洛盖往前冲,可被一啸死死拽进锁链,他大吼一声:“够了!林见山,我杀你了。” 萧韫满头大汗,死死攥紧另一边的拳头:“林见山,你杀了我吧。” 林见山哽住喉咙,呼吸渐沉,往日杀人如麻的手竟跟着颤抖。他心口有千万根针,刺在自己身上。 他狠心一呼,捻起另一根银针,针头对准萧韫的中指。 针尖近在咫尺,洛盖大喝一声:“就在武广镇,需要我亲自去找。我多年未去过那里,路线有些记不清。萧韫若是出事,谁也拿不到。” 萧韫愣了一下,望向洛盖,紧绷的心终于松了片刻。 没想到洛盖这人如此重情义。 萧韫之前筹谋着借林见山的手,杀洛盖,可洛盖…… 不知是手指疼,还是被洛盖感动,萧韫眼眶发红,眼泪滑落。 洛盖见萧韫哭了,狠狠地朝林见山的身上唾了一大口血水,却被林见山迅速躲开。 一啸一拳头打在洛盖的脸上,打得他满口血水。洛盖咬紧牙关,狠狠地瞪向林见山,被一啸押着离开密室。 洛盖回头看了萧韫一眼,萧韫朝他勉强苦笑。 “忍着点疼。”林见山撩了撩衣摆,蹲下身,在萧韫的手上涂满麻沸散,轻轻抽出两根细针。 血滴落在萧韫洁白的衣袍上,红得晃眼,血腥味在林见山的鼻子萦绕不散。 绳索解开,萧韫浑身没劲,虚脱了一般。双手止不住发抖,被针刺过的指尖无法动弹,哪怕银针已离开指尖,他依旧感觉手指像是被剁下来,毫无知觉。 林见山见状,上前搀扶住他,却被他一手甩开。 “如果洛盖不说,你是不是打算废了我的双手?”他低声问道, “他不可能不说的。” “万一呢?”萧韫声音拔高了一些,尾音中藏着一丝颤抖,“你果然不在乎我。” 林见山哑口无言,转而大喊:“御医,进来。” 门外有位御医等着,听到林见山的声音,急忙进来为萧韫补步包扎。 气氛冷到极致,御医紧绷着脸色,悉心包扎好萧韫的伤口,丝毫不敢怠慢。 秦是站在门口,叫来四个内官抬辇,把萧韫抬回房。他见林见山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出声劝导。 林见山望着萧韫远去的背影,后背绷直,心口莫名慌乱,悬空般的难受,喃喃道:“怎么办?” “惨了。”秦是无奈叹气。 他要是知道王爷这么惨无人道地伤害萧韫,肯定第一个阻拦。 林见山闻言,望向秦是时,眼神里充满无助与烦闷,欲言又止。 秦是:“夫人向来喜欢看书,要不,卑职再搜罗些珍稀典籍,寻觅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来,给他取乐?听闻东郊一带,近日景致绝佳。王爷不妨带夫人出门游赏一番?除了去马场外,他许久未曾踏足府外。四下走走,心情或许会舒畅些,闷气也能随之消解。” “本王没错,他身为本王的妾室,就该站本王这一边。” “你这孩子,”秦是收敛住笑容,心想萧韫能哄好王爷,还真不容易。“王爷伤害他的身体,伤害他的心,若是不挽回,以后怕是心生罅隙。” “先把他的手治好,本王看着办。”林见山丢下这句,急急忙忙跑去别院门口,让贴身内官前去打听伤势如何。 ◇ 第30章 你呼呼就不疼了 扶柳急得团团转,一见着林见山站在门口,表情没收住,没一个好脸色,“王爷,夫人很痛,不想见你。” 林见山轻应了一声,嘱咐几句照顾萧韫,转身去太医院,寻些止疼的方子。 扶柳偷偷呸了林见山一大口,转头跑回去,哭得很大声:“公子,疼吧,扶柳能为公子做什么?” “闭嘴,你一开口,我的手指就疼得厉害。”萧韫闭上眼睛,妄图转移指尖钻心剜骨般的疼。四周无论发出多么细小的声音,都疼得让他燥怒。 扶柳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林见山得到洛盖的消息后,派遣手下先行一步,前往武广镇,偷偷寻找书信的下落。 武广镇占地宽广,想要找到准确的位置如同大海捞针。林见山决定提前工期,如此他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寻找那封信。 这几天,他辗转难眠,即将前往武广镇查看。唯一让他很不舒服的是萧韫不理他。 每次他前去探望萧韫,扶柳总是没好气地说萧韫身体不舒服,发热久久不退。 御医说手上的疼是止不住的,必须服药退热,就怕针上不干净,伤了手指,致使引发其他疾病。 夜里,林见山偷偷前去探望萧韫,但大门被锁,窗台被封,无处可进。 询问从江,从江也进不去房间,只说萧韫夜里疼得一直在哭。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夜里寒风彻骨,手中念珠转动,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 夜风吹过庭院桂花树,他以为萧韫醒了。虫鸣低低响,他以为萧韫在低语,抻着脖颈,望向窗台,隐隐听到萧韫哭了,他的心跟着酸。 这天下值之后,萧韫昔日好友沈文洲走在前头,林见山第一次跟他搭话。 “你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喜欢谁的书画?” 沈文洲走在前头,回过头来,又四下环顾,诧异道:“王爷,这是在跟卑职讲话吗?” 林见山沉下脸,脸色极为难看。 沈文洲自然不敢再次调侃,只能如实回答,说了几本书,“王爷若想了解更多,不妨随我到书肆一看?” “不必,你与萧韫关系很好?” 沈文洲想说是的,但又觉得不是,更不敢在宸王面前对他的妾室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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