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顿。 本因着岁数大了眼皮耷拉着而显得眼睛小的眼瞬间瞪大,他看着人,颤颤巍巍道:“您、您您您说什么???” 登基大典和封后一起办?还管他们的死活吗? 容烨挑眉:“怎么,办不成?” 凤眼一眯,被最近事给吓得做什么都要提溜着脑袋的朱器猛地挺直腰板,震声道:“办得成!臣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好,那便一个月内办好,朱大人必不会让本王失望。” 朱器张张嘴,脑子嗡了一下:“一、一个月?” “王爷,国库如今尚未富足,大操大办下一个月内实在不行啊!” “那便小操小办。”容烨不容置疑,“所需银钱不用动用国库,林大人被抄家那日不是出来很多金银山?用它们来办,便当是林大人给本王随的礼了。” 朱器脑子又嗡了一下,想说不合规矩,又反应过来眼前人就不是一个会给你讲规矩的,况且钱要是不动用国库的反而是好事,毕竟国库钱真的不多。 想明白,他咽下话音,坚声道:“您说的是!臣定给您办妥贴了!” 容烨满意颔首。 等他解决完剩下的事,刚出殿门等候已久的零九便探头,严肃道了句:“王爷,公子的情况不太好。” 本生晴朗的心情瞬转阴天,容烨眉皱起,大步往外走:“阿雁怎么了?” 零九忙快步跟上,发觉自己说辞不太对,忙纠正道:“不是公子身体情况不太好,是公子不愿喝药。” 容烨步子一停。 他愣了下:“不愿喝药?” 温雁很少这样,那能让他喝不下的药得苦成什么样? “梁大人换药方了?”他眉皱着,问。 零九挠挠头:“不是梁大人,是关老,他给公子看了看身子后就去熬了药,熬好的药据他说很是管用,但苦味太重,公子喝了一口后便怎么也不想再喝了,我们没法,便只能来找您了。” 关老。 关河安。 容烨重金寻了许久的那位神医。 他不再多问,快步出了宫门后熟练解下马的锁扣,翻身上马,驾马离去。 徒留零九和只剩一匹马的马车面面相觑。 … 容烨一路都在纳闷那药能苦成什么样,能让温雁闹脾气到闭门不出来躲药的程度,直到看到伍玖手里端着的碗。 都不用走近,一股极其浓郁呛人的药味混杂着不知名的臭味便扑鼻而来,容烨被熏得眉皱得更紧,等走近了,终于将那罪魁祸首看了个全。 一碗绿的发黑还在冒泡的药。 他:……? 端着碗的伍玖见到他,眼睛明显亮了:“王爷,公子不愿喝药,药都快要凉了,您快劝劝公子吧!” 容烨哽了一下,转头去问一旁坐着的老者:“这药真的能喝?” 公孙桉和那老者排排坐,听着问话笑的脸快成弥勒佛了:“看吧老头,我说什么来着?就你这邪门的药谁看了都得看成毒药,不怪娃娃不敢喝啊。” 关河安不以为意:“良药苦口利于病,药再怎么邪门,能治病就是好药。” “王爷别这样看我。”他又对着容烨道,“你爱人底子太差,先前又遭了那罪,本就差的身子更差了,不下点苦药难好。我这药瞧着骇人,还苦了些,但药用没的说。” 容烨将信将疑,从伍玖手里拿过药,自己喝了一口。 只是一口。 向来难变色的他脸都扭曲了一瞬。 “咳咳、”他闷声咳着,感觉舌头都苦的没了知觉。 好不容易缓过劲,他看这药堪比索命的毒药:“便是良药苦口再怎么利于病,这都太过苦了些。” “去把糖梅子拿来。”他偏头对伍玖道,又抬眼看落禾,“再去膳房把桂花茶糕和……” “忌口。” 他话还没说完,关河安便打断道:“糕点一律不许过口,糖梅子能止咳,可少食,每日三四块,不能多吃。” 容烨:“……” 他默了一下:“你要我拿什么哄他喝药?” 关河安也默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息,最后勉为其难的松了口:“糕点最多只能吃一块,多的一口都不行。” 容烨瞧着仍不太满意,但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遵医嘱,带着糖梅子和一块桂花糕,端着药碗进了门。 门没锁,温雁还是没做出为了躲药把自己锁屋里的事,只是他不想见人躲着药,伍玖他们也不能强闯进去逼他喝。 容烨进门后,关河安撇头看了眼公孙桉:“怪不得你不去劝人喝药,原是因着这个。” 公孙桉揣着手,笑呵呵的:“我一把老骨头咯,端着碗进去娃娃再苦都会捏着鼻子喝。那孩子忒懂事,难受也不会说,不如让那小子去。” “你可别看他人高马大瞧着凶,其实啊,可会哄人了。” 可会哄人的人端着药进去,却遭到了温雁无情的一声:“站住。” 容烨听话的停下步子,看着温雁警惕地扫过他手里的碗,面无表情:“碗放下你在过来。” 容烨未免稀奇,他忍着笑:“阿雁怎这么怕这药?” “王爷喝过便知道了。”温雁头一次这么抗拒喝药,“我喝了这么些年的药,从未见过那样苦,还那般色泽的药。” “我喝过了,是很苦。”容烨认同地点头,又将另一手端着的瓷盘放低,让他看清上面盛着的东西,“所以拿了些解苦的糖梅子和糕点来。” 温雁眼睛一亮,他又弯唇,笑问:“阿雁将这药喝了便来吃这些解苦可好?” 温雁犹疑不定,一面想着太苦,一面又想着甜食在那能解苦,挣扎间反应过来什么:“你喝了?” 他眼惊得睁大了些:“你居然敢喝这个药?” “阿雁都敢喝的,我又为何喝不得。”容烨失笑,他动动腿,问温雁,“阿雁可愿我近身了?” 温雁抿抿唇,有些抵触那药,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脑袋:“嗯。” 容烨便走近他,和他一起坐在那屏风榻上。 瓷盘被他放下,他拿着药碗放到温雁手里,哄道:“憋着气一口喝完,喝完后立马吃上一枚糖梅子,就没那么苦了。” 温雁眉心蹙着,抗拒不已。这药有药味就算了,还刺鼻的很,实在让人难以下嘴。 但人是容烨费了不少劲才请回来,又从边关一路护送着回来的,万不会害他。 只是苦了些罢了。他心道。 碗沿抵在唇边,温雁闭眼屏息,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便是憋着气,那等苦味仍躲无可躲的侵占他的唇舌,他苦得脸都皱了起来,等一碗喝完,吐着一截舌尖不停地吸气,鼻子还在憋着不敢呼吸。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容烨,下一秒眼前便一花。 温热柔软的触感覆上他的唇舌,他眼睛睁大,嘴里很快闯进同样柔软温热的舌尖,裹挟着酸酸甜甜的糖梅子,甫一闯进来便驱散了不少苦味。 挥之不去的苦味因为闯进来的舌尖散了好些,温雁便不等容烨开始扫荡,先一步贴了上去,试图将剩下的苦味全部挥去。 “呜……” 唇舌不停交缠着,他呜咽两声,等到糖梅子的味散去了才和容烨分开。 一道银丝相牵在分离的唇间,容烨指腹抹去那点水亮,抬手让温雁将已经没了味的糖梅子吐在他掌心。 “阿雁很棒。”他扔掉糖梅子,拿帕子擦着掌心,凤眼含笑,里面的柔情看得温雁心口发热。 他眼睫一颤,轻哼:“王爷当是哄孩童呢。” “怎会。” 手擦净了,容烨搂着他的腰,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一口:“分明是在哄相公。” 温雁脸一红,他撇开脸,有些羞,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容烨又在他梨涡处亲了口,对着温雁这张脸,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亲也亲不够,总想缠着人贴贴蹭蹭。 但这蹭来蹭去的后果便是又蹭出了火,温雁察觉到他的情.动,先一步道:“不行……得戒欲。” 他脸被容烨亲得更红,轻咳一声,他道:“关大夫说的,喝这药期间都不能行房。” 容烨眼尾都憋红了,他抿紧唇,闷不吭声地抱紧他:“我知。” 就算不是因着药,温雁腿没彻底好前他也不敢折腾人。 吸口气,为了降火,他努力扔掉脑子里的废料,拿正事糊一糊:“今日同朱器确认了番登基大典的事宜,我打算和封后大典一起办了,相公觉得如何?” “登基和封后一起?”温雁一怔,“我此前从未听过,是否会不合规矩?” “规矩便是要来打破的——这话不是相公说的?”容烨扬眉。 温雁一下没反应过来:“我何时说过这话?” 话落,他想起为了让南下城那些大商出手支援而放出的话,转过弯来了。 他想笑:“你倒是将这些记得清。” “相公说的话,我总是要记着的。”容烨想起他那时的话,心口还是会一阵阵发热,“死板的规定自该由我来洗去,此前从未有人将登基和封后放在一起办过,我便做这个先例。” “这大典,便是定朝改革的第一步。” “相公可要陪在我身边,同我一起看到定朝太平安乐,看到定朝海晏河清才好。” “我自会一直伴你身侧。” 温雁抬起指尖,轻落在他鼻梁处那点浅痣上,弯眼笑着:“我等着和你一起见证这定朝兴起,国泰民安时。” - 托林鸠这些年贪的那些金银山的福,便是登基封后两个大典一同举办,礼部都赶着一月内给它准备好了。 当日要穿的衣服不比大婚那日落下半分,反而更加繁重,从卯时开始,一直到午时温雁才得了空闲,将这沉重的衣服褪下。 好在近一月的养身下他的腿已经基本痊愈,太极拳重新开始练起后身子好了不少,不然还真扛不住这一上午的忙碌。 容烨登基,改年号为熙和,意喻太平安乐。 正殿歌舞升平,温雁的住处三次变化,从最初的芙蓉轩到容烨的寝殿,如今又到了紫宸殿——容烨不想住在住过定梁帝的乾清宫,另择了宫殿作为寝宫。 温雁有单独的寝宫,不过不必多说,容烨是肯定要和他住在一起的,便没多折腾,直接入住了紫宸殿。 正殿热闹,容烨在主位坐镇,他换衣后走进殿,在容烨身旁入座。 登基和封后大典一并开始操办后就有不少异声兴起,如今见他二人还同坐主位,更是惊得瞪大了眼。 只是一个个老臣便是心觉不合规矩,也没有一人敢在此刻说出来。 因着今日他二人同上天坛祈福祭神灵时,天降了祥瑞。 卯时的点,天只蒙蒙亮,太阳的影子都见不到。但在容烨念起祭文时,一道天光几乎是瞬息便落在了他身上,天边云间都有似龙的身形闪过,惊得钦天监不停念叨:“神龙显灵!大吉之兆,是大吉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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