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想了想道:“堂屋这儿还是有些冷,你带去你们屋里做,我去灶房做些撒子给你吃。” 喜哥儿也觉得有些冻人,但俩爹的屋子,他也不好进去,闻言抱着布匹和顾筠说了声儿,便回屋去了。 今儿已是年二十五,顾筠和喜哥儿前几日忙活了一阵子,把过年的年货已是准备的七七八八,因着两人闲了些,喜哥儿回屋做被罩儿,顾筠便去了灶房,舀了小盆面粉,准备炸些撒子来吃。 周宵从云家把学步车拿回来,便去了园子里,钱闵已经把猪宰好,今儿去镇上晚,便只宰了两头,周大和王临一道儿,他们父子俩一道儿,去了镇上卖猪肉去了。 年节将近,便是过了午时,镇上也还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便是兜里没几个子儿的人家,这时候都大方的紧,多多少少的,都会买上几斤肉回家。 因着,周宵他们没用多久,除了剩了点儿猪大肠,其余的都卖完了。 “回去吧,这点儿大肠回去让小爹卤了吃。”周宵开口道。 周铭见天色也不早了,点头道:“走,刚我看木家村的猎户,在那儿卖兔子,买两只回去,你小爹昨儿还说,许久没吃过兔肉了。” 冬时少有猎户会去山里打猎,主要是太冷了些,山里的动物也都猫冬,不怎么出来,因着这时候的野兔野鸡什么的,也比平日要贵上一些。 “木兄弟,这兔子怎么卖?”周铭上前,询问道。 木叶青见是他,朗声笑道:“如今寒冬腊月的,也是凑巧,昨儿天好去山里捡柴,顺便去挖的陷阱看了眼,不想竟有两只,既是兄弟你买,便给个八十文就成。” 一旁墨迹了许久没下定决心买猎物的夫郎,闻言有些不乐意了,“怎的卖我便是最少一百文,他就八十文了?” 木叶青笑道:“我俩旧识,自是比旁人要便宜些不是。” 见那夫郎还想要闹,周铭连忙道:“寒冬腊月的,也是兄弟你运气好,该多少便是多少。” 说着掏了两钱银子出来,递给木叶青,“快些接着。” 木叶青无奈笑了笑,接了过来,递给他一条邦邦硬的鱼,道:“昨儿在冰上挖了洞钓的,拿回去尝尝。” 周铭闻言,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又闲聊了几句,便和周宵回家去了。 那等着的夫郎,见周铭掏了钱出来,便没有多纠缠,一百文的兔子买回家去,少不得被当家的骂,拎着买的东西,早早便走了。 周宵看了眼板车上的鱼,道:“这鱼不好捉,便是这般的冷天在那儿坐着等鱼上钩也是不容易,那木猎户倒是大方的紧。” 周铭笑了笑道:“哪里用得着等,他家里有个鱼塘,不费什么事儿,不过,那家伙确实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父子俩说着,牛车接上周大和王临,快步往村子里赶去。 刚走到家门口,便闻到了一阵儿炸东西的香味儿,周铭笑道:“想来你小爹又炸好吃的了。” 周大他们把牛车赶去了园子那边,周宵和周铭走进灶房,喜哥儿正咔哧咔哧吃着酥脆的撒子,连团团和圆圆都用热水泡了一小碗,吃的正尽兴。 周宵笑了笑,顺手拿一条,还没碰到,大手便被喜哥儿拍了一下,“洗手了吗?” “哪儿敢不洗。”周宵拿过炸的金黄酥脆的撒子,笑了一下。 周铭坐在凳子上,先是逗了逗俩宝贝大孙子,冲顾筠道:“今儿遇到了木猎户,在他那儿买了两只兔子回来。” 顾筠塞了他一嘴刚出锅没多久,温热的撒子,笑道:“这两日刚巧想吃了。” 喜哥儿不知怎的,有些肚饱,冲周宵眨了眨眼,笑道:“今儿我帮小爹做了两床被罩儿,还别说,真挺好看的,以后拆了洗,也方便。” 今儿喜哥儿刚做好被罩儿,顾筠套着试了试,喜哥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也不说浪费了,好看的紧,而且拆洗也确实是方便。 顾筠之前是不好找人来做,怕旁人学了去,再在镇子上卖,喜哥儿没嫁过来以前都是请人来拆洗的,后头把这事儿给忘了,若不是在棉哥儿那儿买了布来,说起了染布,他估计也想不起来。 “那再去棉哥儿那儿买两匹来?” 喜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去和棉哥儿说了,等年后便能拿,刚好把被子拆洗了,就能套上去使了。” 顾筠调笑道:“这下子不说浪费了?” 喜哥儿微红了脸,“小爹,你不也说能改成被子吗?一点也不浪费。” 圆圆小胖手拍了拍小床的床沿,啊啊了两声儿,像是在赞同自家小爹的话。 喜哥儿失笑:“说起来,学步车拿了回来,明儿便能教他俩学走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厚重的门帘将一家的欢声笑语和外头呼呼吹着的冷风隔绝了开来。 第78章 冬时的日子缓缓而流,转眼便到了年二十七,家里头的猪陆陆续续也都卖完了,除了留着下崽的三只母猪外,便只留了一头当做年猪。 窗外雪花飘飘,屋内烛火摇曳,整日未断烧着的柴火,暖的一室如春。 “算上卖猪的银钱,今年满打满算,还能再攒上三十两银子。”喜哥儿眉眼弯弯的把这段日子卖猪肉挣的银钱规整好,单独拎出来三十两银子,存放了起来。 周宵把许久未整过的铜板,用麻绳串了起来,一串一百文,弄了五串多,闻言轻声道:“刨去这段日子的花销,零用还剩多少?” 喜哥儿想了想,把床褥下装着平日花销的钱袋拿了出来,“这几日才买年货,零零散散的往外花,倒还真是忘了剩了多少了。” 夫夫俩又数了一遍,加上卖猪留下的一两五钱银子,家里的花销还能有个十八两七钱。 “如今年货已买的七七八八,大头都买完了,这些银钱能留着明年使了。”喜哥儿笑道。 周宵轻笑了声儿,轻轻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今年家里加上小爹那边,入的银钱也不少,但和打猎挣的银一样还是没法儿比,劳累了一年,不若秋时打几张狐皮来,挣的银子多。”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那打狐皮哪是那般容易的,还是安安稳稳的挣银子来的好,再说了,咱家今年挣的银子,拿出去说,除了那几家富户,少有人家再能比的上我们的了,已是很好了。” 周宵也知这个道理,只是每年想着到秋时上山几日,都很难成,看着旁的猎户大把的银子入钱袋,眼馋的很,“明年,不管怎样,秋时我和老爹得去山上十日,若不然,总觉得亏了。” 喜哥儿失笑道:“到时候再说吧。”看了眼周宵串好的铜板,“这些留着平日里花,你钱袋里的零用可还够?” 周宵想了想道:“还有一两银子左右,够花的。” 喜哥儿闻言,又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年时,钱袋里还是带多些银钱,省的要用钱的时候不够。” 周宵笑着点了点头,明儿见着云齐那小子,又能得瑟一下了,他可知道,棉哥儿管银子管的可是紧的很,平日里那家伙一个月能有一百文的零用,都是好的了。 年二十八,周宵喊了钱闵来,把家里留的那头年猪杀了,分了家里的两家长工一家二十斤肉,请相熟的人家,来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杀猪宴。 年猪杀了,顾筠和喜哥儿忙着灌血肠,煮肉,炸丸子,一时忙的不可开交,周宵倒是闲了下来,看顾团团和圆圆的事儿便教给了他。 周宵也没闲着,见俩娃精神还不错,拎着他们,用刚买回来的学步车,教着他们学起了步来。 冬时,小娃娃穿的厚,团团趴在学步车上,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像是个大白团子。 周宵本满心欢喜的等着团团迈着小步伐到他这儿,无奈孩子还是有些太小了,小家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是原地踏步,挪动了不足一寸。 圆圆也是这般,周宵这个老父亲劳累了一下午,俩娃还是没能完整的迈出去一步。 周宵无奈,轻轻拍了拍圆圆的小屁股,“整日里就属你吃得多,都吃哪儿去了?” 圆圆不知自家老爹嫌弃他了,冲周宵乐的牙不见眼,吐了个口水泡泡出来。 顾筠失笑道:“他俩才多大,你一岁多的时候,还不是也不会走,到了两岁的时候,因着想吃你爹手里的糕点,一急之下,才会走了呢。” 一旁的喜哥儿闻言乐不可支,没曾想自家相公竟还有贪嘴的时候。 周宵见状,羞窘的红了脸颊,只是肤色有些深,看不太出来,幸好俩娃还小,听不懂也记不住,若不然,还真是在儿子面前丢了人了。 血肠煮好,宰的鸡鸭鹅也都煮熟了,晾凉,放在橱柜里,等着年时便能直接吃了。 喜哥儿看着灶房里满满当当的肉,菜,“可惜咱们家没什么来家做客的亲戚,这么多好吃的,便只能入了咱们自家人的肚子了。” 这话一听就有些口不对心,语气中不带一丝的遗憾意味,满满的都是看着这么多肉的喜悦。 周铭闻言道:“除了亲家那边,是无甚走动的亲戚了。” 顾筠温声道:“亲戚多有亲戚多的热闹,亲戚少有亲戚少的清净,都好。” 喜哥儿见状自觉嘴快,没过脑子,大过年的,惹爹他们不开心,刚准备开口,就见周铭又去哄他的俩宝贝孙子去了,神色间没有他想的哀愁思绪。 顾筠笑道:“还有只鹅没装坛子,喜哥儿你装好了它,趁着炸肉丸的油还热着,咱们再炸一些叶子吃。” 喜哥儿点头,舒了口气,想来俩爹爹都没往心里去。 忙忙碌碌,喜笑颜开的迎新年,囤在家里的红灯笼,红络子,也都挂了出来,白雪覆满果树枝桠,如今也添了一分亮眼的红色。 年三十,团团和圆圆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喜哥儿秋时给他俩做的虎头帽也戴了起来,看起来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满桌的年夜饭,鸡鸭鱼鹅肉一样儿不少,周铭还在镇上买了河虾,顾筠辣炒了一盘,如此在桌上一堆的肉菜里,唯一的酸辣白菜这道素菜就显得颇为显眼了。 “爹,小爹,新年好,愿您二老,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健,万事顺意。”周宵和喜哥儿抱着团团和圆圆给顾筠和周铭拜了年。 俩娃跟着爹爹附和了两声儿,顾筠和周铭真真是不能再高兴了,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一番天伦之乐了。 抱起团团和圆圆,顾筠和周铭把准备好的红包放他们衣服里,笑道:“也希望咱们家团团团圆圆平安喜乐,你俩也万事顺意。” 一家六口在温馨的气氛中,吃完了年夜饭,窗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 “走走,咱爷俩把买回来的两桶烟花放了去。”周铭酒过三巡,已有些微醺,拍着周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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