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着的小侍卫自觉腾出空地,男人走到时绫床边,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抬头目光如炬认真道:“王后,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王上就指了我一个来伺候您。” 时绫听到男人对他的称呼,愣了一下,赶忙摆摆手低声说道:“你们认错了,我不是王后。” 结合男人的话和处处银光闪闪气派十足的寝殿,时绫愈发困惑。 这是何处? 云尘和潇澈呢? 男人微微一笑站起身,语气既恭敬又笃定,说:“我们是看着王上亲自将您抱回来的,又怎会认错呢?” “抱?”时绫难以置信地重复,听到这个字的一刹那,先前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云尘和潇澈因他打起来之后,河边诡异地升腾起望不到顶的河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漆黑的漩涡,之后一双无形的大手就把他强拽进了漩涡中。 时绫脸上挂着一丝愠怒,好看的细眉蹙起,语气也情不自禁地生硬了不少,说:“我何时同意做王后了,明明是你们口中的王上不经我同意擅自将我绑回来的。” 话音落,围在他床边的虾兵蟹将哑了声,面面相觑。 男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窘迫,随即轻咳一声,依旧毕恭毕敬地说:“王后……” “别叫我王后,我都说了我不是。”时绫攥紧衣袖打断道,害怕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没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又问:“云尘和潇澈呢?他们在哪?”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也在寝殿里看了一圈,答道:“王后,王上只带了您一人回来,您说的那两位,属下并不知晓。” 时绫红着眼睛瞪了好一会眼前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男人,余光忽地瞥见镶满了璀璨珍珠微敞着的门,当即便下了床。 围着的虾兵蟹将见状谁也不敢阻拦,直接让出一条道。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脚却突然离开了冰凉地面,腰上也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他又抱回了水床。 “王后,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便是,不用亲自下来。”男人再一次单膝跪在床下温声说道。 时绫听着客气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咬了咬唇,犹豫片刻,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先是一怔,而后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地答道:“回王后,属下名叫齐渊。” 时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齐渊身上停留片刻。 他的脚从水床上缓缓滑落,白皙圆润的脚趾触碰到了冰凉的地面,又看了眼始终垂着头脑袋的齐渊,忽然抬起脚,轻轻踩上了齐渊的胸口。 齐渊身形僵住,却并未躲开,声音沉了几分,问道:“王后有何吩咐?” 时绫的脚趾轻轻移至齐渊颈处点了点,试探道:“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回王后,属下奉命行事,自当听从您的一切吩咐。”齐渊胸口上下起伏着,仍垂着头不动。 时绫脚上微微用力,不确定地又问:“真的吗?你会不会骗我?” 齐渊被他踩得晃了一下,可语气依然坚定,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回他:“只要是王后吩咐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再所不惜。” “不用那么严重,很简单的。”时绫嗫嚅着,垂眸往地上看了看,问道:“我的鞋呢?” 刚说完,一个鲤鱼精便急急忙忙捧着一双鞋子出来了,眼神在时绫和齐渊身上飘忽不定,随后磨磨蹭蹭地把鞋放在了齐渊的身旁。 “齐渊,你给我穿鞋吧。”时绫软声说道,带了一丝淡淡的命令。 单膝跪地的齐渊显然没料到时绫会有这个吩咐,呼吸一滞,目光在时绫踩着他颈下的脚上停留片刻又快速移开,转头看了一眼寝殿内站着的一堆虾兵蟹将,冷声道:“出去。” 齐渊的目光比以往还要冷冽,吓得一众成精的鱼虾蟹脖子缩了缩,一溜烟全跑了出去。 门被极轻地关紧,偌大的寝殿眨眼间只剩下时绫和齐渊二人。 齐渊重新低下头,语气恭敬:“属下为您穿鞋。” 他的掌心温热,而时绫的脚却凉的像块冰,触碰到一瞬,两人皆是一颤。 齐渊轻轻托起时绫纤细的脚踝,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时绫红润的足尖上,白嫩如玉的脚背也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他动作缓慢地将鞋子套在了时绫脚上,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差点把好不容易套上的鞋子又扯下来。 待给时绫穿好鞋子后,齐渊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把时绫踩在他膝上的脚放去地上,声音又哑了几分,说道:“王后还有何吩咐?” 时绫一直低头注视着齐渊的一举一动,眼睫颤了颤,问:“齐渊,你生气了吗?” “属下不敢!属下虽奉王上之命听您差遣,但……”齐渊头压得更低了,“也是自愿的,怎会生您的气。” 时绫听得内心很是无奈,声音轻得像呢喃:“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王后,也不想留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闪着期待,恳求道:“齐渊,既然你都把鞋给我穿好了,那就放我走好不好?” 齐渊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双手抱拳朝他行礼,干脆利落地拒绝:“恕属下不能听从。” 时绫的心猛地一沉,眸光骤然暗淡下来,气恼道:“你不是说会听我的吩咐吗?莫非是骗我?” “属下……”齐渊看着哭丧着脸的时绫,垂在身侧的手了动,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挣扎,“王上吩咐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寝殿,更不能离开鲛王宫。” “鲛王宫?”时绫闻言愣住,心中一喜,但还是向齐渊确认道:“这是鲛海?” 齐渊看他脸色好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回道:“正是。” 时绫本日日都愁着怎么才能快点到鲛海,没成想…… 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脸终于挂上了笑,急忙给齐渊解释道:“我先前一直想来此的,齐渊,要不你先放我走,等我去了玄宗山拜完师立马回来!” 齐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王后,王上的命令属下无权违抗,也不能随意做主。等王上回来,您可以亲自向他说。” 时绫看着齐渊忠心耿耿的模样,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绝望,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急得眼眶微微发红,再开口时已然泣不成声。 “呜……你和潇澈一样,都是骗子,你们都骗我,齐渊……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强行带来的。” 好不容易从潇澈手里逃出来,如今又被困在鲛王宫。 时绫忍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水床上,肩膀抖得厉害。 齐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着时绫哭花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满心焦急,想要过去安抚,却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赶忙开口:“王后,属下方才的确说过自己会听从您的吩咐,可……恕属下食言,属下任您处置。” 时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踹了齐渊一脚。 他本来就没什么劲,这一脚不轻不重,却踹得齐渊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齐渊稳了稳身形,垂眸看着胸前被时绫踹出的一个鞋印,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后不知是从哪来的胆子,伸手又把时绫的鞋给脱了,甚至还坐在了床边。 “王后……”齐渊沉声试探叫了一声正用衣袖捂着脸的时绫。 时绫擦了擦模糊双眼的泪水,就见原蹲在床下的齐渊此刻竟坐在了他身边,吸了吸鼻子,又伸脚想踹他,“下去,骗子。” 但还没碰到便被齐渊温热的大掌稳稳接住了,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脚抱在了怀里,任凭他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齐渊你也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想信你了。”时绫偏过头将脸埋在水床上,说出的话闷闷的。 看着时绫失魂落魄的模样,齐渊的心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说些安抚的话,可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低声道:“王上明日就能回来,他日日在鲛王宫里惦记着您,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但……” 时绫一听,马上支起身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齐渊见他终于是不哭了,又将他冰凉的双足抱得更紧了些。 “为何今日不能回来。”时绫哭过的嗓子有些沙哑,鼻尖也红红的,可怜又无助地盯着齐渊。 “我们王上和阎王是旧识,昨夜有只狐狸突然跑去向阎王找一个凡人的魂,还说找不到就要砸了阎王殿,阎王应付不来,王上去帮忙了。” 时绫狐疑地看了齐渊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发誓没有半分虚言。”齐渊看着时绫满是怀疑的眼神难受不已,急切地想要再度获取时绫的信任。 “好吧,我信你。”时绫边说着,边报复似的揪过齐渊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原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经过时绫的蹂躏皱成一团,还湿了一小片。 齐渊盯着被时绫丢回来的衣袖,心里空落落的,沉声试探问道:“那您还气我吗?” 时绫动了动被热意包围的脚,摇摇头:“不气……谢谢你给我暖脚。” “这是属下该做的。”齐渊慢慢把时绫的脚放回床上,起身摩挲了一下手指,又道:“那属下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若是有吩咐就唤一声,属下就在门口守着。” 时绫又躺回床上蜷缩成一团裹紧了薄软如水的绸被,没再看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见状,齐渊行了个礼,目不转睛地默默盯了好一会水床上缩着的一小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寝殿。 听到齐渊关门的声响,时绫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镶满珍珠的殿门走去,耳朵贴上仔细听了好一会。 门外寂静无声,时绫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以外什么没听到。 他不信齐渊会什么都不做一直在门口守着,于是耐着性子蹲在地上等了好一会,蹲到他腿都麻得差点站不起来,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结果就见齐渊真的背对着他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绫:“……” 死心的时绫躺回水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齐渊的那句:“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鲛王。 可如果真像齐渊所说的那样好说话,老蘑为什么要说鲛王冷血无情嗜血成性,许多仙者都因他葬身于鲛海。 时绫越想越觉烦躁,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绸被里。 未经他同意就将他强行绑来的,能是什么好仙? 不对不对。 时绫皱了皱眉。 鲛王似乎是个成了精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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