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是没有。 今日云彩霞光,斜阳若影。赵东来破水而出,对上了正撑着脸专心烤鱼的问天,刚想问下一步,问天头也不抬心照不宣。 她说:“龙族没了,共同的敌人没了,千秋门掌门也没了,就等同于大家聚在一起的主心骨没了。” “再回去,仙盟势必一盘散沙,我比你们谁还要了解仙门各派,皆时又是勾心斗角,为了各自利益你争我抢——赵东来,应当是我问问你下一步该当如何?” 赵东来还没走进,却见,她烤的鱼突然跳了过来,更准确地说,是被她当作烤串的那柄剑飞了过来,躲自己身后发抖。 “……”赵东来拍了拍他表示安慰。他知道,这是王掌门托付给他的一缕残魂,确实很能打,就是可惜有些呆头呆脑。 “要不你们去长生天,那里是当今世上唯一人族跟妖族能和平共处的地方。”敖烨的嗓音自赵东来身后传来,很轻快。 赵东来微愕一瞬,然后回首,眉眼含笑。 “去那里,仙门的人也拿捏不了你们。”敖烨走来,同时眉心舒展,将手里的传音贝壳递给赵东来,轻声:“我可以带你去,眼下时局动荡,我还是得回龙宫守着。然后,你记得有空就给我报平安。” 赵东来搂上了敖烨,他隔着血海深仇却再三失而复得的龙,闭目轻嗅很是眷恋。 问天看着那股肉麻劲儿,直摇头叹气,伸手一探,把那柄凑热闹的剑召了回来。 她循循善诱,对着剑说:“一对断袖罢了,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记着,别学他们,都成双成对了那我怎么办。” 说罢不再啰嗦,四位嘉宾星夜赶路,在老龙识途的指引下东躲西藏,去往了所谓遥远且又神秘的长生天。 哪怕再回想起,敖烨也可以说,那是自己毕生最快乐的一段赶路时光,赵东来跟他划船打猎,共枕黄昏,夜宿草榻,数星星看月亮…… 他们在这样的短暂里忘却了所有恩怨,只剩彼此,只余真心,赵东来人很简单,可敖烨却总觉得他的心却很复杂—— 时而看到,他孤身垂钓,明明才二十来岁却总爱当姜太公,那天雪落纷飞,他一身蓑衣撑船游湖,那种缥缈悠远又孤单的样子,落入敖烨眼里看不懂他。 赵东来总爱叹气,那种失落而又落寞的感觉,仿佛天地只余他一个人苟活。 敖烨没多想,经常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赵东来总是笑笑,扶额遮眼,不知如何作答,很像敷衍。然后又被敖烨给拽了来凶巴巴地逼迫他看向自己,这才说什么因为你是第一个爱我的人。 是了,赵东来人简单,心却很复杂。 在他这种满心算计唯利是图的人看来,敖烨单纯,幼稚,又傻又好骗……还单单为了爱自己而失去了很多,这太蠢了。 但确实除了敖烨,没有任何人对赵东来说过‘爱我不然杀你’那种话。他有点良心,所以愧疚,于是对敖烨好。但是他良心不多,于是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要了敖烨同时还卖了他。 更可以两面三刀,屠了龙族又转而背刺人族,但其实他就只是觉得赵火灵没敖烨听话,他知道,自己从来跟星宿门王玄机才是一类人。 为了大业,他们势要做点什么出来。 “长生天么,其实我也有所耳闻,需得一名在籍妖族的舍命举荐,方可进去。”赵东来眯了眯眼,回揽了敖烨在自己怀里,舔了舔他敏感的龙角,这下偶尔在自己面前他也懒得隐藏了。 “嗯……”敖烨耳根发红,浑身胆栗,说:“你别动那里,早知道我用法术藏起来。” 赵东来眼底略过紫光,很森寒,让敖烨几乎觉得冰冷的嗓音:“龙族为万妖之王,你爹没了的事情传遍长生天没有?” “应该没有,问这个干嘛,怎么了吗?”敖烨有些惴惴不安,但赵东来又笑了,让他打消了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们明日就去长生天。 深冬入寒,问天不在,只他们俩在一艘小叶舟上,赵东来说冷,可明明龙的体温也不高,他却执意要埋去敖烨的体内。 敖烨头发发麻,在混沌中又被他给占有了,船身摇晃,比他的腰还颤得厉害,他听着船只破冰一下下的咔哒声,像赶路。 这次很明显,赵东来不演情深,不加掩饰,在他身上变化无穷,尽情释放紫气。敖烨往前一耸用胳膊肘爬了爬,没用,舌尖被赵东来给用手指拽出来,用吻给狠狠欺负,呼吸也拉出银丝,满是欲望。 他在迷醉中听到了他说:“我曾听过一种说法,以你之名,冠我之字。从今天起,叫我东华,好吗?” “华,什么说法?”敖烨脑袋昏昏的,他知道赵东来又用了紫气折腾自己,但没在意,他心甘情愿。 “取你名字的那个‘烨’字,我又琢磨,你不喜欢赵火灵,所以把火字偏旁去掉,单称一个‘华’字。” 赵东来低低哼了一声,极尽磁性暧昧,敖烨红着脸探手一伸抓去了舱内草席,却颤了颤,他作为龙族本来不该怕冷,此时此刻觉得湿得发冷。 “我爱你……”敖烨从喉咙艰难挤出一句。 赵东来在温存中再度变得无情,说:“我也爱你,所以你什么都愿意给我对吗?” “我愿意。”敖烨头好晕,彻底昏了过去。 - 次日暖阳入水,很温暖。 敖烨漂浮在这片水域之上,再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东海。他正意外,猛察觉自己根本直不起腰来,已化了龙形,背脊生疼,转脸惊恐看去—— 自己的龙脊骨没有了,不疼,是因为药。 赵东来抽了他的龙脊! 而眼前,浮现巨大而又坚实的防护罩,几乎涵盖了整片龙王管辖的海域,像不进不出。 敖烨难以置信,四下打量已空无一人,连问天也不在,他伸出龙爪想去碰一碰伤,其实不疼,眼泪却先滚了下来,心如万刀剜过。 他才知道,赵东来原来是个好手,因为切口整齐,干净利落,没有伤到龙身上的其他地方。 而那只传音贝壳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 他没带走。 敖烨好难过,捏上了贝壳,哭得像个孩子呛声唤道:“大哥,我,我真的好笨……”
第50章 敖烨被敖泽接回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食不下咽,辗转反则,消瘦得不成样子。 敖泽以为他是因为疼,可每每问他,却又说没事,压根不疼,就一个人枯坐发呆,堪比是行尸走肉。 而整片东海疆域,则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法阵给笼罩在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余下龙族惶惶终日,无能为力,战力精锐被上一辈龙王全部带去打仗,除了敖烨,全被人族屠灭,现在的东海只余下了羸弱的老残妇幼。 所有人都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只很长一段时间后,听天际惊雷乍响,炮火声不断,像是天神打架,接连几个月天摇地动,四海震颤,而敖烨奔袭看去,又是那种紫云彩霞的异相诡异天气。 就知道是赵东来……又干什么去了。 敖烨对他恨之入骨,但无奈他不中用,还是免不了为这该死的男人心神不宁。 被赵东来抽了脊骨,龙却还能走能跳。 他也很奇怪,后来翻阅一古书,得知了自己脊骨里那玩意儿,不是药,是一种极其罕见,名为肉身灵芝的天材地宝。 而且据说很难很难才可以找到。 足足百年,已经又重新长了脊骨出来,整个过程,敖烨除了腰软背酸,从没感觉过疼。 在日复一日地朝思暮想中,他对赵东来的恨,又变成了欲求不得。 敖烨觉得自己也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他折磨自己,又呵护自己,又折磨自己,然后玩失踪又钓着自己……要是换作真正的龙族早该把赵东来万刀凌迟! 可敖烨做不到,他的心已经完全输了,栽到了那个不长嘴的死狗男人身上去。 有什么话就不能跟我好好说嘛…… 敖烨愁思满眼,看去彩云璀璨的天际,很美,很盛大,那里骤地下起了血雨,飘洒下来,仿佛正进行着一场神的战争。 敖烨脸上落下红点,他指尖一抹舔了舔,果不其然,闻到了独属于赵东来的味道。 好没用,只能被锁在这个阵里一无是处。 他好想见见那个人。 最开始,所有龙族对这个阵讳莫如深,以为是灭族杀龙罩,结果后来才晓得,外头在打仗,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之几乎是人妖全部参战。 某天,有个遍体鳞伤的人族被追杀,濒死拍阵向龙族求助,进不来,被宰了,而后那些残暴的翼族,仗着自己会飞想进来抢占东海的地盘,也根本打不破。 所有龙族这才晓得了,这竟是保护罩。 三百年过去,天地异变,虽说四季如常,不知为何,保护罩一日比一日强盛坚不可摧,本就偏远的东海灵气却日渐稀薄。 正当敖氏兄弟为族人而忧心忡忡。 某天,不进不出的罩内进来了一队人。 领头的不是赵东来,反而是问天左使,敖烨一开始甚至没能认出她来,因为她化形成了男相,英姿飒飒,气宇轩昂。 问天飘飞而来,气势凌人,在敖烨眼里看来高高在上,傲慢轻视。 他说:“龙族听令,而今人妖永隔,三界分离,由神统领,东华帝君为天下共主,尔等受其庇佑方可灭族之灾,还不速速叩拜跪迎帝君——” 他话音一落,阵法尽碎,烟云雾缭浮光金云略过后,敖烨瞳孔放大,看去那人,东华帝君,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赵东来。 一身黑衣金绣卷云文武袖袍,断眉仍在,面相变了,悲悯又仁慈,但敖烨了解他,在他的侧视中品出了几分冷漠,和狠绝。 他姿态散漫,唯我独尊,伫立在形形色色的诸神之中,脚边飘着只绿毛乌龟驮着颗精小的黄山松正在修剪。 将军不见刀剑气,高僧没有香火气。 敖烨脑子里冒出这么句话来,然后…… 觉得赵东来好装。 正心里嘀咕,他浑身一轻飞了起来,众目睽睽被赵东来提了上去,跟他对视,敖烨觉得这场景太过严肃,怎么也不适合谈情说爱,正准备尴尬。 多心一撇,看到了赵东来身边那个少年。 虽没看过,但总觉得有股熟悉感,他也留意到了自己,拱手一礼客客气气道:“烨二太子,久仰了。我名斩日,你我几年前见过,我乃帝君的配剑之一。” “诸君随意,大战收尾在即,各司其职和睦共处,我带我们的新任龙王去上天庭逛逛。”所谓的东华帝君死盯去了敖烨,眼里意味不明,却分明掖着暧昧占有欲。 只眨眼,帝君跟龙王化为白烟消失,不知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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