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夜渝公主不免有些难受。
她扁扁嘴:“我知晓我们现如今立场不同了,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兄长。”
夜渝公主看向踯躅:“我也还记得踯躅姐姐。”
猝不及防被堂堂公主喊了姐姐的踯躅登时心惊胆战:“公主,你别……奴婢只是一奴籍。”
夜渝公主更委屈了。
仇夜雪有些头疼。
他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坐在旁侧的祝知折,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只见打从他们认亲开始就不吭声了的祝知折懒懒地窝在八仙椅里,似是没什么兴致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手上的墨玉扳指玩儿。
他微垂着眼睫,本就稠墨似的眼瞳更显漆黑,以至于有些深不见底。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祝知折掀掀眼皮,眼里的情绪让仇夜雪一怔。
但不过瞬息间,他便露了个笑,那些晦暗冷沉也尽数消退,好像方才只是仇夜雪的错觉罢了。
祝知折微微动唇,却没有出声,可仇夜雪就是能够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他问他怎的了。
仇夜雪觉得他俩背地里偷偷用唇语交流实在是有些暧丨昧了,至少他要和祝知折划清界限的话,不该如此。
可不知怎的,仇夜雪鬼使神差地动了下唇。
祝知折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他挑起眉,将诧异摆在了脸上,不过又笑得更深,显然心情极佳,和方才当真是判若两人。
仇夜雪说,帮忙。
就两个简简单单,甚至透着点命令的字眼,就叫他刹那间暴雪转晴。
仇夜雪做出这个口型后,自己都觉着奇怪。
他为什么会想着要去求助祝知折?
以祝知折的性子,只怕多半要向他索取点什么。
仇夜雪收回目光,正要自行解决,就听见祝知折悠悠开口:“夜渝公主,人生地不熟,你却出来这么久,你王兄应当要着急了。”
夜渝公主看他,刚要说什么,她身侧的侍女就弯腰,轻轻说了句:“小殿下,我们出来也够久了,三殿下回头又要训您了。”
夜渝公主明白了。
她抿着唇,冲仇夜雪和祝知折福身:“仇哥哥,太子殿下,那我们之后见。”
仇夜雪见她还是那样喊,一时无奈。
藕荷端了早膳来,踯躅和鸦青摆了桌子,仇夜雪便撩起袖袍,瞥了眼祝知折:“你怎么还不走?”
祝知折似乎是气笑,轻呵一声:“用完我就扔?阿仇,你可有些过分了。”
说着,他在仇夜雪对面坐下:“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我歇会儿。”
他支使藕荷支使得理直气壮:“麻烦倒杯茶。”
仇夜雪:“?”
他喊住藕荷:“别给他倒。”
仇夜雪拎着银制的筷子扫他:“祝知折,你使唤我身边的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客气了?”
“那我身边的人也随你用呗。”
话是这样说的,祝知折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想做什么缺人手,来太子府借就是了。”
仇夜雪:“……”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到这样的地步吗?
仇夜雪不想理他,然后就听祝知折拖着调子,极其欠揍地喊了声:“仇哥哥?”
仇夜雪彻底停住。
在他身边的三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即便是鸦青,面上都有一瞬的复杂。
仇夜雪一时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看祝知折才好。
但说实话,他倒不意外,就觉着,祝知折能干这事儿很正常。
“阿仇啊,”祝知折凉凉道:“你在外面还有几个好妹妹?”
仇夜雪敛眸,他喝了口手边的温羊奶,将噎在胸腔里的饺子滑下去,淡淡道:“这与你无关吧?”
祝知折向前倾身,还未说什么,仇夜雪又掀起了眼皮。
那双桃花眼瞧不见一点该有的温情和暖色,只有浸入骨子里的薄凉:“殿下,我先前就想说了。”
“是你喜欢我,并非我心悦你。”
仇夜雪语气平淡:“我不是你的人亦不是你的东西,你就算不高兴,我也没必要哄你吧?”
他这话出口,气氛有一瞬的凝结,祝知折的眸色更是冷了下来。
鸦青在仇夜雪身后站着,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腰间的暗器,准备随时帮仇夜雪挡招。
然而祝知折轻咬着牙,恼是恼了,问得却是:“阿仇,你方才喊我什么?”
仇夜雪不明白这人为何这么执着让他唤他名字,但他也不惯着:“殿下。”
他微抬下颌,当真像是个无情的人:“称呼也是,我想如何喊就如何喊,只要不失礼数,不是对皇家不敬,殿下也不能置喙。”
大概是没想到仇夜雪会忽然翻脸,祝知折看了他许久,最终也只是问:“你不高兴了?”
仇夜雪没什么犹豫:“当然。”
他并非弱者,更不是那种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寻求保护的人。
甚至仇夜雪一生要强,事事都想要做到极致、做到最好。他无非接受祝知折的圈地行为。
再者。
他也不喜欢祝知折。
仇夜雪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但像祝知折这样的,他头一次见,也是真心觉得棘手。
“抱歉。”
祝知折的道歉来得很快,仇夜雪的气势反而莫名收了点。
只听他说:“我头一回喜欢人。”
“是吗?”
仇夜雪没有半点心软,他平静地看着祝知折:“那又与我何干呢?”
祝知折一顿。
仇夜雪又道:“殿下若是觉着委屈,我十分欢迎你现在立马移情别恋。”
祝知折哂笑一声,任谁都觉得他此刻只怕是会有了恼意。
毕竟堂堂太子,姿态摆得这么低了,不仅被频频拒绝,甚至还被这样冷待。
然而祝知折却是笑着感慨:“阿仇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仇夜雪:“……”
可能因为你有病吧。
他心说,都这样了还喜欢。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二十八只狗
他从来就只管自己喜乐。
仇夜雪没再理他, 低头用过早膳后,仇夜雪也干脆准备无视了祝知折干自己的事。
左右这位太子爷就是尊佛,来去自由, 他也不能怎么样。
然而在他起身时, 祝知折也跟着起身, 只不过是往外走:“走了,阿仇。”
他背着手, 身姿挺拔, 仇夜雪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怎的又想起那天祝知折手持长丨枪挡在他身前的模样。
后来他细想许久, 都觉得祝知折那天根本没必要来,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来的唯一作用就是给他当打手。
鬼使神差的, 仇夜雪喊了句:“祝知折。”
祝知折停下,回头看他。
仇夜雪语速快了几分,但语调依旧是那样平平淡淡:“夜渝公主是我与踯躅十岁时遇见的, 那时她饿得倒在了街边, 我就给她买了碗粥, 又给了些碎银。之后也只是我也只是见过几面, 主要是踯躅与她走得近, 爱去找她玩。”
“当时她并不知晓我是岁南世子,只以为我是岁南世子的伴读。”
所以才会唤他哥哥。
祝知折挑眉,似乎是很意外。
他有点不确定地看着站在檐下静静望着他的仇夜雪:“阿仇,你这是…在哄我么?”
仇夜雪:“?”
他不理解祝知折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只是怕你们误会我与夜渝的关系。”
天子都忌讳本朝官员与外国交好,更何况岁南执掌镇南军, 不仅是龛朝唯一的外姓亲王, 还掌管着龛朝三分之一的领土, 最惹猜忌。
祝知折笑:“我知道了。”
仇夜雪总觉得他没知道, 但也懒得再管,转身径直离开。
祝知折望着他的背影,心情极好地勾着嘴角。
他背着手,悠悠出了府门,十三便从角落里转出,跟在他身后。
祝知折吩咐:“派人盯着夜渝公主。”
十三应声。
.
仇夜雪所猜不错,第二个到的,便是天莽。
许是因为天莽和龛朝横得那笔仇,京中人都知晓,天莽到时,京中并未像夜渝使团入京时那般热闹,夹道酒肆茶楼无人刻意占座去凑热闹,就连迎接天莽的人,都只是礼部尚书,不像夜渝到时,是祝祁煜亲去迎接。
但天莽入京的动静,还是传到了仇夜雪这儿的。
他听见时,正好在翻记录。
“天莽的铁骑都留在了京郊驻扎的禁军的军营外,天莽不像夜渝还可以带二十个好手进来,他们能进来的人,除了驱使马车的仆人,就只有使臣和天莽的王子。”
踯躅感慨:“这样的差别待遇,他们居然也没有半点不满。世子,你说他们是自知理亏吗?”
仇夜雪扬眉,抬眼:“从上到下无一人不满吗?”
踯躅:“是啊!”
仇夜雪沉吟过后,看向藕荷:“藕荷,派人盯着些。”
藕荷应声说是。
踯躅眨眨眼:“世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我目前也还不知晓。”仇夜雪放下笔,捏了下眉心:“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家摆明了是给天莽下马威,天莽就算晓得天家会如此,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该如此淡定平静。”
尤其近两年来天莽铁骑又蠢蠢欲动。
藕荷放下笔,起身要替他按摩。
仇夜雪却抬手挡了:“我去休息会儿,有事报我。”
两人一块应声。
待得仇夜雪离开后,踯躅忍不住道:“世子心情不好。”
藕荷垂首继续翻记录:“他在忧心龛朝会与天莽有一战。”
踯躅啊了声:“我们又不是打不过,四年前太子殿下才十六岁,仅他一人就能让天莽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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