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钰再次回到营帐,李轩宁方才被施了银针,现下已经幽幽转醒,一见单钰进来,就挣扎着要起身。 单钰赶紧将他摁回去,他皱了皱眉,眼神坚毅,却放低了声音,“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休息,赶紧好起来。” 李轩宁满脸歉意,“我身体太不中用了。”身体条件是重要的任职因素,也是极容易被人诟病攻讦的重点,尤其是沈阉一派还虎视眈眈。 “胡说,这不是你的错。”单钰加重了语气。 这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太大,大家都是憋着一股劲在和武将们比拼,他们虽然因利益互为盟友,但事实上也在暗自较劲。 李轩宁在府上想必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原本带的几个大包袱,除却必要物品,其余都送给了当地的百姓用。 如今日夜操劳,累倒是必然的。尽管如此,李轩宁从未说过一个苦字,也从未以高高在上的知府身份自居,一直尽职尽责支持单钰。 令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李轩宁好歹也是偏偏佳公子,如今眼皮浮肿,眼下青黑,虚弱地躺在榻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样子,单钰心疼地伸手探了探李轩宁的额头,热的烫手。 富贵将药熬好了端过来,小声道,“这药材是温大人亲自带来的,可珍贵了,同史大人可得喝呀。” 药汁的苦味钻进鼻子,让李轩宁感到格外恶心,他皱眉道,“先放着,凉了喝。”然后忍着头疼,向单钰道,“关于宰龙氏,今日商议出了结果吗?” 单钰接过药碗,对李轩宁不容置疑道,“先喝药。” 李轩宁与他对视半响,似是认输般,虚弱地叹了口气,知道拧不过他,心一横便端起药碗一口干了。 单钰笑了笑,知道李轩宁看似随和,实际上是个要强的性子,便避重就轻地将今日的商议的事挑了重点说了。 尽管如此,李轩宁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眉头紧蹙,虚软无力地躺着,眼里分外不甘焦愁,若不是这身子不争气,他明日便可与单钰一同记录,还能再支持单钰一把。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一定会被沈阉看出来。 到时候,一定会作为攻击文官的靶子。 单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没关系,郡王会处理好的。” 顾及李轩宁还在病中不宜忧思过重,单钰也不便多说太多,便起身要告辞。 此时,富贵正端了盆水来给他擦脸,如今没有在沈天顺的淫威下,这小子看着也越发顺眼,亏的是宫廷带出来的,照顾人也是得心应手,无微不至。 “快点好起来。”单钰回头冲李轩宁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一转身,帘幕落下之后,面对心不在焉、神色各异的文书们,单钰立马换了张面孔,沉肃道,“丑话说在前头,今日的事,若是从你们这里走露半点风声,休怪我单某人收拾人不留情面。” 文书们都是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里头的要害,齐声怯怯答是。 单钰坐在桌案前,面对一堆需要校对的文稿,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不仅是李轩宁,他自己也是疲乏到了极点,然而不管怎么样,既然慕霆炀发话明日定要出结果,那就怎么都要挨过明日。 思及至此,单钰又烦躁地给自己额角抹了点清凉膏。 谁也没有注意到,文书中有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退出了营帐。 ------------------ 深夜子时 单钰正在皱着眉头,埋头审核校稿,忽然瞧见烛光被人挡住,眉心一抬,只见慕霆炀的亲卫笑眯眯地看着他。 单钰动了动坐得僵硬的身体,脸上是一抹疲惫至极的微笑,缓缓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亲卫朝他笑了笑,道,“单长史,郡王有要事商议。” 单钰微微蹙眉,一时有些吃不准慕霆炀是真的有事,还是想风花雪月,问道,“郡王可有说是何要事?” 亲卫冲他眨了眨眼睛,“没有。” 单钰半眯着眼睛凝视他片刻,最后还是披上了披风,跟着亲卫走了。 慕霆炀的营帐只有两个卫兵把守,他的亲卫将单钰送到门口就悄然退下了。 单钰站在营帐前,心绪有些茫然,因各种事情交织,此时的他不免有些焦虑。 若慕霆炀真的是想风花雪月,那他转身就得回去,桌案上有太多的文稿需需要他审核把关了,营帐内也需要他坐镇才放心。 夜寒风大,单钰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正想转身离开时,营帐从里面掀开了,慕霆炀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拉进来,“怎么不进来?”语气责怪而关切。 外面寒风凛冽,帐内温暖如春,单钰蓦然进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和了。 他的营帐文稿纸张多如牛毛,为了避免发生走水,都是省着炭用的。但现在,他决定还是再加点炭来烧,外面实在太冷了。 慕霆炀心疼地给他搓了搓冰冷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隔间里,里面的炭烧的暖烘烘的,单钰甚至感觉自己快热出汗了,忍不住将披风解开,习惯性地递给了慕霆炀。 慕霆炀也习惯性地接过,“哼”了一声,将他摁在榻上,居高临下道,“李轩宁都已经倒下了,你还苦苦撑着,是不要命了不成?” 许是帐内过于温热,单钰感到疲惫似是潮水般地涌上来,大脑更是浑浑噩噩的,也不去纠结慕霆炀怎么会第一时间得到李轩宁病倒的消息。 他挣扎地起身,有气无力道,“还有太多事了。” 慕霆炀心疼地摸了摸单钰的脸,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行,你太累了,必须在这里睡。” 许是那掌心的温暖,熟悉的鼻息喷在脸上,单钰几乎快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还要将慕霆炀推开了。 慕霆炀凑上去闻了闻他的脸,不满他额角那股薄荷醒神的味儿,忍着困意拿帕子沾了点茶水,勉强算是给他洗了脸。 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单钰充满茶香的脸颊,眼里柔地快要出水来。 单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无意识地蜷得紧了身体。
第七十九章 慕霆炀将他四肢展开,非常熟练地将他厚厚的棉衣给解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把他放在榻上最里端,随即也解开了自己的衣裳,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真暖和啊... 这是两人陷入沉睡前共同的心声。 不仅仅是单钰累得精疲力竭,慕霆炀这几天也好不到哪里去,下面的人都巴巴地等着他做决断,众人早已给他封上了战神的名号,所以他绝对不能出错,也不能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 但慕霆炀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普通人。 他紧紧地抱着陷入熟睡的单钰,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背,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似是在他身上吸取养分一样,忍不住蹭了蹭。 两个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的人,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 单钰的睫毛抖了抖,吃力地睁开眼皮,入目的是昏暗的营帐... 这里...不是他的榻... 他猛然一惊,扭头一看,果然,慕霆炀俊美的侧脸映入眼帘。 昨晚上的记忆瞬间就回来了。 单钰万分艰难地与自己做了斗争,大冷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躺着实在太舒服,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天然的大暖炉,但是营帐里还有数不清的文稿需要他校对,外头还是冷得刺骨的寒风。 真是天人之战啊... 他一醒,慕霆炀也跟着醒来。 “你醒了。” 慕霆炀的声音慵懒而磁性,刺激着单钰的耳膜。 寒冬的早晨在厚厚的被窝醒来,还有一个绝世美人躺在身侧,从肌肤的触感来看,两人还都是光着的... 单钰感觉自己被暖气熏得口干舌燥,再也躺不下去,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心尖有些发颤,“现在什么时辰了?” 慕霆炀满不在乎地拱了拱被子,“大概巳时了吧。” 卯时,他按时醒来并出去整训一番,现在偷摸返回来又睡个回笼,他懒懒地打个哈欠,“你睡得太沉了,肯定没有休息好。” 说着就要摸单钰的脸。 单钰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在自己的营帐里睡的时候,他的觉很轻,一点响声就能把自己吵醒,更何况他的心里始终装着事情,怎么都无法深睡。 结果在这里却睡个死沉。 他赶着就要下榻,慕霆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牢牢地按在榻上,俯下身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柔和却是命令道,“再多睡一会儿。每天两三个时辰,你太拼了。” 单钰怔了怔,皱起眉爆发似的脱口而出,“你监视我到了什么程度?” 慕霆炀一惊,没想到单钰会忽然发火,他别过了脸去,不与他对视,但依然故我道,“军营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担心你。” 单钰半眯着眼睛深深地看着慕霆炀,大约是把脑子睡糊涂了,亦或是此时实在太舒适,他混混沌沌道,“你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慕霆炀怔了怔,眼眸深沉如不见底的寒潭,他迟疑了半响,才缓缓起身,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慕霆炀出去之后,账内似乎一下就凉了些许。单钰裹着棉被,眼神看着虚空,怎么都无法再次入睡了。 慕霆炀很爱他不假,但是这种令人发指的控制欲实在太强烈,通过这种监视,以及某些没有让他知晓的事情,让他无端起了一阵不安。 业安县令夫人的坟土事宜,过后慕霆炀没有问单钰半句,也没有向他解释半句,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揭过,此时这件事就像一根小小的刺突然冒了出来,细细地扎在单钰的心头。 不疼,但是会不舒服。 他知道,慕霆炀是多面的,有时候会霸道蛮横毫不讲理,有时候又会幼稚像个小孩,多数时会体贴地让人心暖。 斯人如此,单钰已然知足。 但单钰始终无法放心下来是,慕霆炀还有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下药的事情,慕霆炀已然解释过多次,但每次单钰一想起始终心里膈应得不行。 他非常珍惜和慕霆炀现在的关系,到了军营更是体验到生命的可贵和价值,他不断地麻痹自己,慕霆炀是有苦衷的,他是一片真心... 然而,不论如何,单钰的心里始终有一小块是空的,如同一个黑洞一般毫不起眼,却真实存在,传来的痛楚也越来越强烈和真实... 他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得把之前的记忆找回来... 就在此时,营帐的帘幕掀开,慕霆炀带着热气腾腾的早膳来了,正好看见单钰脸上一闪而过的脆弱,他一惊,转而恢复了正常。 单钰收摄了心神,披上自己的衣裳,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吃着早膳,面上平静沉和,心里却各有所想。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膳。 思虑到今日将要商议的事,单钰感到有些心绪不宁,似乎隐隐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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