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宁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小声了说了一句,“死有余辜。” 单钰并不感到非常意外,面无表情道,“沈督军身娇肉贵,自然受不了关押之苦。” 那小卒慌忙地摆了摆手,道,“不是的,督军是...” 单钰眉心一跳,看着他。 那小卒咽了口唾沫,怯怯道,“沈督军是...被剥了皮...” “什么?”单钰一惊,同样在李轩宁眼中看到惊骇的目光。 这个诡异的消息在两人心里都蒙上一层疑云,单钰眸光沉沉,此举无疑是慕霆炀的授意,想必是两人之间的争吵彻底将他激怒。 沈天顺虽然死不足惜,但是这般死法确实足够骇人。 李轩宁急迫地拉住单钰,“为何...会有此举?” 单钰深吸了口气,语调有些阴寒,“郡王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激怒东厂。”甚至可以说是,激怒朝堂上的那位。 李轩宁惊讶的目瞪口呆。 单钰脸上沉了下来,沈天顺一封密报,不仅把西南得罪个通透,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沈昌辉利用密报,怂恿庆云帝和朝廷清理西南,慕霆炀便把沈天顺处以极刑作为回应。 他抬头看着天空难得的日光,强烈的光芒让他感到有些眼晕,他忍不住伸手遮挡,才看清原来太阳的周边,早已乌云密布了。 ---------- 天还未明,朝廷要员们收到了宫中最紧急的传令,他们连忙整装理冠,顶着猎猎寒风,皮裂嘴歪地上了马车赶到皇宫参加早朝,。 冬日阳光照不进雄伟的太乾殿,百官立于殿下,他们耸着肩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目光时不时落在放置殿下,距离龙椅最近的红木椅上。 “出来消息说沈公公抱恙了,昨日听说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抱恙了呢?” “据说,昨日他收到了一件东西,打开之后,当场就惊骇地晕了过去了。” “什么东西这么骇人?张大人,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被点到的官员闻言轻微颤抖了一下,他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在众人的焦急催促下,才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 众人闻言都炸开了锅。 “闻所未溏淉篜里闻啊!” “惊骇世俗!” “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要员问声望去,唏嘘不已,只见沈昌辉被一众太监们抬着到了太乾殿外。 继在太乾殿入座之后,沈昌辉居然还能被人抬到殿前,此乃何等殊荣? 沈昌辉被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他年近古稀,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与那些普通的老者无异。 让人瞩目的还有尾随他身后小厮手上的盒子。 他在要员们的审视下惊羡的目光下,慢慢地踱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很快,传来了御前太监尖锐急促的声音,“恭迎圣上——” 众人从太监急促的声音也能判断庆云帝此时的情绪,纷纷敛了神色,噤了声,躬着身子站好了。 不过片刻,庆云帝在一众侍从簇拥下浩浩荡荡快步而来,神色肃然,看他满面潮红的样子,显然气得不轻。 众要员齐齐跪拜,“恭迎圣上。” 庆云帝坐下用力喘了喘气,他照例喝了一碗汤药,尽管宽大威严的龙袍加身,却隐隐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喝完之后,他盯了殿下站着的众人一眼,眼中怒火已经开始燃烧,良久才道,“平身” 众要员缩着脑袋纷纷起身,唯独沈昌辉还匍匐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泣不成声,他膝行向前,哭诉道,“求圣上为咱家做主啊...” 庆云帝满脸不忍,身旁的太监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把沈昌辉搀扶起来。 沈昌辉继续抽抽搭搭的,“圣上,郡王实在是欺人太甚啊,督军不过就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即使真的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郡王,怎么也不能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啊...” 众要员心里微哂,比起骇人听闻,谁还比得上东厂呢? 沈昌辉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小太监将盒子打开,并将盒内的东西展现在他们面前,仅仅只是瞬间的一瞥,有人都面色一变,忍不住呕吐起来。 “各位爱卿可都看到了?”庆云帝的脸阴沉地可怕,“如此大逆不道的臣子,爱卿们有何高见啊?” 众臣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庆云帝的意思,但谁都不敢发出一言,谁也不肯为奸猾之极的沈昌辉说话。 谁都不是傻的跑去当这出头的楔子。 沈昌辉面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眼里对众臣含恨深深,见他们谁都不发一言,便作出一筹莫展的样子,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圣上,众位大臣不发一言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民间有一句话叫虎毒不食子啊...” “朕没有这样的逆子!”庆云帝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没用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低,但已经习惯了大声说话的他,声音再低都能听见。众人恨恨地瞥了一眼沈昌辉。 沈昌辉略一拱手,“圣上啊,如今的西南可是日益猖狂,咱家听说,现在西南的百姓都已经不知道圣上的威名了,只知道西南王,都不是叫郡王了,圣上,您看这...真是铁铮铮的谋反了啊。”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又道,“咱家虽不是清流士族,但也为朝廷为圣上而担忧,恳请圣上早下决断啊。” “众爱卿有何异议没有?”庆云帝的声音里明显饱含着怒火。 座下众臣都微微摇头,小声说没有。 庆云帝呵呵冷笑了两声,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拍扶手,“好!”他眸光沉沉,脸色铁青,“即可启程,朕要亲自捉拿这个逆子。” 沈昌辉重重地磕了个头,眼里含恨,面上恢复了奸猾。 他心中沸腾不已,慕霆炀,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庆云帝终于摆驾西南。 这个消息很快地传到了西南,东厂的耳目遍地都是,沈昌辉为了给西南狠狠的压迫感,一连排出了许多来自东厂的杀手,暗自抓了许多西南清流之辈,错将许多有志之士下了大狱,弄出了许多血海冤仇,东厂的名声更加臭名昭著。 西南时局之动荡不安,不仅西南百官早已人心惶惶,连百姓也不得安宁,繁华的大街上十分阴冷,如今年关将近,竟然都没有喜庆的颜色,看起来格外萧条。 整个西南布满了风雨欲来的阴霾之感。
第一百零五章 即使西南晟军取得了胜利,慕霆炀依然军纪严明,从严管理,单钰始终坚持以身作则,每日来的都比一众文官早,走也走得比他们晚。 西南晟军大获全胜,慕霆炀按照惯例重重犒赏了一同前来的文官武将们。 起初,众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可是很快地,他们便觉察到了西南一片格外诡异的氛围。 这两天,不断有文官向单钰告假,需要回原地处理紧急要务,他们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建的,本就是从西南各地衙门府上抽调出来的文官,理应受到当地府上的管理。 单钰倒也没怎么为难他们,收下他们的告假文书,便容他们回了。原本被文书塞得满满当当营帐,看起来有些空旷和萧条。 单钰心里虽然颇为焦虑和没底,但面上始终保持沉静。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他居然迎来了李轩宁的告假。 “你这是什么了?” 李轩宁难得急的像热锅的蚂蚁,“我父亲...出事了...” 单钰握着墨笔的手不住一抖,笔尖的黑墨浓浓地落在文稿上,形成一团难以抹去的黑墨。 “出什么事了?” 李轩宁堂堂男儿,此时竟然垂泪不已。 单钰焦急不已,此时,一直跟随服侍他的小太监富贵忽然道,“巡抚大人被东厂的人抓进狱里了!” “什么?”单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望向李轩宁。 李轩宁无声地点点头。 单钰捏紧了拳头,脑仁突突发疼,李轩宁一直给人感觉阳光大方,颇有浊世偏偏佳公子的风范,如今看上去失意又落魄,让人格外心疼。 “巡抚大人毕竟在西南实打实的位高权重,东厂即使真的要动他,也必须掂量掂量轻重,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单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不过,你也必须回去了,令堂和你的家人此时格外需要你。” 李轩宁抬起头,眼圈发红,“那你怎么办?”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朝廷此次前来,必定来者不善,是铁了心的要卸磨杀驴。 和单钰相处的这段时日,李轩宁打心眼儿里格外珍惜,单钰果敢机智,放得下身段,又能做到刚正不阿,若是以后能与此人共事,必定是一片朗朗乾坤。 可是谁也想不到如今遭此一难... 单钰朝他宽慰地笑了笑,“放心,再大的风浪我都经历过,会没事的。”见李轩宁满脸担忧,他又笑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 李轩宁深深地看着他,单钰面容儒雅柔和,笑起来人畜无害,这样长相的人,偏偏骨头比谁都硬,遇事比谁都敢扛。
他凝视单钰半响,最后重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狠了下心,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单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李轩宁家里的事,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文官上下,单钰明显感到他们的心不在焉,人心惶惶, 他环顾四周,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徐徐地将手中的文稿审核完,想了想,而后放下了笔。 “大家都停下罢。” 众位文官闻言纷纷看了过来,神色中充满了担忧和迷茫。 “如今的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西南取得胜利,在座各位功不可没。” 明明是个极大的好消息,却没人露出一片喜色,就连最年轻眼力见最差的文官也清楚地意识到,西南要变天了。 单钰心底微嘲,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各位舍小家,成大家,日以继夜,不辞辛苦,齐心协力才取得这个成果,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好样的,都值得肯定。不过,鉴于现在有人恶意制造事端,本官能理解各位自保的心情,所以...” 单钰顿了顿,不出意料地收到他们期盼的目光,脸上和颜悦色道,“若是有人要走,本官绝不阻拦。” 几位文官脸上出现了喜悦的表情,但很快地收敛了回去,他们谁也不敢动,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有位年轻的文官小声道,“这难道不算逃兵吗?” “不算。”单钰面带微笑,却掷地有声,“郡王那里,本官去说,作为文官之首,这点事情,还是能够做主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单钰重新拿起了笔,低头道,“本官这个决定做的突然,各位仔细掂量着吧,今日本官将一直在这里办公,各位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官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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