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和他的剑》 作者:又生 文案:魏后元初,亡国少年石狐子潜入河东冶城垣郡,他的任务是,拜桃氏秦郁为师,在五年之内学成能够攻克魏国四库兵器的先进冶铸技术,回秦国复命。 不曾想,秦郁的故事,远比他预料的多。 桃氏秦郁,烛子真传,本是洛邑神社翩然舞剑的清隽士子,一朝师门覆灭,高岭之花飘落人间,十余年凄凄惨惨,终被乱世风雨磨成了一匹伏枥老骥。 老骥忍辱负重依然想要重振师门, 于是,他在身边养了一只初生牛犊 1v1/HE/剧情流 【雷/萌】 攻受年差大于十五岁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郁、石狐子 ┃ 配角:战国背景,诸子百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战国,师徒 立意:科技兴国,工匠精神
第1章 序 “先生,醒一醒,申郡守的马车都到院门口了,他问,那批木炭运回来没有。” 秦郁昏迷不醒,浑身汗湿。 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 朱雀,从南越地底的岩浆中熔炼而生,状如鸱,爪如手,音如痹,专为引渡苦难人间那些流离失所的亡魂,太多太多,如失去母亲的孩子,失去信仰的君王。 黄昏将至,它平张着巨翅,看见夕阳的红光在安邑和洛邑之间的一条血河之上沉重地蠕动,天子于巍峨阙楼之间垂泪,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 天下礼崩乐坏。 井田宗法中的社庙被耕犁敲碎,王畿宫廷的九鼎被烈火炼化,周室的荣光,一点一点化为虚无的粉末,随着三只追逐撕咬的野狐,飘散向北方浩瀚的玄武。 漆黑长夜,困兽于四野奔腾,贵族哭嚎,贱民惨笑,茹毛饮血的印记还未退去,一轮新的嗜血之灾又降临在混乱的山河。一支冷箭,射中了朱雀的咽喉。 轸宿骤然殒落,四海俱静,方圆万万里的土地陷入火海,那是朱雀的尸骸。 初晓,东方的层叠山峦之间却升腾起一股青烟。凡间春至,雨水落下,只听见一声令人发聩的龙吟,旭日冉冉,阡陌纵横的土地萌生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黝黑的根系如饥似渴朝着地底延伸,青葱的绿叶遮蔽了九州的贫瘠,那娇艳的野花,星星点点,刺破五正颜色的禁忌,在白骨尸山之上勇敢地争奇斗艳。 青龙乘春风从东方七星之中幻化而至。它通体碧绿,召唤雷电,在生灵呼喊中降下济世的甘露。 它的琥珀般的眸子里,映入的是高冠深衣穿行于上下九流,一柄柄尺规划弄着全新的格局,士子高谈阔论,声震云霄。 草木长起来。 前缘尽灭,人世化为一抔金汤。 “先生,你快醒一醒,莆监和石狐子他们已经运送木炭入城了,申郡守……”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 O(∩_∩)O 秦郁受,石狐子攻 这是一个关于铸剑师门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战国中期的冶铸行业之中,伴随国邦间的军事政治斗争,相关资料会放在作话与大家分享,默认原则,不改变历史轨迹和社会风貌。 感情线细水流长。 感谢成长路上的陪伴。 欢迎专栏包养,欢迎预收新文,《宋人好养猫》,《丝路》,《孔雀东南飞》,《羽扇传》……
第2章 垣郡 魏国,垣郡,夏。 “石狐子,你说你这些年跟着先生,没学铸剑,倒学会不少骗人的本事。世上哪里有什么朱雀和青龙啊?我这辈子,只见过麻雀和老鼠,啊还有,鸡和蛇。” 山林苍翠欲滴,天空无云。 远处的城郭升着炊烟。 一群身着褐衣,肩背竹篓的壮汉,拉着装木炭的车,沿南山的泥路走下来。 他们是冶署的工人,因垣郡不久前接到大梁司空府上大夫尹昭命令,加紧铸造一批长剑,而府库中木炭不足,所以专门从旧都安邑的炭窑子运回了这些木炭。 刚才说话的人,名叫阿莆,出身官奴婢家。他之前一直就在铸币的市窑里鼓风烧炉子,练得豹子般的体魄,又因三年前在冶署走水时,顶着烈火救出西门氏的小儿子,立下大功,所以被郡守免去奴籍,升为运炭监,别说是雇工和徒工,就是在役的士卒和官府的工师,见到他那张被火烤得稀烂的脸,都避让三分。 “石狐子,问你话。”阿莆拿肩头的麻布擦了一下汗涔涔的脖子,笑斥道。 而石狐子呢,身量细瘦,手脚修长,总是走在最前面,步子和山风一样轻灵。 旁边的几个人笑起来了:“莆监,别看石狐子像个娃娃,是十五六的少年呢。” 石狐子是冶署桃氏秦先生门下的弟子,属于工师,原本应是使唤其余工匠干活的体面人,然而众所周知,自从冶署走水那事,大家只见到,他要么是帮桃氏其余弟子洗衣服做饭伺候人,要么就是和雇工、徒工还有官奴婢一起干苦活。 从没人问过,石狐子在跟秦先生学艺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没爹娘,有说他家曾是在平巷里挖矿的,有说他是一个徒刑犯的,也有说,他是孽畜的化身。 他闯进垣郡的时候,浑身是血,连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就像刚从尸池里爬出。 然而,大家又很喜欢现在的石狐子,他年轻俊俏,会讲故事,讲的真的一样。 恰似刚才,石狐子只不过是,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一块雕刻神兽的泥范,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大家一整天热议的话题——青龙和朱雀,到底哪个比较厉害 “要我说,还得是朱雀厉害,要不怎么,如今雀门铸剑师横行天下呢……” 运炭车吱呀吱呀的,石狐子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走得越来越欢快。 “莆监,我先入城找姒大哥去了。” 垣河旁,商队在行进,束腰帛衣的是猗家人,靠贩卖解盐而闻名,他们一到夏天就要出关去韩国做生意,石狐子曾经亲眼见过,就连郡守都要为他们送行。 城东的那片小麦田正处在收割之际,不久就会经历新的一番耕耘。石狐子听老人们说,百年前,一个男子要耕作三百亩田地才勉强能够养家,直到李相邦来到魏国,组织麦黍轮种,精耕细作,使一人只要用一百亩田地就能收获同样多的粮食,即便饥荒年景,也有平籴仓赈济,那余下的土地,才渐渐被官府收回,有些授给自由民,有些,封给新晋的贵族。 尽地力,善平籴,废世卿世禄制,奖励有功的人,魏国就是这么强大起来的。 然而这世上的事,总不能一成不变。 石狐子也不知变了什么,只知道,太阳升到了正当空,自然而然地就要下落。 近几年,城东的土地全被封给邦府上卿西门氏作了采邑,西门似乎很慷慨,刚来的时候便征召起数千的庶民,好吃好喝养着,替他耕种一望无垠的宝地。之后,他又发行了一种雕刻句芒的布币,用于农具的买卖,普及至方圆三十城。 城西的破庙更有大变化,那寸草不生的黑色的矿原上刚凿好五六十口竖井,像五六十张涂满墨汁的贪婪的嘴巴。石狐子可以想见,将来,它们每天都要吃进数以万计的挖矿的工匠,然后吐出成堆的黑金,那是中原人眼中最高贵的东西。 走到这里,一座门楼拦在面前,石狐子不得不停止遐想,把令牌交给门吏。 “魏国大梁司空府,垣郡上库,冶署运炭监,莆,自安邑炭窑,运炭而回。” 垣城很大,双城横跨十几里地,设有东西两市,三十余个坊里。在魏国国都东迁遥远的大梁之前,这里一度算得繁荣昌盛,如今,虽然城郭老旧了些,城内百业却依然生生不息,在郡守大人的治理之下,万户人家各司其职,过得不错。 若要平时,有多余的功夫,石狐子入城之后,还会在举办私学的彦堂前听一听士子讲仁政,然而今天他不能耽搁,他得先去榆柳摊通知姒妤,一起回冶署。 榆柳摊是热闹的地方,来访的除了赶集买瓶瓶罐罐的,还有不少肩负理想的政客、商贾,江湖儿女,可岁月流到这里,就像金液浇入泥范,呲地,就静止。 姒妤,方圆百里有名的相剑师,也是受秦先生之命,负责联络四方的大弟子。 石狐子管姒妤叫大哥,不仅因为姒妤是师门之中唯一一个不把他当下人看待的,还因为,当年他浑身是血,躲进榆柳摊,是姒妤把他掩在绒裘里,救了他。 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相剑,他看到的姒妤和此刻一模一样,坐在柳树之下。 姒妤的面容很素净,是那种,在炎炎夏日会让人想伸手贴上去冰敷的素净。 而事实上,市井混杂,早就有人这么做过,若非郡守的侍卫在旁看护,怕贴的还不是脸,而是屁股,但后来,石狐子听姒妤说,相剑之时,泰山压顶不弯腰。 此刻,姒妤的对面,坐着两位身穿绣花绿丝绸,腰佩香囊,戴着高冠的人。 “二位从楚国来?” “姒先生,这剑是友人赠予我的,说昔日干将所造,流于楚地,也不知真假。” 楚人从丝布里取出那把短剑,呈在桌案上。姒妤看了一眼,剑身呈柳叶形,扁茎,斜肩,茎部有穿孔,剑柄依靠木条通孔钉固,纹饰兰草,确实是吴越古剑。 是青铜铸剑。 姒妤又拿石坨,轻轻擦去一处将要脱落的漆,漆底之下,剑身泛白,微微参杂黄色,这就是坚硬性多于柔韧性,属于六齐之中,“削杀矢之齐”这个档次。 “二位,此剑金相均匀,是好剑,但干将所铸,刚柔并济,不出于大刃之齐。” “姒先生,这是何……” “铸剑患魏韩,相剑患吴干。”姒妤将剑递回,道,“干将铸剑多为礼器,而当世之剑多用于杀伐,前者是大刃,后者是削杀矢,故而我说,此剑是仿造的。” 两位楚国人皱起眉头,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丢下两枚铜贝,拍屁股走了。 “啊,假的啊。”围观百姓本以为能见到宝贝,不想是假的,纷纷摇头叹气。 柳树后头,一个影子晃了下。 姒妤平静地放下石坨,侧过脸,道:“石狐子,别躲了,过来,扶我上车。” “姒大哥,原来你知道我在。”石狐子这才鬼机灵跳出来,抢过案头的那两枚铜贝,抛了一抛,塞进自己的腰兜,“楚国的钱币真好玩,和蚂蚁的鼻子一样。” 姒妤道:“木炭运到了?” 石狐子道:“运到了,我一路看着呢,还请姒大哥在先生面前,多夸我几句。” 姒妤道:“不行,我得先考你,使用这六种窑炭的口诀,你背下来了没有?” “那有什么难的。” 石狐子啧一声,架起腿,模仿讲学的老儒生,“听着。” 黑少侠(黑炭)召之即来烟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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