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亲事,排场地位自然不及皇室的亲事,名声却比皇室的亲事大了许多,连垂髫小儿都编出了童谣在大街上唱。 更让人咂舌的是,这场亲事,堂堂的西北大将军,前麟国大司马,鼎鼎有名的虎将宁长青,居然是带着嫁妆“嫁”给了帐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幕僚。 这是两人成亲前天下人打死也没想到的。 六月初六那日,大将军宁长青一身烈红的礼服,握着红绸的一端,身形挺拔地站在将军府门前。他没有等多久,那个在话本子中传的绘声绘色却从未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的幕僚,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他身上的礼服比宁长青的红略微深些,腰间墨玉扣带,一侧挂着一截红绸,垂到了马腹处。 他这次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却让众人大吃一惊——那面目上道道剑痕,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更让人们心里腹侧的是,此人竟失了右臂独有左臂。 可他却神采飞扬地坐在马上,分明相貌被毁,却像是发着光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他翻身下马,握着腰侧的红绸走到宁长青面前,与他手中的红绸打了个结。 “吾妻。”他声音清亮,却有极强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几百米外,“吾在此立誓,今日与汝结为连理,永不负汝!” 两人并未拜天地,齐齐上了马,驾马到了城北的一处大宅院。 这所宅院名为“麟府”,是商中的新起之秀,麟先生的府邸。 此时众人才知,原来这个幕僚,不仅仅是幕僚。 当然这不是让人们最震惊的,最让人们合不拢嘴收不回下巴的,还是那句“吾妻。”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才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 “起礼。”江季麟抬起头,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香恭恭敬敬点在了江家牌位前。 他与长青虽未拜天地,祖宗还是要拜的。 宁长青眼底似有落寞。 江季麟略一想便晓得他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宁长青幼时被爹娘卖给鬼谷子,其中亲子情分自是不多,只是这样的时刻,难免会有些落寞。 他拥宁长青在怀,无声地安慰他。 宁长青很快缓过来,他本也不是难过,今日是和江季麟大喜的日子,他欢喜的紧,只是和江季麟一同祭悼江家先祖时难免想起自己的身世略微神伤,但也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罢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价值千金的春宵。 季麟哥给他说了,那将军府是个冷冰冰的办事的地方,而这麟府,才是两人的家。 家。 他和季麟哥的家。 那他目前最想做的事便是,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和季麟哥的气息。 只是这宅子占地颇大,大大小小共计百所屋舍,并上院落,要是都要留下两人的痕迹,可不是一桩轻松的事。 但是,他和季麟哥,有的是时间。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在宅子的每个角落,留下两人欢愉的记忆。
第108章 应是良辰好景(16) “再推高些,哈哈哈,再推高些。”秋千上坐着个粉白的团子,咯咯笑着。 “那玉儿你抓稳些,我要大力晃了!”秋千后是个蓝衣的少年,七八年岁。 “好!”被唤作玉儿的小姑娘抓稳了秋千的绳子,回头看了眼少年,“徽哥哥快摇吧。” 少年点了点头,甩开了膀子朝前推着秋千,秋千越荡越高。 小姑娘哈哈笑着,在秋千的最高处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玉儿,坐好,别站起来!”蓝衣的少年大惊,出声警告,却已是迟了一步。 秋千上的女童一个不稳,一脚踩在了空中,惊慌失措之下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扑了出去。 “玉儿!”少年大叫,手足无措。 “胡闹!”从一边飘过来一道浅色长衫的身形,长臂一捞稳稳接住了小姑娘,踏着枝丫轻飘飘落了下来,“徐成徽!过来跪着!” “江伯伯,徽儿知错了。”徐成徽面色惨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江季麟怀中亦面色煞白的朱霖玉,“玉儿有没有事啊江伯伯。” “无大碍,就是吓着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师傅如何教训你吧。”江季麟放下朱霖玉,面色微冷,“玉儿,我说过多少次,平时任你怎么闹都没什么大碍,但你得有承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朱霖玉呜呜地哭:“都是玉儿的错,是玉儿让徽哥哥推高高的,求江伯伯不要告诉爹爹,否则爹爹又要罚徽哥哥。” 江季麟头疼地看了眼跪在地上也要哭出来的徐成徽:“你怎么看?” 徐成徽虽一脸要哭的神色,却仍是挺了挺小身板:“师傅把玉儿交给我照看,我却没有尽到责任,让玉儿受了惊吓,差点受伤。此事是徽儿的错,该罚。” 江季麟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东边传来熟悉的声响。 他挑了挑眉,回来的倒是时候。 “主上。”红色的身影一闪,朱雀从墙头跳下来,一眼便看到脸蛋上挂着眼泪的朱霖玉,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来不及禀告江季麟便几步上前抱住朱霖玉,“爹爹的好玉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徐成徽,面色便肃了起来:“是不是你欺负玉儿!你这小子不把师傅放在眼里了嘛! 小心我揍烂你的屁股。” “都为人父的人了还这么轻浮跳脱。”江季麟皱眉,“要论起错处来,你也该管管你这女儿了,再无法无天地宠下去以后怕管不住了。” 朱雀暗暗吐舌,要论起宠来,怕自己这个当亲爹的都不及主上呢,要宠坏了那也该去追究主上的不少责任呢。 江季麟看出他心中所想,尴尬地咳了一声。 这怨不上自己,谁叫这十来年过去了,朱雀和徐小水屋里尽生儿子,毛头小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娃。 “什么事待会让徐成徽这小子给你说。”江季麟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朱雀一听这茬顿时满脸诡异的笑:“他确实去了那处。” 江季麟一听这话面色顿时跨了下来:“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跑去逛窑子! 看他不去撕了宁长青! 朱雀看着江季麟气急离开的身影,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爹爹,你是不是又要耍宁叔叔?”朱霖玉好奇地瞪大眼睛,每次自家爹爹摆出这副神色,总有人要倒霉。 但爹爹绝不会捉弄江伯伯,那八成便是捉弄宁叔叔了。 “谁说我捉弄了,我这叫给他门加些趣子。”朱雀摸摸下巴,心里啧啧称奇,主上居然信了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话,可见是气急了。
哈哈哈,宁长青有你受的! 他面色又肃起来,咳了一声板了脸色:“你们两,好好说说方才怎么回事!” ……………………………………………. “梁大人言重了。”宁长青拱手:“一向的老规矩,宁某自然要守。” 他把东西收在袖中,突然觉得后颈莫名凉飕飕的,他不及多想,拍了拍掌:“上来!” 一串姑娘鱼贯而入,个个娇媚可人,身段婀娜。 “梁大人,请。”宁长青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对方随意挑选,自己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姑娘。 那梁大人似乎早已习惯,笑着应了声,便打量起这些姑娘来。 “咦。”他微微惊异,“这姑娘怎么蒙着面纱,身段也高挑不同别的姑娘家,倒是有趣。” “既然梁大人感兴趣那便……”宁长青一边应承着一边随意瞄了眼引起梁大人兴趣的姑娘,这一瞧到了嘴边的半截话便生生吞了回去,面色变了几变,脖子都涨红了。 梁大人正等着他那句“那便送给梁大人”,等了半响也不见他说话,定睛一看宁长青的眼神竟是直勾勾盯着那女子,眼里情愫迭起,心里便有了门道,笑道:“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个。” 他指了指中间一位娇媚的女子,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将她勾入怀中:“那梁某先退一步了。” 宁长青这才迟钝地点了点头,转着眼珠移开了直勾勾的目光送走了客人。 “你们都出去!”宁长青挥了挥衣袖,把屋里的姑娘都朝外赶,“一个也不许靠近!” 那高挑的女子却动也不动,靠在墙边,斜眼打量着宁长青。 宁长青待人都走了,急吼吼关了门,对着瘦高的女子结巴起来:“我,我…..我” “你如何?”女子开了口,声音却是低沉的男音。 “你怎么穿成这样,平白叫别人瞧了去。”宁长青却红着脸反问,眼神闪烁地看着面前的人,耳根都通红一片。 “你都能逛青楼,我便能着红妆!”江季麟冷哼一声,扯掉面纱,甩了甩长长的水袖。 水袖宽大,若不细瞧倒真瞧不出来右臂的空荡。 宁长青一看江季麟神色便知他恼了,忙认错:“季麟哥,我可没有看那些女的一眼,那梁程是个好色之徒,金银不爱爱美人,和他谈事情只能来这地方。” 江季麟其实晓得宁长青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来,只是一想到他来这风月场地心里便不舒服,这才又是恼又是醋地赶了过来。 但江季麟心底还是不舒服的,转头不理宁长青。 宁长青却盯着他的模样起了满腹的□□。 他从未见过江季麟着女装时的样子,这样一瞧,竟是别有风姿,勾人的厉害,直把自己腹中那些火勾的旺盛。 “季麟哥。”他声音已然沙哑,透着满满的占有欲,“谁都瞧见了你这幅模样?” “与你何干?!”江季麟仍是置着气。 “多一人看到,我心里便多难过一分。”宁长青上前抱住江季麟,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你这幅勾人的模样,不知勾去多少人的魂,叫我如何咽的下。” 江季麟抖了抖胳膊,一阵恶寒:“你都三十五六的人了,还做委屈的模样,丢不丢人!” “不丢人。”宁长青在江季麟脖颈蹭啊蹭,手指已经在他腰身上游走,顺着腰窝滑下两股之间,“在你面前做什么样子都不丢人。” 江季麟面颊微红,敏感的身体被宁长青逗弄的发起热来,不自在地躲开了。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被就地正法的。 宁长青怎会放过他,打他那一眼认出江季麟起,就没打算放过江季麟。 这样难得一见的模样,他得好好珍惜。 江季麟躲着,宁长青不屈不挠逗弄着,钳子一般把他禁锢在怀中。 十二年了,怀里的人似乎一点都没变,一如十年前那般,一个眼神便足以叫自己心神荡漾。 他总是爱不够怀里的这个人,怎么也爱不够。 他迫不及待着下一个十二年,下下一个十二年,下下下一个十二年,直到两人都两鬓斑白,直到葬身黄土。 江季麟虽是面上恼着他,心里却是爱的不行,一想到宁长青在这青楼晃悠一圈不知又被那个不长眼的窥探了去,便抓心挠肺恨不得拉住宁长青里三层外三层洗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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