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开,他躲不开。 他不要死!!! 变故就在一霎那。 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宁长青的左颊一阵刺痛,那箭偏了位置,擦着宁长青的左颊过去了。 地上落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箭,精致漂亮的银箭正中那箭的箭杆。 正是这银箭,让那支直冲宁长青面门的箭偏了力道和方向,只中了宁长青的左颊。 银箭,无比眼熟的银箭。 宁长青额上的冷汗还在留着,眸子转了一下,似有所感地转头。 一个白色的身影几个跳跃,很快便跳到了包围圈,他手里的弓箭嗖嗖地响着,银箭长了眼睛般瞬间便射倒了三人。 男子身形修长,白衣衣角飘荡,翩若惊鸿。 “停箭!”他冷声喝到,扔了弓箭,抽出了一把长剑,冷眼划过一个刺客的脖颈,转头瞪了一眼宁长青,“站着等死” 宁长青的心狂跳起来,他几乎不能思考,而且十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麟哥! 他惊喜地举起手中的短剑,脚下步伐移动,和江季麟配合着便打边退。 “捂住口鼻!”江季麟话音刚落,便扬手挥袖。 宁长青直勾勾盯着江季麟瞧,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江季麟眉头蹙起,不耐烦地抬袖捂住了宁长青口鼻,拉着他退了几步。 那些刺客忙掩住鼻息,却已经有几人摇晃着倒了下去,江季麟捂着宁长青的口鼻退出了□□圈,放下手来挥剑划过摇晃着扑来的人的脖颈。 有了江季麟的加入,宁长青自如了很多,挥着短剑很快和江季麟退出了刺客圈。 弓箭手立刻上前,将刺客团团围住。 有几个还不甘心地要飞身追击宁长青,刚动了一下便被箭射成了筛子。 剩下的人见情况逆转,势头不妙,纷纷咬舌便要自尽。 “留活口,留活口!”徐清抹着额头的冷汗,抽空看了眼白衣男子,方才混乱中没有瞧到来者的相貌,这惊鸿一瞥间兀地愣住了。 此人……相貌当真出众至极。 徐小水已经被抬到军医那里,另有一军医奔上前来想要查看宁长青伤势,却被宁长青一挥手赶走了。 他紧紧抓着江季麟的手腕,直勾勾盯着他,眼里闪着光亮。 江季麟冷眼瞧着,甩手收了剑,斥责宁长青:“怎么?打算让他们都咬舌自尽?” 宁长青的目光一刻都不愿移开,他仍是不敢相信,季麟哥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宁长青光是想一下,便兴奋的情难自禁。 “我不在乎他们是谁。”宁长青拉着江季麟的手腕就朝一旁的林子中走,“你跟我来。” 江季麟冷哼了一声,甩开宁长青的手,抬脚朝林中走,眼底的懊恼一闪而逝。 天晓得……他为何就这么巧地得了这个信。 凛冬阁虽然是近几年江湖上的新起之秀,但这样的杀手组织并不止他一家,另有两家算是这个行业的老人,没有足够重的筹码可是请不动的,比起他的凛冬阁要优秀隐秘许多。 大生意落了空,江季麟习惯地打探了情况,这一打探才知道,那两桩生意的主顾,都是皇帝。 而刺杀的对象……江季麟头疼地侧眸瞪了眼宁长青。 宁长青眼底的光丝毫不减,回眸警告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众将士,又冲猛擦冷汗的徐清点了点头:“交给军师了,还有,我要徐小水活着。” “将军您的伤!”军医急出了一身的汗,惶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宁长青。 宁长青懒得搭理他,转身跟着江季麟的步伐便进了林子。 刚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宁长青便忍不住跑了两步,又一把拽住江季麟手腕:“季麟哥!” “别以为我想救你,我告诉你!你的小命只有我能拿!”江季麟冷声快速说着,看也不看宁长青,只管走路。 宁长青笑呵呵看着他侧颊,胡乱应着:“哦哦,知道知道。” 江季麟没来由的气恼,冷眼瞪他:“放开!” 宁长青抓得更紧了:“不放,季麟哥此番特意来救我,我便晓得季麟哥是舍不得我的,我不放,永远都不放。” 江季麟的睫毛快速扇了几下,登时便后悔起来:“我说了,我不是来救你的!你的命只能我亲手取!” “嗯嗯,对对对。我的人是季麟哥的,我的命也是季麟哥的。”宁长青嘴皮子利索地应道,兴奋地看着江季麟愠恼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厉害。 江季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难得的翻了个白眼道:“宁长青你厉害了,一次惹了两位皇帝,那两人倒是难得的有了共同的目标。” 一不注意就惹事情,又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他好不容易找机会挑起的战争,本以为齐清可以一举挫败南周,那秦国便可趁齐清在南方重掌政权,分身乏术之时南下攻城,顺便探一探他从未放在眼中的麟国的实力。 谁料得…… 要不是他还没想到法子收拾宁长青,他才不会来呢! 他既然还没有收拾宁长青,那宁长青的命,自然只有他江季麟能取! 宁长青一听这话便晓得了那两拨刺客是何人支使来的,顿时面上一垮,恨道:“那两个孙子!” 江季麟抬手便扇了他一掌,掌风呼啸着快到宁长青脸上时转了个弯,呼到了他肩上,把宁长青推的踉跄了两步。 “还不是你自己惹得,嚣张成那副模样,换谁都恨不得你消失!”江季麟嫌弃地看着宁长青满脸的血,“一支箭便把你唬的动也动不了,真够丢脸!身为一个武将,武器不放在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还让小兵抬着,你倒是会摆架子!” 宁长青面上的笑越来越浓,认真地听着江季麟骂自己,整张脸上即使沾着血污也透着满满四个大字。 “飘飘欲仙。” “我告诉你宁长青,你这条狗命我先存着,早晚亲手拿了。”江季麟看着他那神色便莫名又是气恼又是心虚,他前几天得了信就急急赶了过来,吓了朱雀一跳,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否则不知又要出什么乱子。 “季麟哥!”宁长青瞧着他想走,忙拦他,“我晓得你一定要走,但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江季麟冷笑:“你别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是想亲手拿你命!” 宁长青抿了唇,眯眼轻声说道:“那你现在便可以杀了我。” 江季麟言语一滞,眼眸暗沉,幽幽地透不出一丝情绪。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踮脚便要离开。 “季麟哥!”宁长青惊慌失措地伸手抓他,“不要走!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江季麟甩开了他的手,逃也般的消失在林中,白色的衣角恍若未现,缥缈地抓不住。 宁长青晃了几下身子,他失了许多的血,强撑了许久,自知也留不住江季麟,能多看一会便多看一会,才拒了军医医治,此时,却是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了。 可他心里却很高兴。 十分高兴,哪怕再被刺几剑也丝毫盖不了这份高兴。 “季麟哥…..”宁长青喃喃低语了,强撑着最后几分力气走出了林子,昏倒在众目睽睽下。
第68章 竹枝,倒是无情却有情(17) 宁长青这一次受的伤看起来严重,实际却还好,都是些皮肉外伤,养了几天伤疤便快痊愈了,只是左颊上的箭伤却迟迟不见好。 五月的时候,宁长青回到了奈临,但大军有一半都没有回京,朝臣猜测纷纷,却又不敢质问,只能忧心忡忡地观望。 宁府。 镜子中的男子左颊带伤,疤痕留的有些深,若是脸部的动作扯动嘴角,那处便会形成一个微陷的漩涡。 “所以这疤是好不了了?”宁长青摸着左颊的箭伤,颇有些遗憾。 军医忐忑地应了:“将军,是属下无能。” 宁长青摆了摆手:“罢了,大丈夫脸上留些疤算不得什么,徐小水的伤如何了?” “回将军,徐大人险情已过,只要安心静养两月便无大碍。” 宁长青微微沉吟:“两个月……也好。” 正好替他看着奈临的情况。 徐清说的正是,如今他拿了益州,占尽了便宜,把齐清和齐骋气的派出那么多刺客来杀他,若不是有季麟哥在,恐怕此时他早已命丧黄泉。 这以后的日子,难不保那两人又会在杀他一事上达成一致。 那他便要,先下手为强。 “传本将的令,留徐小水在京驻守,暂代李九良之务,李九良带兵去泉州,本将三日后与他会合。”宁长青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军符拍在桌面上,“本将,要攻齐!” “是!” “备马,入宫!” 这入宫,为的不过是知会小皇帝和太后一声——他要打仗了,备好粮草,治好其他事务,别给他添乱。 那太后心里虽有憋屈苦闷,却又隐隐庆幸,这古往今来,挟天子的权臣不少,却从未听过有只管军务而毫不过问其他朝政的。 而宁长青,就是这样的权臣。 无论宁长青在不在奈临,这麟国的朝堂,都属于小皇帝,一众文臣和垂帘听政的太后。宁长青向来不过问文政,更不会加以干涉,便是有许多有心人想攀上元帅府这条粗壮的大腿也找不到门路。 前些日子一大堆说媒的人,除却一部分真想要抱大腿塞美人的,还有一小部分,怀着的无非是试探的心思。 若是宁长青和那有身份的世家结了亲,这背后的微妙便不好说了。 而如今,宁长青府中没有妻妾一人,更是堂而皇之贴了张大字把所有说媒的拒之门外,再加上从来不过问文政除非事关己利,颇显得有些清心寡欲,可恰恰与这种情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长青激进的外交和军政。 他在战事上,从来都不掩饰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抱着的是怎样的打算——即使那打算看起来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荒唐。 而如今,他竟是把这打算公之于世,主动开战。 一面显得清心寡欲,一面又毫不掩饰地把野心剥露开来,这样的矛盾着实让人看不懂。 柳皇后听了此事,怔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冲宁长青深深鞠了一躬:“将军征战沙场,本宫无以为报,定会让将军无后顾之忧。”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话,齐骋惨死大梁,她心里恨极了齐清,而宁长青退居奈临立齐宏奉为皇不久,柳太后在金陵的娘家便被满门抄斩。 这样的血海深沉,若是宁长青能够攻入金陵报之,柳太后自然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宁长青抬着眸,把她眼里的仇恨尽收眼底。 那份仇恨,其中的一半,本该是对着他宁长青的。 他近来偶尔做梦梦到过齐骋,他死前的那个眼神,那个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慌的眼神。 那个眼神和柳太后眼中的仇恨渐渐重合起来,让宁长青的心里渐渐泛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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