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被自己拉到椅子内坐下时,手轻轻的打着颤,眼睫毛扑闪着,很有些我见犹怜。 “也不进来歇歇便走,哥哥我整日呆在这——” 无双雪叹了一口气,幽怨的看着他 “一个人好生寂寞……” “你你你……你怎么!” 少年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满面绯红 “你这般放荡!侯爷,侯爷……” 大概是侯爷怎么会看上你之类的话,可惜小少年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气呼呼的甩袖离去。 无双雪演戏演了半截,还没有来得及一展技艺,这唯一的顾客便拔腿跑了。 他手指在空中转了几圈,啧啧了两声,觉得这府里的小孩也太心里脆弱了一点。 云松奉了命令这几日都要跟着他,这样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暗地里也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但他是府中管家的儿子,又在这里做了这麽多年,自然不会闹僵。跟着小少年出了院,好半天才回来,而后朝无双雪递了茶,才劝说道 “公子何苦这般?” “那般?” 无双雪挑挑眉。 云松却苦笑,俯下身,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公子省心些罢,这些都是祖宗,一个也得罪不起的。” 无双雪眯着眼睛看他,又疑惑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 云松却是笑笑,不肯多说一句了。 无双雪在院子里躺到了天黑,手指在扶手上点着,慢慢的思量着云松的话。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云松似乎把他当作了可信任的人。 这真是有意思,说起来还没有见过几面,他也不是什么单纯忠厚的人,怎么会就这样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不过怎么说,这是个好现象,至少短时间内如果侯爷还想杀他灭口——虽然他那一夜并没有听到侯爷谈论的内容,会有个为我求情的人。 也许会罢。 无双雪有些不确定,但是也不是什么紧要思考清楚的事情,要紧的是,怎么伺候一个醉酒的人。 侯爷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到他院子里时险些倒在地上。 那一副落拓模样,哪里有半分那夜初见时的迷魅人心呢。 无双雪闻着那味道,虽然自小闻到大,然而还是忍不住想把众人丢到护城河里好好清醒。 可惜只是想想而已,一众仆人看着,他只能温温顺顺的伺候着沐浴更衣,云松临走前那什么都懂的眼神,让无双雪好一阵牙疼! 伺候着小侯爷几番清茶花汤漱口才去了满口酒气,又暗搓搓的欺着桓信脑子不清醒,把他白玉般的身子揉的通红才觉得解气。心内一阵畅快,才扶着去喝醒酒汤。 小侯爷衣着雪白亵衣坐在床上,因着醉了,眼神迷蒙。 无双雪毫无形象的蹲在一旁,拿着梳子给小侯爷梳头发,偶尔扯的疼了,侯爷就扭头看他,眼神湿漉漉的,倒把无双雪瞅的心内撩火,便越看觉得越发欢喜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呢?这眼睛这眉毛,无双雪伸出手在他脸上一道道的划过去,又笑的无比痴汉,叫外人看去,定会诧异怎么会有人能做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你是男子,还是女子?” 无双雪看的正入迷,小侯爷冷不丁的一问,吓的无双雪以为他醒了,成功制止他伸向衣襟内的爪子。 但是男女这个问题,认错一次情有可原,两次就不爽了。趁着他这样,无双雪捏着他的脸,当然是不敢也不忍用力,只做着恶狠狠的模样道 “小爷我二八芳华腰力好,莫比女姬弱模样!” 王爷反应了一会,这时候大约酒醒了大半,毫无防备的就噗嗤一笑,再收不回来,笑的直咳,又搂着无双雪往床上倒去,压在他的身上,笑的灿烂 “你可真是……真是有趣的很。” 无双雪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这原是馆内另一名红牌的,是以……豪放著称的。 顿时就觉得脸烧得慌,好不尴尬的翻身起来,又侧过脸去帮着他拍背顺气。 “无双雪,无双雪,天下无双的意思么” 桓信好不容易止了笑,抬起头看着无双雪,眼内已经一片清明。 “我的酒早醒了。你的话,如何应验呢?”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做无双雪装傻了。 而后自然是红烛灭时,罗帐掩欢。 第二日起来时,就先闻到一股香气,轻轻浅浅的,和那日一模一样。 无双雪浑身酸软的扭了扭身体,慢悠悠的睁眼,先看到头顶青色的帐子,而后侧过头,透过飘飘忽忽的床帐,只看见侯爷正坐在窗下的椅子内,穿着雪白的里衣,仍披着藏青色的半旧外衫,手中端着茶杯,不时的滑动茶盖。 不疾不徐,眼睛只看着茶杯内。 那一瞬间无双雪几乎以为这些天来是梦境。 直到眼尖看见桌子上的扇子,和那天不同的扇子,才静了心,还好还好,这次可没有什么人半夜过来禀告事情了吧。 无双雪这样想,是因为侯爷永远不会一连两天用同一把扇子。 小侯爷这个怪癖曾经甚至上了京都的某家书社的人物榜,一度引起了重大讨论。 不过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桓信大概看出无双雪的不自然,侧过脸来,极为温和的笑道 “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惊异您起的这般早。”
“睡不着便起了,有何惊异呢?” 好吃好喝,什么也不用担心,温香软玉在怀……咳咳!那什么什么的,好歹自己也是一代名倌……只是名的不那么明显罢了。 这样还睡不着?这样的人就应该扔到护城河里冻几天,真是富贵偏嫌富贵烦! 无双雪一边在心里默默说着,一边勾起衣裳披在身上,随意的系紧,反正他仔细系也不好。沉默了一会,见小侯爷无话说,只好又问道 “侯爷您,似乎格外喜欢这件外衣。” 直觉觉得应该谈到这件衣服。 不然有病啊,大早上的跑回去特意穿上再跑回来。 逗我玩呢。 然而小侯爷更坦诚,直接说道 “看看你的反应罢了。” …无双雪想自己的表情很精彩,乃至于眼前这人忍笑忍的这么辛苦。 师傅曾经多次冒出把无双雪送到四川学变脸的想法。 但幸好后来他知道了自家徒弟内心活动过于丰富,所导致的面部表情丰富其实和变脸天赋关系不大,纯粹是太好动,才打消这个念头。 无双雪看着他,突然就跪了下去,又道 “侯爷不信,用刑便是。” 所以说疑心什么的最讨厌了,一觉醒来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所以说疑心什么的最讨厌了,一觉醒来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这是干什么呢。” 桓信伸出手,拉他起来,笑着摇摇头,看起来略高深,又说 “以后不逗你了,怎么这么敏感。”
第4章 举案齐眉 无双雪侧过脸,桓信又拉了拉他,才噗嗤笑了出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无双雪才明白,他确实是只为了看自己的反应而已。 当然那时候,无双雪也问了他如果自己果真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惊慌反应,又如何,然而桓小侯爷只是轻飘飘的说 “那便是你眼神脑子实在不好,揭过就是了。” 无双雪气的猛戳米饭,又咬牙切齿的想 所以说到底明不明白,总是不把我的智商放在心上,我是真的会变笨的呢。 但这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和现在又没有什么关系,暖阳高照的下午,无双雪被喊去书房,那书房一半在岸上,一半建在水中,周围是荷花飘荡,又四面透风,木窗用板子隔了起来,只留了薄纱飘忽着,走进去清凉的很,真是会享受啊。 而彼时已经他又有几日没有见过小侯爷,到了书房,其人书案上堆了一堆的书籍,无双雪一眼扫过去,竟是什么花花草草药材香料之类的东西,又漫无边际的想,小侯爷未免心思太广泛了些。 桓信头也不抬,只对着一张图纸研究,又和他说话 “忘记问你,会舞剑么?” 无双雪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仍是据实回答 “不会。” “会作诗么?” “……不会” “弹琴呢?” “作画呢?” ……一路话问下来到了最后无双雪干脆沉默了,桓信却是疑惑的抬起头,道 “我记得……你应当会琴。” “您是说那些靡靡之音么?” 无双雪眼神闪烁,看起来真是十分无辜了 “那倒是会许多的。” 桓信便叹气,复又去研究手中的图纸。 无双雪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然而又没有办法啊,他是只会皮毛,摆个花架子也像那么回事,但是真正内行人看起来,是死无葬身之地。 起先他甚至连弹琴也不会,是只有一张好脸蛋,挂在忘抄馆当招财猫用的,后来是有个附庸风雅的客人,很喜欢无双雪,又常常握着他的手说不学琴可惜了,又说家中古琴谱想赠给有缘人,无双雪他看着有缘,可惜却不会琴技。 无双雪便在师父催命一样的叮嘱中,仓促买了一把旧琴,胡乱学了一点基础认知,便规规矩矩的去找这客人学琴,一学便是一日,又要探讨琴理,无双雪内心煎熬的,却没办法啊讨生活,只好就这样过下去,还好这客人家境殷实,也很大方,本是他倾尽一切去教授别人技艺,最后还是他掏腰包付账,也真是有点可笑了。 后来这位客人走了,据说是去了某地做官,无双雪倒喜欢上了,对着一书架的琴谱,每天弹上一阵,后来云桑忍不了,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牙尖嘴利的把他从头到脚批了一通,讲他这样的弹法,真是糟蹋这些琴谱了。 吓的无双雪再也不敢碰了,但是琴是好不容易买的,只好去学了坊间流行的曲目,也算得了一项技艺,那些正正经经的曲子,却再没碰过。 桓信问无可问,半晌之后,只好放弃似的道 “那你会什么?” “服侍您啊,各个穴位我可知道的清楚呢!” 无双雪立刻兴致高涨的和他说道,就要上手实验,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桓信听了却只感到好笑,用扇子轻轻隔了他一下,而后敲了一下案几道 “罢罢罢,原来我迷上的是个百无一用的美人。” 无双雪眨着眼,一下子脸色红了红 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然而又很不服气,什么百无一用,美色若是用起来,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再说,他无双雪若是琴棋书画皆精,或者十八般武艺傍身,还要在这里做你的男宠哦。 真是,那样早就去劫富济贫做一代大侠啦。 但现实是他无双雪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倌,还是师父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保住一张脸完好,身姿不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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