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虎:“.......” 他不反驳,便是默认,岱钦睁大眼睛,怒道:“术虎,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要拉着我!你还对恩和动杀念!恩和要是死在你江北手中,我江东必与你永世不再往来!” 楚韶:“.......”一时竟不知该劝哪个君王冷静。 术虎在知道颜盏恩和是楚韶时,心中便生了悔意,且不说动楚韶会惹怒座上这两个君王,若是真的因为他的决策失误,而让阿昀亲手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阿昀恐怕也要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楚韶身上! 他本可以把昨日那起刺杀摘干净,今日就不用陷入如此难堪境地,可偏偏被俘的刺客里有阿昀。 失策就失策在昨日竟让阿昀来做这等刺杀之事。 淮祯见他心虚,冷笑一声,把玩酒杯的右手抬起一根手指,殿外两个侍卫就“押”着楚昀上了殿。 术虎强作镇定的神态崩破于无形,好在楚昀没有被绑手缚脚,更没有用刑的痕迹,他安然无恙,连衣衫都没有乱过一毫。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术虎拳头都攥紧了。 座上的楚轻煦也难以再维持冷静,他到底是拿捏不准淮祯的意思,淮祯抬手扣住楚韶搭在桌上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楚韶勉强信他一回,毕竟刚刚在床榻边,淮祯的态度不算强硬,楚韶便认定会有转圜的余地。 押楚昀进来的侍卫照惯例要他对君上下跪,淮祯及时开口道,“朕跟楚昀是一家人,不必行礼。” 楚昀冷声道:“君上真会攀亲戚,我何时跟你成了一家人?”他看见淮祯扣着韶儿的手,只觉得扎眼。 淮祯不怒反笑,“轻煦是朕的皇后,你就是朕的大舅子。来人,给朕的大舅子赐座。” 楚韶无语至极,他低声警告淮九顾,“你占我便宜,也要适可而止!” 淮祯只当听不见。 这样的外交场合,楚韶又不能跟他当场翻脸,于是只能忍耐,他的目光落在楚昀身上,眉头微微蹙着,悬心不已。 椅子搬来了,楚昀却不肯坐,他看了一眼术虎,看他脸色不对,就猜到溱帝必定言语威胁了什么。 他上前道:“昨日的刺杀,是我瞒着术虎可汗自作主张,溱帝若想降罪,罚我一人便可,万望不要牵连江北。” “哥!?”楚韶急了。 术虎图南也疾步上前,护下楚昀,轰然跪倒在淮祯面前,他这一跪,把座上的岱钦吓得险些跳起来。 “楚昀本是南岐人士,是被我强留在江北,刺杀一事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做的,他不得不从,一切皆是我之过,溱帝如何责罚,江北都受着,还请你看在阿昀是君后亲哥哥的份上,不要苛责。” 术虎下跪后,身形就比楚昀矮了一截,这个男人是草原上的一匹孤狼,这么多年跟中溱对上也不曾失了尊严,何曾这么卑微过? “你们当朕是傻子吗?”淮祯揣着明白看戏,戏谑道,“你们两个互相给彼此开脱责任,还硬说是仇敌的关系,门口的牛马都不信。术虎,你这几年身边只有楚昀一个吧?真当中溱的眼线是吃白饭的?若不是他常年戴着面具,朕早就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早两年,中溱的眼线遍布北游,夸张地说,江东的牛都能去给中溱的牛通信。 但江北不一样,术虎图南上位后,深知一个被强国监视的弱国永远无法崛起,他致力于拔除这些中溱间谍,雷霆手段之下,江北渐渐脱离了中溱的绝对掌控,至少江北的牛不会去跟中溱的牛通信。 淮祯打心眼里是挺敬佩术虎的,若是把中溱的兵力和财力给术虎,他必定会成为一方霸主,和淮祯不相上下,可惜他现实坐拥的只是一片草原,无论如何能干,也终究是要落中溱下风。 今日又被拿捏住了软肋,终于还是跪在了淮祯面前,求他高抬贵手。 楚昀长叹一口气,直视着座上的淮祯:“我早该想到,南岐尚且亡在你手,区区北游又怎能逃得过你的掌控。” 他掀开衣摆,毫不犹豫地同术虎跪在了一起,他握住术虎常年握刀略显粗糙的手,十指相扣,无所畏惧地直视座上的淮九顾, “术虎之所以意图攻打南边,只是想成全我复国的执念。他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想,今日我与术虎图南,同生共死。” 楚韶竟不知还有这层原因,他从未想过给南岐复国,哥哥却动了这样的念头。 他当即从座上跳下来,上前欲扶起哥哥,楚昀却劝他,“小韶,你不要搅进这趟浑水,回去!” 楚韶不听,他转身扔了淮祯一个眼刀。 大舅子一跪,淮九顾当即如坐针毡,又被楚韶剜了一眼,君威被这一记眼刀杀灭了大半,他在屠危的搀扶下,缓慢站起身,忍过箭伤的阵痛后,大度道: “只要轻煦答应跟朕回中溱,今日这件事,一笔勾销。” 楚韶怒视座上的帝王,“你为何还拿这件事逼我?!” “韶儿,带你回中溱,是朕来北游唯一的目的。” 淮祯中气不算足,却字字掐着楚韶的要害,“只要你同朕回宫,刺杀一事可以就此罢休,楚昀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术虎身边,而朕对江北唯一的制裁,只是驻军而已,绝不挑起任何战火。” “这一切,只需要你答应同朕回宫,你只要点一下头,整个北游都会感激你的。” 楚轻煦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淮祯三两句话就把整个北游的命运放在了他肩上。 这不是在床畔有商有量的私话,而是摆在了外交台面上的交易。 如果楚韶不答允,淮祯绝不会宽恕江北,他或许不会对楚昀如何,但有大把的正当理由来制裁术虎图南,光是此次弑君,他就能要了术虎图南的命,而哥哥又下定决心和术虎同生共死。 楚韶退无可退,他曾以为北游是自由的,在这片自由的天地间,他是想好好活下去的。 他忘了,这整个天下都可以是淮祯的笼子,偌大的笼子,淮祯只用来困他楚轻煦一人。 作者有话说: 三章内回宫 并不存在啾咕挡完这一箭就会追妻成功火速和好的情况,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目前追妻进度为20% 放心吧,啾咕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中溱眼线:论画图的重要性。
第69章 良言 一日后,楚昀被溱军释放,以牺牲弟弟的自由为代价。 寝殿内。 楚韶盯着正在喝药的淮祯看,“我想送哥哥回江北。” 淮祯咽下苦涩的药汁,朝楚韶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楚轻煦僵硬地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淮祯贴着他的手心,眉眼温柔,“那朕派一队骑兵护送你?” 楚韶不悦:“你要是这么不信我,干脆跟我一起去趟江北。” “朕倒是真想。”箭伤被剧毒腐蚀过,愈合起来颇为缓慢,他如今连马都不能骑,自然也暂时无法奔波。 楚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直接挑明了,“术虎不会再对我不利,我也不会跑,你大可放心。” 淮祯扯着苍白的双唇,笑着道,“就算韶儿跑得了,北游的子民也跑不了。” 他时时刻刻提醒着楚韶,整个北游都暴露在中溱的利刃之下。 楚韶心口发闷,做了个长长的呼吸才忍住没有发火。 “早去早回。”淮祯松开了手,放楚韶走,“三日后,我们就回中溱。” —— 江北在溱江分支以北,相较于江东,江北可算是地广人稀,因为最北边有座连绵不绝的雪山,因此也徒增了几分神秘色彩。 楚韶踏入江北地界时,并未发现和江东的巨大区别,毕竟都是同一条江水滋养出的同一片草原,风土人情相差不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一路见到的牧民,不论男女老少,看着都比江东要硬朗许多,成年男子大多和熊一样硕大健壮,女子则个个都是马术高手,英姿飒爽。 “江北部族无论男女,都从六岁开始接触骑射武术,若到了生死时刻,全民皆兵。” 楚昀牵着弟弟的手,就像小时候去名胜古迹游玩一样,细心地给他讲解此处的风俗人情。 “术虎确实是有抱负之人。”楚轻煦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虎背熊腰的江北可汗,附到哥哥耳边俏皮道,“难怪哥哥喜欢。” 楚昀淡笑,掩下不知名的伤感后才说,“他对楚家有大恩。” 楚轻煦以为哥哥口中的大恩是救命之恩,直到他停在一处部族前,看到那一张张熟悉到有些虚幻的面孔。 “哎呀!是小韶!!” 满身江北打扮的妇女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南岐乡音,她这一喊,楚韶呆愣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此处究竟是异国他乡,还是昔年热闹的安宁侯府。 “我是楚岚姑姑,你还认不认得我?” 妇人摘了头上的头巾,将散乱的碎发撩开,南边山水养出来的细滑皮肤上多了两坨草原冬日特有的红润血丝,岁月在这位曾经的世家小姐身上留下了刀刻斧凿般深刻的沧桑痕迹。 若南岐未亡国,楚岚该是岐都城中显耀门楣的高门主母,掌管家族中馈,如今,她却同寻常牧民一样,在草原上挤牛奶谋生。 楚韶握上楚岚的双手,姑姑一双玉手竟比他这个行伍出身之人还要粗糙。 楚岚之后,又涌出许多楚韶从前的长辈,她们多是中年女子,有个别人已经同草原上的男儿组了家庭,还是抱着小娃娃出来的,楚韶认亲都认不过来,眼泪如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草地上砸。 当年楚家灭门,他始终自责是自己愚孝,听了父亲的调令回京才陷入魏庸的陷阱中,以至于在哥哥失踪后,楚氏一族直接失去了最后一根顶梁柱,最后家族天塌地陷时,竟无一人能出来护着。 “当年家中灭门,成年男子尽数斩首,老弱妇孺流放北边,二百多人,冻死在雪山边的就有五十人。” 楚昀提及往事,不免哽咽,“后来,是术虎带兵救了我们的家人,将他们安置在江北,悄悄在此处安了一处家。” 楚韶又喜又悲,原来哥哥口中的大恩,不单是对他一人,竟是百余族人的性命。 他从重逢的喜悦中抽离,双膝跪在术虎图南面前,术虎连忙伸手去扶,楚韶执意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术虎可汗于我楚家,有再造之深恩,韶实在无以为报。” “楚公子,快快起身,你这样的大礼,我万万是受不起的。”术虎扶起楚轻煦,看了一眼楚昀,老实道,“昔年我救下楚氏族人,只为哄阿昀留在江北,实则也是有私心的。” 楚轻煦激动地说:“是人皆有私心,术虎可汗的私心能救下子民性命,而淮祯的私心,却是拿着子民的性命做要挟,你跟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术虎挠了挠头,被夸得怪心虚的。 “韶儿昀儿,姑姑给你们做了南岐的烧豆腐,从前你们最爱吃的。”楚岚拉过两兄弟的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也实打实带着由衷的笑容,“咱们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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