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两人离得太近,她刚一动,沈羿便察觉到异样,如刀的目光盯向她胸口,扯开她衣襟露出里面匕首。 “便是死,你也得是我沈羿的妻。”沈羿的双眸越发猩红,夺过匕首丢开,不管不顾地扯开她的衣襟,朝她嫩乳似的脖颈咬下。 “不要!”顾曦先前的泪是装的,这会儿是真吓到了,“琉璃……” 每一瞬,都好似有一个时辰那么长,总觉得琉璃已经去了许久了,还未来。 这一刻,她甚至没了对苏嫣的排斥,希望苏嫣能似书册里记录的那样总在沈羿要亲近她时使出手段。 这一刻,她又懊恼自己是孱弱的女儿身,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苏姑娘!”随着顾曦的一声惊呼,沈羿有力的身躯僵了一下。 顾曦趁机推开他,不想反叫他发觉了她的刻意,将她抱得更紧了。 “苏姑娘!” 顾曦又叫了一声,沈羿猛地一僵,朝后倒去。 楚秦黑着脸将沈羿踢开,快速解下外袍裹住顾曦,眼见顾曦惊惶未定地捂着脖子挣扎,往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去,“朕只是觉得沈卿不太对劲,跟过来瞧瞧。” 屋里一片安静,只有地上书页被风吹动的声音,几息后,他又道:“物什让陈然清点,你先离开。” 顾曦快速地在他的外袍下整理衣襟,闻正要向他道谢,一抬头,却不见了他的身影。倒是门外有脚步声传入。 琉璃急步跑进来,看到顾曦时愣了一愣。 顾曦发髻散乱面无血色,眼角红红的,眼睛湿湿的,似是受了不堪的欺辱。她的小姐是仙女一般的人儿,连老爷去世的时候也不曾狼狈成这样…… 她瞬间红了眼,“小姐……我废了他!” 前几天她还盼望着顾曦和沈羿圆房,那是为了让顾曦的日子能好过些。如今他们已然和离,她便见不得沈羿碰顾曦半根指头。 “琉璃!”顾曦喊得晚了些,琉璃已经一脚踢向沈羿身下,那力道,光看着就觉得疼。 “琉璃姑娘啊……”陈然拉住琉璃,慢悠悠地出声,“这里交给咱家,你先和顾姑娘离开。” 他小声地交待,“万不能再叫旁人看到顾姑娘这模样。” 琉璃朝沈羿啐了一口,跑到顾曦身边,“小姐,我给你梳洗。” 她家小姐从小就是时时刻刻精致着的,现在头发乱衣裳乱,怎么出门? “不必了。”顾曦抬手将发髻拆下,“你给我拿件斗篷来。” 斗篷将散开的青丝盖住,也将她破损的衣裳盖住,乍一看,是个精致又羞涩的小丫头。 她捡起书册和匕首塞入怀中,朝陈然急行一礼,“有劳陈公公。” 陈然笑道:“姑娘要谢,便谢该谢之人。咱家不过是个听差的。” 顾曦心间疑惑,坐到马车里稳下心神,才想到那几分怪异在哪儿,抓着斗篷下的外袍正要细细思量,琉璃已经掀帘进来了。 “小姐,幸好我们走得及时。你不知道,咱们前脚出景和院,那苏嫣就闻着腥儿一般摸了过去。” 顾曦眉头微蹙,“又欠他一份恩情。” 琉璃只当她说的是陈然,笑道,“是啊,一个太监都比姓沈的靠谱。一见我跑出来,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赶了进来,让婢子在路上说经过。不过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又不走了,说已经没事了,进去急了反而会惊吓到你。婢子不信,进去后发现他可神了。” 她慢慢地轻声说着,注意着顾曦的神色,似是害怕声音大了惊扰了什么。 顾曦抿唇,微微失神,“可惜了。” 脑中想到的是那个突然出现打晕沈羿又知礼地转身的身影,对他的印象生动起来,只可惜,他与她一样是个短命的…… 马车行到顾府门外,琉璃跳下车敲门,顾曦顾及着仪容,坐在马车里。 顾府偏角门很快打开一条缝,小厮一见是琉璃,瞪大眼,“琉璃姐,你怎么回来了?” 琉璃道:“小姐也回来了,快把门打开!” 不想小厮还未听完她的话便将门“哐”地一声关上,门上的圆环摇晃得甚是凶猛。 “琉璃姐,你快走吧,老爷交待了,谁要是给你们开门,就赶出府……” 这个老爷,自然是顾曦的大伯,顾随安。 琉璃插着腰骂道:“霍二!你良心被狗吃了?是我们老爷把你买回来,你才能有份差使,现在我们小姐要回自己的家,你竟然拦着?!” 这个老爷,指的是顾曦的父亲,顾随远。 “你们走吧。”霍二央求着,“老爷说了,二小姐嫁到了沈家,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死也要死在沈家的……” 琉璃还欲再骂,顾曦柔柔软软的声音传了出来,“琉璃,我们走。” “小姐……”琉璃愤然看向四周,见有人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看过来,骂道,“眼珠子掉地上了不会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小姐是和离,是陛下亲自下旨为小姐做主的!不仁不义的是沈羿!” “琉璃!” 顾曦加重了语气,琉璃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小姐,你拦着婢子做甚?那些人惯爱看和离女子的笑话,不骂他们,止不定以后怎么编排你呢?” 顾曦戳了戳她鼓成仓鼠一般的腮帮,莞尔一笑,“嘴长在他们身上,由他们去。” 琉璃眨眨眼,“小姐,你不怕吗?不难过吗?” 顾曦摇头笑道:“我有琉璃呢,怕什么?难过什么?” 说着,眸光一黯。 书里最初的记录里,也曾提到过琉璃,“千娇百媚地倚向沈羿,却在你侬我侬时抽了银簪刺伤沈羿……杖毙。” 她自是不会将琉璃送去的,只怕是琉璃自己为了她去做了什么,“以后,万不可再对沈羿动手。” 琉璃才扁下去的两腮又鼓了起来,“小姐,你还心疼他?!” “他是大楚的将军,若是出了事,必不能善了。” 见琉璃答应地不情不愿,顾曦又道:“我们如今无依无靠,他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若是你再落人把柄……我知你心思,可若你一人揽下,必难逃一死,以后还有谁来保护我?” “人命贵如金,亦贱如纸。”顾曦说着话,缓缓垂眸,看向手间袖摆,天子的常服都绣着暗纹,精致到与众不同,但在生死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常人。 琉璃这才歇了念头,“婢子知道错了,一定好好地活着保护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我还有几个陪嫁的铺子,安西街的胭脂铺前些日子改成了书肆。前头是个三层的铺子,后面是个两进的宅子,可以住人,又清静,去那里吧。” 顾曦说得平静,好似早有准备一般的从容自然。 琉璃心里头咯噔一下:小姐莫不是早就料到今日之事了? 但看到顾曦久蹙未松的眉,她的疑惑又散了:小姐都愁成这样了,一定不是早料到的,是她人美心善,神仙也会眷顾着小仙女儿,早早儿地给她们准备了后路! 铺子原名珍宝阁,改成书肆之后,依旧叫珍宝阁,掌柜的姓佟,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得知顾曦到来,亲自到门口将她迎进去,“东家,铺子已经都打点妥当,这是铺子各处的钥匙。” 顾曦看一眼她递过来的钥匙,挽留道:“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书中也曾提到过佟倪,是沈羿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是沈羿的解语花,不要名分地养在珍宝阁里,地位却仅次于顾媛。 按书中所记,“顾氏于风烛残雪中飘零而去时,将军尚未归家,苏氏欲以一床草席应对。佟倪获悉,怒冲沈府,连掴苏氏十个耳光,夺了顾氏尸身,妥善安葬。” 佟倪妩媚一笑,“东家这是舍不得我?但我有红粉之志。书香之地不适合我,如今得了自由之身,不如另寻个小店再卖胭脂。东家若是心疼我,不如再给我个好去处?” 顾曦莞尔,“街头的铺子小了点,但位置好,给你拿去卖胭脂吧。琉璃,把地契拿来。” 佟倪目光微变,“敢问东家,既是还有卖胭脂的打算,为何非得要改了这个铺子?用那间铺子改书肆不好吗?”
顾曦笑而不语。这间铺子最大,能住人,将母亲和弟弟都接过来也不会挤。 若是弟弟住过来,卖胭脂就不合适了。而她自己,亦喜欢书香墨气,仿佛慈父仍在。
第5章 隐秘的原委 书肆里有早让佟倪准备好的衣物,顾曦梳洗过后,总算是有了几分真实感。她在书册的几度必死的预言中活下来了。 让琉璃去请的大夫到了,琉璃一脸担忧,她却一脸从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中毒。 大夫号完脉,瞅了瞅天将欲塌的琉璃,哭笑不得,“姑娘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喝碗安神汤就好。” 琉璃惊讶道:“那外伤呢?” 她往顾曦被衣领盖住的脖子上瞟,先前她可是瞧见了那个触目惊心的齿痕的。 顾曦瞧她一眼,按着头道:“一点皮外伤,不打紧。只是大夫,有没有可能中毒迹象尚浅,瞧不出来?” 大夫捋捋胡子,目光深邃地打量顾曦,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辛,“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姑娘若是有疑心的物件,可拿来让老夫查看一二。” 滋补药丸已经被她吃下去了,眼下也拿不出来第二颗,她笑称只是好奇一问,让琉璃送大夫。 琉璃抿着唇,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送大夫出门时,还是不放心地找大夫要了一瓶外伤药。 回来时,见顾曦又在抱着书看,“小姐,歇歇吧。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别再伤神了。” “你去外面瞧着,若是陈公公来了,请他进来。”顾曦继续翻着书,头也没抬。 琉璃应了一声,将伤药摆在桌上,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顾曦盯着书上慢悠悠写出来的字,好一会儿,阖上书,长松一口气,按书上所写,“将军一睡达半月,再醒时,木已成舟,圣上赐婚,苏氏成了新的将军夫人……” 后文未写完,不过暂时有半个月的时间不用担心生死了。 她拉开衣襟,对着镜子看到鲜红的齿印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害怕地别过脸去,别说上药,就是再多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顾曦的嫁妆不少,一车一车地拉到珍宝阁时,街坊们都惊动了,都想打听珍宝阁里出了什么事,当然,谁想打听都被琉璃一阵痛骂。 陈然也黑着脸。直到见到顾曦,脸色才缓和下来,“咱家先将东西送去了顾府,没想到姑娘来了这里。顾随安瞧着人模狗样的,尽不做人事。” 顾曦没多想他话里的“尽”字,也没接这话。 她大伯顾随安是顾媛的父亲,顾媛是楚秦独宠后宫的妃子,未来的太后。她不能沾了顾媛的光,还来说顾媛父亲的坏话。 “有劳公公费心了,这件东西还请公公帮顾曦物归原主。” 陈然打开瞧一眼,又退给她,“这东西,咱家可不能接,回头,姑娘亲自交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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