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她的身份在宫内宫外都是尽人皆知,再也不用避着旁人,生怕别人发现,那日她去西苑去的匆忙,没有好好看看,今日得了机会,自然要再去瞧瞧。 闻瞻隔着道道殿门,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才嘱咐一旁的李施:“着人小心跟着,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 西苑所处的地方偏僻,与长定宫的距离极远,江知宜特意抄了近道,本意是少走些路,但却在半路上碰见许久未见的人。 那人阔步冲着他走过来,让她出门前不惧怕遇见任何人的心突然有些发慌,低头就要拉着采黛躲避,但那人的眼极尖,没等她逃走就发现了她,还同以往一样不理人情,不顾此时尴尬的境地,快步上前叫住了她。 江知宜缓缓回头,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客客气气的盈身行礼,故作讶然的问道:“原来是卫将军,您为何在此?” 说实话,她现在遇见卫将军着实有些难堪,毕竟是曾订下亲事的人,她虽口头上说过对这桩婚事不满,不愿嫁给他,但婚约在身便是限制,她却在此期间,同皇上搅在一起,损害的不只她们镇国公府的名声,更有将军府的。 卫延拱手回礼,没觉得任何不对来,也不管她是否听得懂朝中之事,怀着颇为喜悦的心情,一五一十的回应:“前些日子边塞突造雪灾,致蛮人一时流离失所,他们有意侵犯边城,但却被守在边塞的将士识破,主动出击击溃了他们,并趁胜追击将他们困在边塞一方。现下他们已经打算认输,并决定臣服我朝,年年上供,皇上听说此事后大喜,特意着朝中武将进宫赴宴,以示嘉奖。” 江知宜向来不管朝中之事,更不必说涉及与边塞蛮人之争,她暗道卫将军还是同往常一样,从不会看人脸色,但见他雀跃非常,忙随声应道:“边塞稳定乃百姓大福,卫将军等将士守在边塞吹风吃沙,着实辛苦。” “为本分之事,谈何辛苦。”卫延扬眉笑笑,这才注意到她行色匆匆,不禁问道:“江小姐这是去哪?” 其实这话问出口,让两人都有些难堪,一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他着实不该如此随意的问出这话,二来是她现在在宫中无名无份,又刚失了姑母,还能去哪? “有些事情要忙。”江知宜不动声色的敷衍而过,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说,就要行礼告辞。 卫延却有些为难的突然张口,几度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询问,“江小姐,你与皇上……” 宫内宫外的风言风语过多,有说她是受皇上逼迫留在宫中,还有人说她是为保全镇国公府荣耀,甘愿守在皇上身边,各人说各理由,让人一时无法分辨。 虽说自事情传出之后,他与江家小姐的婚事就此作罢,但终究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多少有些相熟的情谊,他相信她并非外人所说的那般是蛊惑君主的祸水,但是凭借以他们之间浅薄的交情,有些话他又不好问出口,更是无法插手左右。 知道这是个颇为敏感的话,所以在还未得到她回应的时候,卫延便调转了话头,说道:“当初我在城郊见到个姑娘,如今想来,那便是江小姐吧?” 那时他刚从边塞回来,萍水相逢之下,帮一个姑娘说过几句话,还带她寻了住处,后来又亲眼看着她被皇上带回宫中,当时他还好奇那姑娘什么身份,如今才知道,那人便是她吧,怪不得他后来去镇国公府时,瞧见她会觉得有些眼熟。 “是我。”江知宜点头勉力笑笑,回忆起那时见到的卫延,不免又是一阵道谢,还不忘为当时之举说出几句致歉的话来,“说起这个,我还要向卫将军讨声原谅,当时迫于无奈,偷了卫将军的腰牌。” “腰牌?”卫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丢失的腰牌是被她拿去,忙摆手让她不必如此,又出言找补:“若非你今日提起,我只当是不小心丢了,没承想原是这样。” “多谢卫将军不怪罪。”江知宜再次弯腰行礼,只觉两人之间因为有当初的身份在,说什么都是尴尬,忙出声告辞,拦住他再询问别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希望卫将军赴宴时能尽兴。” “多谢江小姐。”卫延顺着她的意思说着客套话,看着她转头往跟自己相反的方向而去,她的背影娇小羸弱,在诺大华丽的皇宫中,轻的仿佛一缕烟,衬着四下朱甍碧瓦,格外的不相衬。 卫延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就又冲着她的背影开口喊道:“江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而后便见她转头认认真真冲他一拜,因为隔着段距离,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通过她的口型,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她道了声“多谢”。 ———————— 嘉奖朝中武将的宴席,准备的颇为盛大,闻瞻亲自举杯,挨个邀他们同饮,武将大多皆是粗人,不像朝中言官那般拘于固礼,得皇上如此盛情以待,又有几杯烈酒下肚,早忘了君臣之别,手中的酒盏压根没有放下过,毫不客气的纷纷举杯豪饮。 闻瞻喜欢他们这样坦率直接的姿态,只觉比言官一纸奏折,便能从江山危亡,滔滔不绝的谈到百姓之祸,只求让他遵从所谓天子之道的做派顺眼的多。 因为天公作美,使得边塞之事突得解决的意外之喜,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而又为着近来有关江知宜的种种,他有些莫名的烦躁,两种情绪相交之下,外加上宴上众人不停的举杯,他一时失控,多饮了几杯。 他鲜少出现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李施边为他倒酒,还边相劝:“皇上,您手上伤势还未好利索,还是少饮些酒为好。” 提起手上的伤口,闻瞻便不禁想起那夜,江知宜毫不犹豫刺到他胸口的匕首,心下烦闷不免又增加几分,并未迟疑的再次接下一武将的敬酒,将满杯的酒尽数灌到嘴中。 烦闷之时,酒醉的极快,而闻瞻又因为贪杯喝得多,在宴席未结束之时,他便有了些醉意,双眸涣散,瞧什么都像是蒙上一层白雾,彻底失了聚焦的点。 李施着人扶他回去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有些杂乱踉跄,未向平日似的,恨不得任何人都不要触碰到他,紧紧抓住了搀扶他的宫人,李施问他今夜要去哪里歇着,他摇头不答,好像还有些发懵。 这样的状态,按理说是送到长定宫,劳江姑娘伺候最好,但李施不敢擅作主张,唯恐在两人刚刚撕破脸的时候相见,他醒来之后会多加怪罪,只能备轿将他送回正和殿。 闻瞻并非酒后无状之人,醉酒之后只是不言不语,半阖着眼不看任何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这样沉默的时候,他周身好像都变得柔和起来,不复平日里的锐利肃然。 李施暗暗庆幸皇上酒后的克制,喂他喝过醒酒汤之后,就侍候他歇下,本以为今夜就将如此相安无事的过去,但直到半夜时,又突然出了些他不曾想过的麻烦来。 闻瞻酒后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便从睡梦中惊醒,他不知梦见了什么,双眼还有些发直,中衣皆被冷汗沁湿,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他的酒气还未全消,仍带着三分迷茫,冲着殿外高声的叫李施。 李施应声匆匆跑进来,扶他起来喝了口茶,又道:“皇上,天儿还早呢,您可以再躺下歇会儿,等要上早朝的时候,奴才再进来叫您。” 闻瞻像是没听见他说得话,抬眸环视殿内四周,突然没头没尾的询问:“李施,是谁在咳嗽?” “咳嗽?”李施顺着他的目光四下查看,屏息仔细听了听,并未听到他说得咳嗽声,有些发慌的应道:“皇上您可别吓奴才,哪有什么咳嗽声啊。” “朕听见有咳嗽声,你仔细听听。”闻瞻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脑中虽是混沌一片,但那声声压抑的咳嗽声格外明显,一下下的,仿佛正敲在他心头,他扶额沉思着,又问:“除了咳嗽声,好像还有些哭声……” “我的主子呦,您这是贪杯喝醉了,正做梦呢,没有什么咳嗽声和哭声。”李施只当他这是酒醉未醒,扶着他躺下,又劝道:“您快闭眼睡下吧,等酒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瞻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也不理他说得话,躺下之后偏头往床榻内测瞧了瞧,又伸手摸了摸空余的一角,再次询问:“江知宜呢?江知宜去哪了?适才好像是她在朕耳边不停的咳嗽,她是不是又病重了?” “皇上,江姑娘正在长定宫呢,她没事儿,这么晚了,恐怕早已经歇下了。”李施为他盖好锦被,侍候的格外细致。 今日他听皇上之命,着人跟着江家小姐,她除了半路上遇见卫将军之后,便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在去过西苑查看之后,天还未黑时就回了长定宫,这会儿理应已经歇下了。 “她在长定宫?那朕是在哪?”闻瞻不明所以,有些茫然的继续问道。 “皇上,您这是在正和殿呢?瞧瞧这殿内的摆设,和长定宫不一样的,您是不是忘了?”李施这是第一次瞧见皇上醉酒的模样,万万没想到是这样,听着皇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他觉得既是既是好笑,又是心酸。 “她在长定宫,为何要将朕留在正和殿?也不知会朕一声。”闻瞻敛起长眉,脸上露出些不耐来,显然是对两人分隔两处十分不满。 李施对他这话苦笑不得,但又不敢造次,只能耐心解释:“皇上,不是江姑娘把您留在正和殿的,是您偏要呆在正和殿,不愿意去长定宫,不愿意去见江姑娘,这都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了。” “不可能,朕去陵山都舍不得留她在宫中,为了让她见识见识冰场,不怕麻烦的要带她去,怎么会不愿意去长定宫见她?”闻瞻抬眼望着帘顶,还有些回不过劲儿来。 李施无言以对,只能帮着他回忆近些日子的事情,“这……奴才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反正江姑娘那日来寻您,您说政务繁忙,连着拖了好几日,才去了长定宫一趟。” 说实话,平日里他当真没觉出皇上对江姑娘的真情来,他只以为皇上把江姑娘当成雀儿一般的爱物,偶尔兴起,便费心思逗弄逗弄。 “朕不信……”闻瞻突然掀起锦被就要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朕要去长定宫瞧瞧。”
第48章 醉酒 特立此为证,绝不会骗人…… 闻瞻到长定宫的时候, 江知宜果然已经歇下,采黛唤她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茫, 睁着惺忪的双目问她怎么了。 采黛只道皇上突然要来, 这会儿正在路上, 李公公提前告知,让她起来迎驾。 江知宜既是好奇、又是无奈,不知皇上为何深夜到来, 当真是会搅人清净, 但又不得不起身穿衣,提前候在殿前。 更深露重, 江知宜刚迈出殿门只觉冷的浑身一颤, 不禁拢紧了身上衣衫,朝着正和殿的…方向张望。 没过一会儿, 皇上便从宫道上前来,他经人扶着, 身影有些摇摆,步伐并不稳健, 江知宜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上前两步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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