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听罢,轻轻笑着,伸手把她揽住:“本王当然记得,所以本王活着回来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满心担忧与埋怨的王睆听了这番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涌出眼眶,她害怕泪水滴到苻融的伤口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泪水蹭满了整个脸颊。 “这还只是开始,你就哭成这样了。”苻融抚摸着她,笑道,“以后皇兄重用本王,让本王去南征北战,你岂不是要活活哭成一个泪人。” 王睆哭的听不出他这句话是一句戏谑,狠狠地点了点头。 苻融伸手拿开她捂脸的手,拿起帕子替她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将她散乱的鬓发挽到耳后,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男子汉大丈夫,在战场上受点伤再寻常不过了。”此刻的苻融,仿佛将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战火纷飞当作了一场虚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你忘了本王答应你的吗,你说过你会放心的。” 王睆似乎被他温柔如初的一个吻给打动了,焦虑的心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她垂下头,不再用威逼的眼神看着苻融。 “我记得。” “记得就好,不要如此忧虑我了,反倒伤了自己身子。”苻融给了她一个纯粹的笑靥。 王睆给苻融拢上衣襟,“那我去找些药,重新给你处理处理伤口吧。”,说罢就要起身出去。 苻融宽大有力的手拽住了她:“不用了,这些事稍后让逐燕做就好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不是阳平王府侍奉我的下人。” “逐燕?她做的好吗?有我在还是我来吧。”王睆实在不忍让他身上的伤口就这样敞着再多一刻。 “有这几年的相处,她温柔细致,这些你不必顾虑了!”苻融再没有给她一丝思考的机会,翻身把她扑到了身下。 “四年了,你不想本王吗?”苻融的眼中荡起了往日的柔情与渴望。 还未等王睆的“想”字说出口,苻融便不由分说的吻上了她的唇,一团热意涌上了她的脸颊。 是熟悉的感觉,是只要他在就能不顾一些的安全感,不论身在何处都能沉醉其中。 “既然你都把本王的衣服脱了,那不如……”苻融唇边勾起一丝笑意,顺着王睆的(嗯……)一路吻了下去。 “博休,你身上还有伤啊……”王睆在苻融身下哼哼道。 “从现在起,你只用听我的。”苻融用嘴堵住了她的话。
第四十章 礼物 王睆羞红着脸披上衣服,懵然地看着苻融,久久未能缓过神来,一别四年再见,这幸福的场景就宛如梦境一般。只是每每看到他身上那些历经战争后的痕迹,心中终究是隐隐作痛。 “逐燕!”苻融并没有穿好衣服,敞着布满伤口的上身,大声叫着人来。 只见逐燕匆忙地推门进来,本是跪拜在地,无意中抬头一看却目睹了这么多的伤痕,惊的哑口无言。 “殿下……这……”她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快去找些药来给他处理处理伤口吧。”王睆替苻融说道。 逐燕急忙奔出门去,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堆瓶瓶罐罐与傻逼,二话不说就跪在苻融旁边给他包扎起来。 “殿下……您在外面怎么从来都不……”逐燕是陪同出去找了苻融的侍女,但是苻融伤了这么多,这么久以来自己却一无所知,她生怕王睆要怪罪自己。 王睆还没有开口说话,苻融先笑着替逐燕解释起来:“睆儿,你不要怪她,是本王自己一直没告诉过别人。” 王睆听到苻融这句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对于他身上的伤都准备向自己隐瞒,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自己从来都不是不讲理之人,又岂会因为这件事迁怒逐燕,他却提前护着一个小小的侍女。 苻融看着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是当时为了不影响进程,也清楚这些伤并不致命,所以一直瞒着大家。” 王睆摇摇头,忽然觉得苻融有些看不透,那双微含紫色的眸子似乎不如以往清透,也许是这一路见得多了,连眼神都变得浊不见底。 “没事。”王睆挥挥手。 “今天累着你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这里有她照料,你不必忧心了。”苻融说起话来还是同以往一般温柔,只是心底起疑的王睆却觉得他的意思有一分是赶自己走。 王睆抬头仔细地着看苻融的神情,除了还来不及打理的细碎胡子与风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似乎他与几年前的样子真的没有分别。她不安地用手揉着自己的裙摆,走,还是不走,竟成了一个如此苦恼的难题。 走,是不是就可能放纵他两人无休止的暧昧,自己就做一个全然不知的傻子王妃。 不走,不给她留下被在乎的机会,是不是就能避免一切。 除了要想走不走,更难办的前提是赌他们俩之间究竟有没有自己不知道的情愫。一旦赌错了,抓错了人,猜错了事,自己在苻融心里的形象就会变成一个心胸狭隘的妇人吧。 她突然觉得后悔,如果自己嫁的不是这么个功成名就的懿戚,没有那么多人的赞誉和喜爱,大抵也不用为这等奇怪的事情忧心忡忡了。 “怎么了?”苻融见她看着自己没有动静,不禁问道,“你先歇去,等下逐燕弄完了本王就来陪你。” 王睆好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苻融给她的安稳的眼神如一片镇定药,顷刻躁动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回去吧,乖。”苻融的唇间荡出几个让人毫无拒绝意的话语。 已是六月时节,长安城满城荡着阵阵热浪,前些年满城种的梧桐与杨柳如今渐渐长成,一阵风起掀起绿叶盈窗,倒也给人添了不少凉快的感觉。 王睆确实为了苻融归来忙碌了一天了,倒不是亲自操劳做了什么事,而是这颗平淡已久的心因为他的归来骤起波澜,心中的疲累有胜过身体。 她闭眼静静躺在凉席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案前留着一盏明灭的蜡烛等着苻融晚上过来。 由于热意,王睆把整个房的门窗都敞开了,窗外树枝被风吹的沙沙响声与偶然发作的知了声变得格外清晰。一阵衣带窸窣和着脚步声闯入了这片自然的声音中,这声音轻得很,就像踏在云上那般小心。 王睆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她知道是苻融来了。 门框轻轻地“吱呀”一声被他推开,烛光摇曳的幅度让闭着眼的王睆都有所察觉。他悄声坐在王睆身侧,静静看着她,轻手轻脚地不愿把她吵醒。 王睆本来也就没有睡着,苻融坐在床畔很久,她觉得好像被他盯了很久,竟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悄悄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 “我还是把你吵醒了?”苻融浅浅地笑道,他的声音轻微,就如一阵凉风钻进了衣袖,叫人沉浸享受,好不渴望再来一股。 她摇摇头:“我没有睡着,我在等你。” 苻融借着昏暗的光线摸了摸这熟悉的床帏,似乎许久没有睡过似的,缝隙处都能摸出灰来。 “我不在的日子,你都在诜儿那睡的吗?”他问道。 “不完全是,诜儿小的时候需要我陪,如今就不用了。”她的语气里隐着淡淡的哀伤,但是话中依然把这么多年的孤单轻描淡写。 “这床边都生灰了。” “是我鲜少让下人来清理整个房间,总觉得清过一遍,你的气息就会少一分。”她笑了笑,苻融看着她的笑,总觉得苦上心头。 “早知如此,当年我不该酒后失言,意气用事。”苻融抚了抚她的碎发,“这样也不会让你空守四年。” 王睆想起他年少时一直随从王猛为官,一做就是十数年,从来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但是正因去了邺城,邺城离苻洛近,这才有机会成为前锋,打出这番成果。 说到底,若是没有因年少轻狂而被贬,便也没有今日。那苻融大抵还是在长安做左仆射,日复一日,未及而立就有“老成”之称,庸庸碌碌半生。 “但是你如今被重用了,往后的日子会好的!”她真诚地看着苻融。 “说起来,我回来给你带个礼物。”苻融眼神中突然泛出了光,“你猜猜是什么?” “礼物?”王睆倒是没想到苻融还带了东西回来,“是上次在北地看到的那个闪闪发亮的金冠吗?” “如此饰物,我大可以叫人从北方买回家来,不值得我如此说道。”苻融嘻嘻一笑。 “唔……难猜。”王睆不知所措地看向苻融。 “我刚去邺城的时候,从永贵里的槐树上剪了一支自己养着,如今回来的时候,它已经长得有棵树形了,我便把它运了回来,以后就种在我们的院里。往后它长大,开花,然后把花摘下来,你就可以做你说过的吃的了……嗯,我还不知道吃的叫什么名字。”苻融高兴地就像献宝一般说道。 原来,是那棵于自己有缘无份的槐树,苻融竟把它带到了长安,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王睆想着想着,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 “是槐花饼。”她回答道。
第四十一章 失落 不到天亮,苻融就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了,此时刚结成的露水铺满了门前的草木,苻融想趁着她还没醒来,赶紧把那棵运来的槐树种植妥当。 早班的下人们惊于苻融起的如此之早,纷纷警觉起来仔细做事,苻融挥手叫他们不要吱声,更不要满府传着自己醒来要用膳之类的命令,只讨了把铲子自己一人在院落的花坛里刨起了土。 逐燕虽是刚随苻融一同回来之人,但终究是下人,并没有歇息的资格,平日随苻融在外征战的不规律作息也惹得她醒的很早,看到熹微晨光之下闷头种树的苻融,她不禁凑上前去观望。 “一清早的,殿下这是作甚?”逐燕本就因是太后身边故人而得到苻融亲近,如今更是征战时关怀他的侍女,二人之间也无嫌隙,倒是十分亲近,闲谈时连礼数都可罢免。 “你知道槐花饼这个吃食吗?”苻融没有回头,依然躬身自己干着。 逐燕想了想:“似乎有听说过,是他们汉人的东西。” 苻融自己笑了笑:“本王和睆儿在邺城的时候去了永贵里,那时候槐花生的正好,她本说要给我做槐花饼的,却因为丞相的事情给误了。” 苻融直起身子抹了把汗,仔细端详着这棵比自己只高几分的小树:“这棵是本王从永贵里那棵树上的剪下的枝桠扦插而成,在邺城养了四年,虽不及那棵老的,但也能开花了。本王想着这棵意味非凡,倒可弥补那年遗憾,便把它运了回来,算是给府里多添一分趣味吧。” 苻融想起这些往事,整个人的气质变温润了起来,全然没有沙场上喊杀喊打时那般锋芒。 “等到明年春天它开花的时候,本王就能吃上她做的槐花饼了。”苻融舔了舔嘴唇笑道。 “你倒是和陛下一样爱吃。”逐燕说起这话时竟有一分太后疼孩子的感觉,“以往陛下来太后宫里,总是谗着太后自己那些厨子做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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