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不算,她今日都嫁给他了,拉个手罢了。 轻浮?也不是,他明明只是给她写了两个字。 那怎么整?写回去?! 苏林晚心中瞬间翻腾了百遍,终于咳嗽了一声,将娇柔坚持到底:“不怕行公子笑话,我……我因为眼疾,不识字的。” 不识字? 行迟终于认真瞧了瞧面前的红盖头,不知想起了什么,淡淡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 苏林晚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罢了,公子也是无意,不怪你。” 顿了顿,又道:“公子方才在瞧书?” “嗯。” “这路还长,不知公子可否读出来,一起看呢?” 倒是个自来熟的。 行迟缓缓将信笺收进怀中:“不知小姐想听什么?” “我能选吗?”这个倒是意外,苏林晚没绷住,盖头下的流苏便就复晃了晃,“多情仙子下凡尘有吗?” “……没有。” “醉娶千金有吗?” “……没有。” “文武百官皆爱我呢?” 没有回应了,苏林晚偏了偏头,那流苏便就扫上了隔壁人的手,后者终于伸手将那流苏往上拎了拎:“苏小姐博学广知,敢问这些,都是书名吗?” “那是自然!”苏林晚不觉流苏在他手中,却是很激动地为他科普了一下,“都是很有名的书,京城里卖得火,值得反复诵读的。” “哦。”行迟点点头,“可惜车上没有。” “那你车上有什么?我略微将就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这一路将就之下,苏林晚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个不怪她,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半个时辰的道德经,也是扛不住的。 待得乍起的喜炮声惊醒苏林.晚的时候,行迟已经起了身来。 见人动弹,男人问道:“还困吗?” “有点。” “那拜了堂再继续睡吧。” “喔,也好。” 直到一路被人群簇拥着进了洞房,苏林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人方才在车上说的什么。 好生丢人! 原本这洞房该是要闹上一阵子的,不过行迟一挥手,众人还是识趣地退了下去。 苏林晚不知,只觉着前时还闹哄哄的房间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远处有咿咿呀呀的唱腔,看来是请了戏班子。 行迟关好了门,拿着个瓷瓶过来。 不及说话,就见那床上人摸索着道:“你们家请的是哪个老板的戏班子?” “怎么?” 苏林晚啧啧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戏班子定是不简单,不然你庄子上的客人怎么连洞房都没得时间闹。” 这话没头没脑的,竟然叫人听出些真情实意的感慨。 “你也想去听听?” “可以吗?”苏林晚抬起脑袋,虽然还顶着个盖头,也瞧不见,但总觉得那人似是在瞧着自己。 “你不想睡觉了?” “哎呀,睡觉这个事情,怪浪费时间的。”苏林晚往前伸了伸手,触到了那人衣袖,顺势扯了扯,“你想想,人活这一辈子,没得多少年不是,能不睡的时候,还是不要睡了。不然眼一闭一睁又是一天过去了,多怕人。” “……” 苏林晚只觉手中的衣袖被人一点一点又扯了回去,然后,头上便是一轻,是行迟将她的盖头挑了。 一张娇俏可人的脸正微微扬起,行迟凝了一瞬,目光终于落到了那双瞧上去分明与正常无异的澄澈双眸上。 “行迟?” “好,我带你去听。” “真的?!” “只要你的脚能撑得住。” 苏林晚这一天,脚踝虽是没用多少,可方才被人拥着的时候,还是崴了一下。若是在相府自然不会这般不小心,可断水山庄毕竟陌生,进院子的时候脚踏偏了一步,险些栽倒。 这会儿确实疼着呢,叫他瞧出来了? 苏林晚赶紧嘻嘻一笑:“能撑住的!不妨事,不过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事情,养一养就好,哎!哎哎哎!你干嘛!” “涂药。” “……” 他是当真在替她涂药,那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涂在脚踝上火辣辣的,立时就叫苏林晚所有的女儿心思都如烟雾散。 话本子都是骗人的,受伤涂药这种事情,实在是晕不出什么情愫来,疼是真的疼罢了! “动一动。”行迟将她的脚从自己膝上放下道。 苏林晚抱着床柱子,眼泪都快要飚下来,这才小心翼翼扭了扭,还好,复又扭了扭,噫!还当真不疼了! “这药真神奇!”苏林晚夸道,接着又念念不忘道,“那听戏……” “听戏可以,却不能这般听。” “何意?” 男人声音似是带了笑意:“那戏台子上的人,怕是都没有我俩穿得隆重。” 苏林晚嫁冠上的珍珠颤颤,耳边环佩丁玲,恍然.大悟地点头,眉心就轻轻皱了起来:“那怎么办?” 约莫两盏茶后,两道墨色的人影便就从侧窗跳了出来,娇小一些的那道人影楞在窗棂一瞬,被前边人接了去,稳稳落在了地上。 苏林晚抓着行迟的胳膊,狐疑道:“这样能行吗?他们不会认出你?” 话音未落,便有人唤了一声:“席公子。” “嗯。” 似是庄子里的丫鬟,很是熟稔继续道:“今日少庄主大婚,已经送入了洞房,席公子来迟,怕是寻不到人的。” “无妨,我带这位姑娘随便转转。” “是。” 待人退下了,苏林晚立即就甩开他来:“你不是少庄主!” “我是。” “那刚刚……”苏林晚怔住,忽而记得方才他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拜的堂,断不会是假的,立刻就提声道,“你易容了?!” “嗯。” “天哪!这天底下真的有易容这个东西?”她还以为是说书的哄人呢!苏林晚稀奇地想要摸摸那脸皮,只是手没伸出去,到底忍住了。 行迟抖了抖衣上轻尘:“天黑不好认,略微伪装了一下。白日里怕是不好糊弄。” “原来如此。”苏林晚搓了搓手,虽是心痒还是冷静道:“那我们若是与众人坐在一起,也会被认出来吧?” “嗯,有点玄。” “那怎么办?” 行迟默了一瞬:“倒是有个好地方。” “啊?” 这怕是最匪夷所思的新婚之夜了。 戏台子正唱得热闹,下边人群声亦是热烈。唯有耳边清明,苏林晚战战兢兢摸了摸脚下的砖瓦,压低声音道:“咱们这是……上房顶了?” “嗯。” “其实我方才又想了一下,这不是你家么,在你家听个戏,为什么要做贼啊?” 行迟沉吟了一刻:“这个问题,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苏林晚没了脾气。 来都来了,这戏总是要听的,就是这房顶总归是挺叫人不放心的,苏林晚小心往身边挪了挪,又挪了挪,最后干脆将人胳膊挽住了才安心。 “行迟,你现在是我夫君对不对?” “对。” “第一天做夫妻,我觉得有点紧张。” “嗯,我也有点。”行迟倒是很配合。 苏林晚斟酌了一下:“那不如……我们今日就通宵听个戏,缓和一下心情?”
第5章 努力 俗话说日久生情呢不是…… “倒也有理。” 如此,二人竟然真的就听了起来。 苏林晚是真听,行迟却是能瞧得见的,不仅瞧得见那戏台子,还瞧得见身边的姑娘慢慢打架的眼皮。 这一日舟车劳顿的,她又一直顶着那沉沉的嫁冠,穿着厚重的喜服。便就是习武的女子怕都是要觉得累的,她一个相府长大的女孩,自是更辛苦才是。 行迟不露声色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脑袋,耳边是绵长的唱腔,欲断不断地在诉说着浓情蜜意,倒是与那挂着的喜字很是映衬。 苏林晚打小就是个不听戏的,一听就想睡觉,此.番瞌睡得紧,在数不清第多少次差点一头冲下去被人拉回来时,终于尴尬地笑了笑。 “夫人若是困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不用!”苏林晚被这一声夫人给震得清醒了,脊背瞬间就有劲起来,“怎么突然叫得这般生分。”
“哦?”身侧似是很困惑。 苏林晚赶紧解释:“你看,天底下所有的夫妻都是叫的夫人夫君,多没特色。你叫我苏林晚吧。” 行迟顿了顿,不甚确定夫人与苏林晚究竟哪个更生分,一时间多少有些糊涂。 最后选择不唤她:“你真的不用休息?” “不用不用,这才什么时辰啊,不着急。” “倒也不是着急,只不过——今日请的戏班子好像要休息了。” 哈?苏林晚侧耳一听,下边真的没有唱词了,只有一些收拾的声音,便就是前时在下边喝彩的划拳的人声也不见了。 气氛一时间就尴尬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兴趣赏月啊?”苏林晚指了指天上,“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爹爹定下的日子,十五,那定是皓月当空的。 行迟依言看上去,这一回,她倒是没有说错。 “好看吧!”苏林晚听着动静,得意起来,“你看哈,这月色皎洁如画,银河如水,真是叫人如临仙境。” 行迟头一回赏月还带了个旁白,实在有些新奇。 当然,最新奇的莫过于讲解的还是个瞎子,瞎子给正常人解说月色,真是千古一遇。 苏林晚绞尽脑汁地把能用上的形容都车轱辘滚了一遍,这才终于落到了正题上:“行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你堂堂断水山庄的少庄主,为什么要娶我一个瞎子啊?” 行迟也不意外,想了想道:“那你一个相府独女,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一个江湖人士呢?” 苏林晚摇摇头:“这话不好说。断水山庄乃是大霂首富,又习武出身,有钱又安全。相府么,联系的是朝廷,本来是与你断水山庄无甚关系的。” “可你要说单单是为了一纸婚约,我还是觉得牵强了。” 这是行迟没想到的,一路下来,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曾想竟然还思考了这些,而且听着似乎思考得还有些心得。 “那依你的意思,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么……”苏林晚摸摸索索伸出手来,“我得先摸摸你再判断。” “何意?” “看看是不是你也有什么缺陷。”苏林晚细细数着,“你们毕竟是江湖人,比如脸上有个刀疤什么的?你放心,我也瞧不见。你倘若是脸上真有点什么,那咱们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行迟微微往后退了些,没叫她碰上:“今日的脸不行,改日再与你摸。” “啊,也是,你易容了。”苏林晚慢慢缩回手来,复又想起轻墨在耳边念叨过的姑爷好生俊俏,顿觉遗憾,“那你莫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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