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她舅舅的妻子,她连忙福身一礼,“见过舅母。” 秦夫人只听自己丈夫说这个小侄女在村中长大,应当吃了不少苦,此时见她貌美如花,礼数也周到,心中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想到以往小姑子对自己的维护,眼中含着的眼泪又滚滚而下,“你像你母亲。” 棠棠再次听见这句话,心中也十分难过,都说她长得像母亲,可她从未见过母亲。 眼看棠棠也要被自己母亲引的流泪,秦筝连忙将话题岔开,“母亲,你别站着了,你站在这里,妹妹也得陪你站着。” 秦夫人一听,连忙用手帕沾了眼角的泪,红着眼眶将人拉至榻前坐下,“是舅母的不是,第一次见着棠棠,心中有些激动。” 棠棠没想到,秦夫人也是这般和善,心下十分感动。 “这屋子怎么样,可觉得习惯,若是需要些什么,就告诉舅母,不必拘束。”秦夫人拉着棠棠的手仔细打量,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恍若天仙,怎么看怎么可人。 一时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不等棠棠这句话答完,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看得秦筝在一旁直笑。 “母亲,天色不早了,棠棠昨日没休息好,让她早些休息吧。”她朝秦夫人道。 秦夫人看了一眼外面,“现在什么时候了?” 候着的小丫鬟连忙答道,“回夫人,近亥时了。” “哎哟,近亥时了。”秦夫人一惊,居然这么晚了。 她看着棠棠乖巧的模样,拍了拍她有些凉的手背,“那你先休息,舅母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就站起身。 棠棠见状,连忙也起身,“舅母慢走。” 秦筝朝棠棠略一点头,也随着秦夫人走了。 见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蘅芜院的门口,棠棠这才转身回了屋子,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此刻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有些无趣地坐在榻上发起了呆。 一旁的小丫鬟面面相觑。 她们从前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老夫人喜静,自然不敢大声喧哗,此时也摸不准这位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表姑娘,只能规规矩矩地守在一旁。 指尖轻点碧色的茶杯,棠棠心中觉得十分烦闷,她想过无数种方法逃脱季宴淮身边,如今没有他禁锢自己了,然而寂静之时,她想的竟然是他。 想起幼时爹爹带回来的那只野兔,一开始,它明明受了伤,却时时刻刻想着从笼子里逃跑,然而等她将它的伤治好,主动将笼子打开,它却不跑了。 难道她也如同那只野兔一般被季宴淮驯养了? 这个念头一出,棠棠赶忙摇了摇头。 “唉。”她不自知地叹了口气。 看见她这般郁郁的模样,周围的小丫鬟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一个长相秀美的丫鬟出来,轻声道,“天色已晚,姑娘可要歇下了?” 棠棠回过神看向她,左右也无事可做,点了点头。 自棠棠到了秦府,一诸事宜被秦夫人安排的不无妥帖,秦老夫人也极为疼爱她,府中下人自是恭恭敬敬,理当顺心,可却有几分无趣。 原是府中只有秦筝一个主子与她年岁相当,可秦筝每日里都要去郊外的军营里,到了晚上才有些时间与她说话。 这日,棠棠在清风院与秦老夫人说话,只是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疲懒。 老夫人找来伺候的小丫鬟一问,便知道她肯定是独自一人在府中待着无趣了。 到了晚膳过后,看着底下两个挨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小姑娘,便道,“筝儿,你明日就不用去军营里了吧?” 秦筝正和棠棠说着话,突然被点名,连忙道,“回祖母,明日休沐。” “嗯,那你明日就带你妹妹出去走走,她每日待在这屋子里多无趣。”秦老夫人道。 秦筝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自然能理解祖母说的话,她本就有这个打算,如今被秦老夫人一提,欢欢喜喜地就答应了下来。 翌日,秦筝一早就来了蘅芜苑,见棠棠盖着海棠花色的薄被,正睡得香甜,没有要起的意思,朝两边候着的小丫鬟挥挥手示意她们过去点儿,自己坐在榻边,上手捏了捏棠棠粉白的脸颊,一边在她耳边道,“棠棠,快起了!” 昨日夜里又有些睡不着,此刻听见秦筝的声音,原想睁开眼睛的,可怎么也不听使唤,只哼哼地出声。 秦筝看她那副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见香草端了一盆水过来,接过绞好的帕子,猛地放在了棠棠的脸上。 帕子似乎还没有浸透,带着凉意,刺激之下,棠棠终于清醒了不少,看着促狭的秦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我马上就起。” “快点吧,你。”秦筝见她醒了,将帕子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然后站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好。”棠棠抿唇笑了笑。 京都自与别处不同,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所过之处,无不热闹非凡,叫卖的小摊贩,街边的杂耍,让马车上的棠棠目不暇接。 秦筝一偏头,就见小姑娘悄悄掀起一角车帘,看着外面的情形一脸欣喜,好笑之余又有几分伤心。 若是棠棠刚刚到京都也就罢了,可她明明是三月就来了,如今已经六月底了,却还是第一次出来。 以往在东宫,怕也是日日如同一只金丝雀般关在笼子里。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直到看不见外面那杂耍了,棠棠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看向秦筝。 她今日十分高兴,秦筝自然也不想让她扫兴,笑道,“今天姐姐就去找个有趣儿的东西让你见识见识。” 见她如此说,棠棠更是期待。 马车先是在热闹的大街上行驶了一阵,而后又突然在一个拐角处转入了小巷子里。 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秦筝率先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然后朝棠棠伸出手,“棠棠,到了,下来吧。” 棠棠正要将手递给她,旁边的小厮突然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小凳子,“姑娘,棠棠姑娘要踩这个才能下来。” 因着之前棠棠并不想回到秦府,季宴淮将她交给舅舅时,只说让她借住,不能将她的身份说出去,所以除了府中的几位主子,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还是称她为棠棠姑娘。 棠棠忍不住一笑,其实她能跳下去的,只是舅母似乎把不能给姐姐打扮的遗憾全部都在她身上弥补了,如今她的衣裳,比起在东宫时,似乎还有复杂几分。 她朝那小厮一笑,然后拎着裙角下去了。 “走吧。” 秦筝见她下来,拉着她的手就要继续往里走,只是那个高头大马的小厮似乎有些为难,她记得姐姐称他为青木。 “姑娘,出来时,夫人吩咐了,不许您将棠棠姑娘带去奇奇怪怪的地方。”青木磨磨蹭蹭。 “这哪里算是奇奇怪怪的地方了,这不很正常么?”秦筝觉得莫名其妙。 青木看着那木匾上几个秀气的小篆,“离忧馆” 虽然听着雅趣,但是它是小倌馆啊! 自家姑娘也就算了,毕竟在京都,她离经叛道的名号早就打响了,可眼前这个温温柔柔的棠棠姑娘不是啊,虽然主人家并没有说清楚她的身份,可按照下面这几日的观察来看,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夫人,姑娘都对她宠爱,甚至是大将军也会时不时派人回来询问,怎么看,她也十分重要。 今日,夫人专门叮嘱了他,可不能让姑娘带棠棠姑娘去这里啊! “姑娘哎……”青木还想再劝,可秦筝下定决心让棠棠见识一下,索性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打量了棠棠几眼。 就在青木以为她不会带棠棠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她从怀中掏出一面面纱,然后替棠棠系在脑后了。 青木叹口气,干脆放弃了,等会儿进去,不让人近棠棠姑娘的身就行了。
第38章 你怎么才来? “父皇,您是不是弄错了?” 季宴淮看着座上眉头紧皱的永安帝,震惊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侥幸。 永安帝看见他不愿相信的模样,对这个儿子更是满意。 重情重义,想来以后继承大统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不过,行刺太子并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更是不可饶恕。 “太子,证据确凿。”永安帝沉声道。 季宴淮长睫微垂,“可是,四弟一向本分老实,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 老四出身低,平日里沉默寡言,更是并不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亲近,怎么会被老三当成替罪羊了? 而且,他竟还承认了? 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老三的身上? “太子,你要记着,不叫的狗咬人才疼。”永安帝道。 年纪越大,就越发在意以往看不见的东西,就如血脉亲情。 不过,作为储君,也不能过于优柔寡断,演够了兄弟情深,季宴淮自然不会再问,只道,“谢父皇教诲。” “嗯,你先回去吧,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永安帝挥挥手。 他只能退了下去。 此次他专门让宋纪假装先回,然后给老三时机,好让他下手,明明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老三到底是怎么说的,竟让父皇相信了是老四所为,还让老四也心甘情愿地给他当替罪羔羊? “宋纪,你去一趟暄王府。” 老四平日里过于安分让他从未注意过他,难道他与老三真的是合谋? “是,殿下。”宋纪应到。 “秦府怎么样了?”他问道。 宋纪一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些不敢开口。 “嗯?”季宴淮见他不回答,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殿下,秦筝姑娘带棠棠姑娘去了离忧馆。”宋纪赶忙垂眸答道。 离忧馆? 听着雅趣,难道是个茶馆? 季宴淮并不知离忧馆到底是做什么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宋纪瞧着,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旁边的福喜公公倒是知道些什么,嘴角一直挂着莫名的笑,宋纪给他递了递眼色,示意他向殿下解释。 可那个老狐狸,只老神在在地跟在殿下身后,悄悄朝他摆了摆手。 宋纪气得牙痒。 “你们俩做什么呢?” 季宴淮瞥见两人的之间的小动作,突然出声问道。 宋纪与福喜慌忙跪下,“殿下恕罪!” 平日里福喜油嘴滑舌的,倒没见他吓成这样,季宴淮瞥向两人,“到底什么事?” 宋纪自知瞒不过,况且若殿下以后知道了,他也还是逃不过,于是伏在地上,“殿下,那离忧馆是一个小倌馆。” 六月底阳光已经有些灼热,宋纪觉得自己背上起了一层汗,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偏偏头上的仍一言不发。 “出宫!” 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却让宋纪松了一口气。 按照殿下对棠棠姑娘的偏宠,应当是没什么事吧,他站起身看着前面挺拔高大的身影又觉得没底儿,棠棠姑娘这回是在逛小倌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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