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公子总是一副疏离又礼貌的模样,对待夏叙姝的死缠烂打一点不感冒。 花枝想,自己要不要稍微提醒一下自家祖宗。 但是,姑娘要是嫌自己说的话晦气可如何是好? 花枝苦恼地决定还是让夏叙姝亲自体验被拒绝的感受为好。 夏叙姝以为自己的坚持能感动季眠,就像孟闻练以为自己的坚持能感动夏叙姝。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世子喜欢姑娘,姑娘喜欢公子,公子和郡主心心相印。 面对气恼的夏叙姝,花枝终于忍不住提了一句:“姑娘,要不,咱放弃吧?” 夏叙姝瞪了一眼花枝,吓得花枝一哆嗦。她愤恨地决定再一次行动,花枝欲哭无泪:姑娘,不是你送的点心不好吃,是人家季公子压根就不想吃你送的点心啊! 果不其然,夏叙姝的行动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且败得狼狈。 夏叙姝被怀宁郡主气晕了。 孟世子为了姑娘清誉特地避开人群将姑娘抱回苑内。 花枝都要感动哭了,她以为孟世子早就放弃自己姑娘了,现在看来,还是有戏的! 孟世子在宫中待了许多年,人也变沉稳了不少,带回夏叙姝之后也不着急离去,让花枝派人禀报夏将军,等到将军出面了便告罪,一直在院中守到夏叙姝醒了才离去,期间没有烦扰到姑娘一分一毫。 夏将军探究地望着花枝,花枝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多言,夏将军心里有了底,随耷拉着脑袋的花枝进了屋。 夏叙姝醒了,但没完全醒,失魂落魄的,没有一点精神气。 夏将军咳了一声,夏叙姝一惊。 他坐在夏叙姝床头,难得劝得含蓄:“季公子固然好,你欢喜,无可厚非。可是你瞧见李家二娘今日穿的华美裙子,你觉得好看,却没动过强抢的心思,这是为何?” 花枝明白将军所言为何意:因为不是你的,所以再喜欢,也不会去豪取抢夺。 夏叙姝倔强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夏渊固然疼爱女儿,此时也不愿毫无原则地顺她的意:“我瞧着,怀宁与季公子,甚是般配。” 看着夏将军离去的背影,夏叙姝的眼眶渐渐发红,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同珠子直直滚落,或许觉得哭出声音太过于丢人,她紧紧地抱住锦被,企图咬住被角以堵住自己的呜咽啜泣声。 等她哭累了,花枝默默地为她擦拭脸颊两边的泪珠。 她渐渐止住哭泣,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房间中烛火摇曳,映照在她美丽又极具锋芒的侧脸上,花枝这才发现,夏叙姝不是为情而哭,而是为了自己从小到大的骄傲。 夏叙姝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孟世子已经走了吗?” “……”花枝为难道:“姑娘一醒,世子就离开了。” 她吸吸鼻子,憋回了自己的眼泪。 在那天起,夏叙姝再也没找过季眠,她好像收敛了不少,但好像又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嚣张依然跋扈,只是对过往不成熟的感情闭口不提。 她像是一夜之间清醒过来,亦或许,她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这位少年郎,只是年少片刻的悸动让她误以为这就是爱情。 她对孟闻练慢慢改变态度,她把以前从未投放的目光驻足在他身上,会对他抱之一笑,然后匆匆离去。 许是因为感激。 花枝想。 季眠出征那一天,夏叙姝没有去送他,换作往常,她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可是夏叙姝安安静静待在府中,哪儿也没有去,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夏将军换下的护心镜。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夏叙姝孟世子彻底改观还是因为孟闻练差点遭遇牢狱之灾一事。 花枝第一次见怀宁郡主冲姑娘发火 ,她第一次见姑娘这样惊慌失措,她第一次见姑娘为了别人四处奔波,不惜求目前给夏将军的门生书信上奏陛下,企图争取时间,好还世子一个清白。 许是因为愧疚。 花枝想。 后来,后来夏将军战死了。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夏叙姝在灵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吐露的真心话叫花枝恍然大悟。 她也曾是个天真懵懂的女孩,深居府中渴望父亲的关怀,她是那样羡慕孟闻缇,那样期待父亲也能如她所愿,常与她相伴。 她的锐利,不过是为了深藏自己的落寞。 行丧期间,她总是默默摩挲那块破碎的护心镜,她一面帮助母亲打理府中上下,一面又要忌惮夏氏旁支对夏府的觊觎。 她第一次觉得疲惫,第一次觉得表面风光的夏府,原来这样岌岌可危。 孟闻练时常来府中帮她,可是花枝发现夏叙姝总是躲着他,她不解,可姑娘却只说自己对不起世子,无颜见他。 若是真的不愿见他,何故每每都要躲于屏风后窥探。 许是因为后悔。 花枝想。 陛下下旨,暗中镇压野心勃勃的夏氏旁支,夏叙姝和夫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可是夏叙姝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同世子见面了。 孟家世子出征,支援边地。 出征那天,夏叙姝破天荒地偷偷瞒着夫人跑去相送,可她又羞于露面,只能埋没在人群中,跟在军队一旁,一直尾随在侧。 她戴着帷帽,侧脸去瞧马上的孟闻练。许是通身打扮与周遭百姓很不相符,引来了士兵的注意,士兵调侃:“那边有位姑娘一直盯着世子看呢。” 孟闻练闻言望去,吓得夏叙姝收回目光,局促地低下头,可士兵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进她的耳朵。 “莫非是哪位仰慕世子的千金?” 孟闻练回眼,似乎一瞬间心情变得高扬:“或许是吧。” 花枝发现姑娘的脸发红。 这次,总该是因为欢喜了吧。 花枝想。
第46章 番外(三)倾慕之人 我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幼锦衣玉食,不知忧愁坚阻为何物。 所有人都说,我必定成为大器。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这一生,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除了她。 她是一个意外。 她与我的亲姐是闺中密友,得此机会我也时常能与她相见,却仅仅只是相见。我与她保持着最规矩的距离,从不僭越一步,因为我知道,她不喜我。 她为何不喜我,我不知缘由。 可我却欢喜她欢喜地很。 我喜欢看她的笑,喜欢听她的声音,喜欢她柔软的发丝,喜欢她明亮的眼眸。 我最喜欢的,便是她活得通透又自在。 我以为,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我与她的距离便越远,她宛如一株开得愈来愈烈的花,灼了我的眼的同时,又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 我尚在国子监念书时,总有人如同苍蝇一般围着我转,杨太傅的儿子杨申不过是位十足的浪子,他经常腆着笑对我说:“景昭侯府家的怀宁郡主生得国色天香,不知侯爷舍得将这样的美人许配给谁?” 我含着笑看着他那副猥琐又丑陋的嘴脸,手中的书卷不自觉被撕扯开一道细长的裂痕。 我总是端着一副贵公子的清高模样,可是谁知道,我心里的无人窥知的欲望如毒液一般蔓延喷薄。 我憎恶那些觊觎她的男人。 我想要独占她。 我与她自幼便相识,她注定只能是我的掌中之物。 直到他的出现。 他不过是小小太史之子,可偏偏怎么就引得她频频侧目? 我与她相识数年,她连多靠近我一步都不愿,却情愿日日守在国子监门口等待他归学回府。
我那样不甘心,竟生了卑鄙无耻的心思。 我邀她画舫同游,想要表露心意,可她一再的挣扎拒绝让我暗自生恼,哪怕她当时几欲坠湖,也不肯让我靠近半分。 她既然如此厌恶我,我便如她所愿放手便是。 我看着她掉进冰冷的湖水,看着她痛苦地呼救,看着春水漫过她的头顶,心中的凉意不亚于落水的她半分。 我也纵身跳进湖中,捞起了浑身湿透的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是她离我最近的一次,她没有挣扎,因为她早就没有了力气。我们明明只隔着单薄的衣料,可我却觉得我们中间隔了万道沟壑。 她尚在昏迷,我只能愈加收紧力度,似要将她嵌入怀中。 怎会如此?她应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故意在陛下面前提起,让季家公子下山护送嫔妃;我故意透露讯息,让父亲门生弹劾季太史。 我去景昭侯府探望她,给她送上最美的发钗,想再一次见她重展笑颜。 我想我是疯了,连阿姐都劝我,何苦为难自己,为难了她。 我也想不明白,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女人,何至于此?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龌龊的想法。 杨申的父亲借着官职贪污不少钱财,杨申用着这笔黑钱花天酒地作恶多端,我只要一回想起杨申提及她那贪婪的神色,忍不住心底的厌恶。 我耍了手段,逼死杨申,将她骗到何少卿的旧宅,我从未想过要对她做什么,只想听她的真心话。 她在我身下奋力挣扎,她说我心里从未爱过她,她说我伪装多年虚情假意。 真心? 她居然觉得我没有真心? 我多年以来为了她守身如玉,不愿意亲近其他女人,在她眼里竟这样一文不值。 可她何尝又不是算准了我会心软,才毅然决然将刀刃对准自己。 我彻底败给了她,输给了她的他。 后来,她大婚,我备着厚礼喝上她一杯喜酒。 世子唤住我:“杜公子,阿姐让我带一句话。她说从今以后既往不咎,还请您循规蹈矩。” 我失笑,忆起下人在旧宅湖中捞起的一把刀刃已经微微泛钝的匕首,这是她用来威胁自己的利器,我察觉,她留下匕首,不过是希望留下把控住我的把柄,她却不料我百密无一疏,又怎会遗漏? 下人惴惴不安,询问我是否处理掉。 我摇摇头,亲手又将它丢进湖心。 我甘愿留有把柄在她手中,不过因为,我始终坚定,她依然是我倾慕之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归燕待君来》开坑,存稿十万字,有兴趣的友友支持一下哦!预计十月底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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