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愈来愈近,安不晓睡眼惺忪地坐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甫一睁眼,便见一条青身赤目的小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朝他匍匐而来! “啊啊啊啊!” 苏瞻洛回身,一剑将小蛇砍成两段。 “这、这都什么啊!” “有些像竹叶青,”苏瞻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先下来行么?” 只见安不晓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连挥剑的手都死死抱住了。 安不晓摇摇头,蹦了两滴泪花出来,“我疼啊!” 这是扯到伤口了,苏瞻洛认命地将人从身上小心翼翼地剥下来,让他将鞋和衣袍都穿上。 待这些做好的时候,毒蛇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了。 苏瞻洛本也不急着逃,这毒蝎毒蛇在南方较为常见,却是断断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所以定是有人设下了埋伏,盲目慌了手脚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只是苏瞻洛不解,这又是谁要杀他? 安不晓躲在苏瞻洛身后,吸了吸鼻子,“大兄弟,我们今个儿是不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苏瞻洛抿了抿唇,“你背上的伤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那上来。”苏瞻洛蹲下身子。 安不晓听话地趴了上去,手臂缠着他的脖颈,腿缠在他腰上。 “你放松些,”苏瞻洛咳了两下,“快勒死了。” “哦哦哦。” 安不晓松了松腿脚,将脑袋缩在他背后,掩在袖口里的手指却在不住地摩挲着那玉质光滑的手串,嘴角勾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毒蛇慢慢地前进着,分了叉的信子时隐时现,血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二人,似乎在思考如何将他们拆卸入腹。 他们是从林子的方向来的,兴许操纵他们的人就在那一端,尚不论带着一个病残斩杀毒蛇有多困难,纵然能杀了这些毒蛇逃出生天,也极有可能撞上幕后黑手,正中下怀。 苏瞻洛往后退了几步。 溪水潺潺,清可见底,偶有两条游鱼嬉戏其中,应当是目前逃命的最佳选择,只是…… “去水里吧,”安不晓道,“我的伤不论,逃命要紧。” 吐着信子的毒蛇已经逐渐聚集到他们脚下不足一尺的地方,闪烁着贪婪目光的眼瞳几乎就要将二人吞没。 苏瞻洛于是道,“闭气。”随即便背着安不晓纵身跃入溪水。 顺着溪水流淌的方向,苏瞻洛带着安不晓屏息游去,却隐隐觉得背后一凉,当即拔剑回头。 一只黑质白章,约有成年男人两只手臂粗的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向二人吞来! 苏瞻洛反手抽剑,用剑鞘抵住了那张血盆大口,趁着大蛇剧痛挣扎的间隙,将安不晓拉到身后。 安不晓紧紧抓着他的腰带。 苏瞻洛一剑刺出,落到那坚硬的鳞片上却毫发无伤。 他收回剑,绕着挣扎扭动的巨蛇,寻找鳞片下脆弱之处。 眼前的大蛇极度不适,狂吼一声,随着身体的扭动,那坚硬的鳞片仿佛一把把刀子,让二人不得不避得远些。 如此一避,却未料到身后粗壮的尾横扫而来,苏瞻洛一把推开安不晓,自己却被掀翻在了溪底碎石铺成的水道上。 剧痛从背后传来,血腥味在水里散的极快,大蛇嗅见血腥便更为兴奋,却摆脱不了横在口中的剑鞘,是以暴躁非常,扭动着巨大的身子向苏瞻洛冲来! 苏瞻洛很快回过神,忍着剧痛侧过身子,拼着被鳞片砍伤的风险,反手将剑捅入巨蛇的口中,刺穿它的舌头,又狠狠拔出,调转剑头往上刺去,从上颚将它的头部捅穿。 霎时,一片清澈的溪水染成了血红。 巨蛇狂怒着,扭动着,却因为失血不止渐渐失去了力气,沉重而巨大的身体缓缓沉到了水底。 长时间的闭气加上搏斗让苏瞻洛完全脱力,巨蛇倒下的一瞬,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因此,他没看见的是,方才在岸边的那些毒物,竟嗅着血腥味儿,朝他们快速游来! 安不晓拧眉冷冷笑了,他卷起袖口,割破手指,将血液涂在手串上,抱起昏迷不醒的苏瞻洛游到岸边。 说来也怪,那些吐信的毒物竟纷纷止步于他们身前不足一尺远的地方,愣是半点也不敢靠了近。 上了岸,新鲜的空气涌入,苏瞻洛咳了两声,睁开了眼,却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便又昏迷不醒。 安不晓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掀开他湿淋淋的衣袍,入目却是狼藉一片。 那些被碎石割伤而泡水发白已经算不上什么,最可怖的便是一道身侧被鳞片划伤的口子,从左胸一直蔓延到背后,血水还在从伤口汩汩地往外冒。 但最致命的,却是他腿上几乎被挣扎的巨蛇咬了对穿的洞,巨蛇带毒,那些皮肉已经肉眼可见地迅速溃烂,并有扩散的趋势。 “要命啊,要命啊,”安不晓苦笑着,“早知如此,我不该让你进这片林子的。” 说罢,便俯下身子将他腿上蛇毒一口口吸出。 待到伤口不再发紫的时候,蛇毒便算是清理干净了,安不晓摸摸怀里,带的药物都在方才的斗争中被水流冲走了。 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小匕首,割破了手腕,又割下了衣袍,浸了鲜血敷在他的伤口之上。 做完这一切,看着苏瞻洛逐渐平稳的呼吸,安不晓点了穴位,止住腕子上的血,才松了口气。 由于过度失血,苏瞻洛的脸色看起来苍白至极,那双唇却被咬得破了皮,在过分白皙的脸上显出别样的红润。 安不晓的眉眼渐渐柔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红艳的唇,见他毫无反应,慢慢低下头去。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主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者脚步一顿,“来了……” 安不晓将匕首甩了出去,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一身绯红衣裳的少女接了匕首,呵呵干笑两声,“那什么……”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谁让你现在来煞风景的!” “我找不到您啊!”少女摊了摊手,无奈道,“都怪您要跟苏公子过二人世界,特地支开我和碧蝶,这还怪我俩了?” 看到这儿,诸位当明白了,这一身绯红衣裳的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出门为薛子安办事的酒久。 至于安不晓……或者说薛子安,如今被人搅了好事,脾气十分糟糕。 “阿秋呢?” “昨夜赶到了邻镇,碧蝶跟她在一起,”酒久一顿,“主人,下面有报,离这里最近的驿站昨晚被人偷袭了。” “是么?”薛子安似笑非笑,“去查,这次放蛇的人是谁。” “是。” “诶,慢着,”薛子安叫住她,“你先帮我看着阿洛,我去河底将他的剑捞回来。” “可他要醒了……” “你躲远点看着不行么!” 酒久看着水面上的水花,叹了口气,“不就坏了好事儿么,这么暴躁……”抱怨着就要往一旁的林子挪去,却听得低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酒久,这是怎么回事?” 酒久僵硬地停下脚步,扭过头,见本该昏迷的苏瞻洛正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瞻洛最后被安置在驿站,修养了两天,伤口便结了痂,只是体内余毒未清,便辗转到临近的小镇,抓了药配方子。 安不知在掩门前,又远远望了一眼床上安睡的人,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什么,早些去睡。”安不晓摸摸她的脑袋。 安不知撇了撇嘴角,“薛子安,我总感觉他认出你了。” 安不晓,也就是薛子安笑笑,“认出我不打紧,横竖他也认不出你,”说到这里,他敛容正色道,“阿秋,无论是去驿站的,还是在林中放蛇的,似乎都是冲着你我来的。” 苏瞻秋拧了秀气的眉,“薛其认出你我了?” “我也不知,”薛子安沉声道,“兴许薛其只是试探,他想捉你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些日子我会让酒久和碧蝶都小心一些,咱们暂且按兵不动罢。” 苏瞻秋点了点头,眉却皱得更深,“那你打算瞒我哥到何时?” 薛子安闻言,勾了勾唇角,“这个么……不着急。” 外面一句不着急让里头假寐的苏瞻洛想提剑冲出去,手还没动呢,酒久从窗口翻下来,到他床前将剑挪远了几分。 “莫要冲动啊,苏公子!”酒久用气音小声道,“薛其一直在找阿秋,现在若是暴露了就难办了。” 苏瞻洛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绪,问她,“薛其要阿秋作甚?” 酒久凝下了神色,沉重道: “炼药人。”
第56章 拂云医庄(三) 如此一来,薛其要杀他便有了解释。 ——他想去除障碍。 苏瞻洛还想再问些什么,但酒久只留下三个字就翻出了窗外,临走之前还顺便将剑挪到屋子最远的一角。 苏瞻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苏瞻洛体内的毒去干净了,薛子安还得装装表面功夫,给脚腕子涂了易容,走得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扭伤的模样。 扭成这样自然不好再骑驴了,而驴也驮不动两个人,所以薛子安只能“勉为其难”地与苏瞻洛同骑一匹小黑马。 缩成了弱冠少年身形的薛子安惬意地靠在苏瞻洛胸前,春日和煦的暖风吹得他直打哈欠。 苏瞻秋在一旁时不时瞅他俩一眼,小眼神被苏瞻洛抓了个正着,忙匆匆收了回来,心里慌得直打鼓。 鼓打了一路,打到聊城的时候,正迎面遇上了酒楼里等人的夏容和孟醒。 由于苏瞻洛与薛子安的伤势,他们不能走得太快,但由于担心路上生事,殷满满与白墨走得很快,于是一来一回,竟是夏容早到半日。 苏瞻秋暗自松了口气,忙跑到一旁将小黑马和小笨驴都交给下人。 苏瞻洛是牵着薛子安下马的,按照理论来说,他的脚现在应该处于能借助外物慢慢行走的了。 “苏公子,”夏容唤小二又上了两道菜,“怎么这会儿才到?”他视线扫过一脸坦然的薛子安和面无表情的苏瞻秋。 “路上有人暗害,养伤费了点时日,”苏瞻洛轻描淡写带过,看了看孟醒,“怎么没回昆仑派?” “逍遥派已散,一剑山庄尽毁,如今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也只有我们昆仑派,”孟醒道,“教主为给师弟复仇,决心助一臂之力。” 他瞥了瞥打着哈欠的薛子安,“我与夏公子先一步到聊城,弟子还在半路上,不日便到。” 苏瞻洛却拧了眉头,“你不会功夫,这是在胡闹!” 孟醒抬眼看他,指着一旁的薛子安,“我在胡闹?那他在做什么?玩泥巴?” 这个时候,小二将一盆烧鸡端上了桌,薛子安拿起筷子就要去夹,却被苏瞻秋一把打掉。 薛子安抬头,见孟醒阴沉得能掐水的脸色,咧开嘴角笑了笑,“孟公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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