舲儿在屋里几人之中还算冷静的，她向卓大夫询问道：“那如果伤到了要害呢？”
卓大夫答：“顾公子能救。”
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几人等了很久都没见三叔他们将顾南玖带回来，卓大夫便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的还去大门那里看一眼。
和安身体还没好透彻，不敢像卓大夫那般来来回回的走，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等。
他已经陆陆续续的喝了一壶水却仍不见有人回来，也开始急了，“这么久了，来回的时间应该足够了，会不会被什么事耽搁了啊？”
“就是啊，怎么还没回来呢，再不回公子就真的危险了。”卓大夫喃喃自语道。
长安因为那个未处理的箭头已经开始起热了，沈栖便守在床前不停的给他换降温用的布帕。
小音担心公子还没醒过来夫人又累晕了过去，便大着胆子走到了沈栖身旁，说：“夫人，您去休息会儿吧，我来替您一会儿。”
沈栖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还不累。”
守在门外的舲儿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三叔回来了！”
卓大夫闻言慌忙与和安一起迎了出去。
可三叔带回来的不是顾南玖，而是钟墨。
卓大夫没见过钟墨，不知道钟墨与顾南玖的关系，便皱了皱眉头，问：“顾公子呢？”
三叔叹了一口气，说：“顾公子刚好不在家，我就去请了钟大夫来。”
卓大夫上下打量了几下钟墨，有些怀疑的问：“钟大夫可以吗？”
钟墨听到卓大夫的话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少有的没有讲究礼数，对着卓大夫冷哼了一声，“我并不比我师兄差。”
说着就径直进了屋里。
沈栖看到来的是钟墨也吃了一惊，没有仔细思考就问道：“顾公子呢？”
“死了！”钟墨恶狠狠的说，“我也一样可以救梵公子。”
沈栖心里了然，钟墨这是还在生顾南玖的气呢。
沈栖站起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钟墨，“麻烦钟大夫了，长安现在看起来很不好。”说罢又自觉的退到了门外等着。
门外的卓大夫依然不相信钟墨，还在反复确认着，“他真的能行吗？为什么不找顾公子呢？”
“卓大夫啊，你先冷静。”三叔扶额道，“顾公子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回不去，钟大夫是他的同门师弟，医术也不错。”
“我这还不是怕公子出事吗？”卓大夫喃喃道。
沈栖左右看了两眼，没找到丁伯，便向三叔询问道，“丁伯呢，没跟三叔一起回来吗？”
三叔：“我让你丁伯留在山下等顾公子了，好及时带顾公子上来给钟大夫帮忙。”
说来说去，其实三叔也不相信钟墨。
沈栖望着门口的方向，默默祈祷着，希望钟墨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而钟墨也确实没辜负他的期望，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等在外面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未免也太快了点。
钟墨淡定的说，“箭头取出来了，梵公子没什么事，就是流了太多血，要好好补补。”
卓大夫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了，“这么快就好了？那箭头的位置很是刁钻，钟大夫那么确定没有伤到要害？”
钟大夫又冷笑了一下，说：“您要是不信自己进去看看嘛，看你们公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小音也觉得钟大夫与以往很不一样，完全没有顾及什么情面，说出的话也是能噎死人。
怕两位大夫吵起来，小音便连忙站出来打了圆场。
“钟大夫从山下赶来一定累了吧，如今既然公子没事，就请钟大夫随我去休息会吧。”
第112章 还在闹别扭吗？
钟墨确实累了。
三叔匆匆找到他时他还在为别人诊病。
听完三叔大概的描述，他医馆都没来得及关好就被三叔拉着跑起来了。
从医馆到山上，这一路三叔带着他一直跑。他只是一个大夫，从没有一口气走过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还爬了一座山。
与师兄闹别扭那么久以来他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早就疲惫不堪了。
那个卓大夫又屡屡提起他的师兄，他更加心烦意乱了。可他又确实不想跟一个老人家吵架，于是便顺着小音的意跟着去休息了。
沈栖虽然想仔细问问钟墨与顾南玖怎么了，可眼下终究还是长安最重要，看到钟墨被小音带走后他便回了房里去看了长安。
钟墨把伤口处理的很好，取出来的箭头还放在一旁，上面还染着长安的鲜血，有些触目惊心。
大概是箭头取出来了的原因，长安如今睡得比刚刚安稳了许多。
沈栖拿起布帕仔仔细细的擦去了长安额头上的汗水，手不受控制的拂上了长安依旧苍白的脸颊，心里默念：幸好你没事。
小音将钟大夫带到了一间客房。
客房未经打扫，桌面上都浮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音歉意的笑了笑，先去把床铺简单打扫了一下，说：“委屈钟大夫了，不知道您要来，没有提前打扫。”
钟墨也笑了笑，柔声道：“没关系，我就是简单休息一下，坐一会就行，小音姑娘不用忙着铺床了。”
小音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依旧自顾自的整理着床铺，“可钟大夫眼圈黑黑的，想必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吧，就在这睡会吧。”
“我睡不着的，姑娘还是别忙活了。”
小音这才停下来坐到钟墨对面，好奇的问：“为什么睡不着？”
舲儿在这时也赶了过来，恰好听到小音的问题，就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姓顾的师兄。”
钟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小音惊讶道：“你们还没有说明白啊？”
“其实我也理解师兄，他不打算带我也属正常。毕竟……我于他们家而言，是外人。”
钟墨说着眼圈就红了。
舲儿与小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钟墨。
顾南玖匆匆赶来后没有急着去看长安，反而先打听了钟墨在哪里。
他到客房的时候舲儿与小音两个人正认真的看着钟墨抹眼泪。
钟墨蓦然间看到顾南玖出现他眼前，顿时就变了脸色，眼泪也顾不得擦了，起身就往外走。
顾南玖伸手拉住了要走的钟墨，有些疲态的说：“师弟啊，别闹了。”
钟墨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水顺着脸颊已经淌到了下巴，挂在那里将落不落，让人对他又生了几分心疼。
他低声反驳顾南玖说，“我才没有闹，是你在闹。”
顾南玖有些心虚，可手里还是牢牢抓着钟墨，生怕一不留神人又跑没影了。他说：“我去过你的医馆想跟你道歉，可你不愿意见我。”
“是你先说不带我走的！”
“我是为了你好。”
“我才不要你为了我好。我说过，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钟墨说着就要甩开顾南玖的手。
顾南玖稍稍提高的声音吼道：“钟墨，你冷静点好不好！”
钟墨下巴上的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晕了小小的一片，他咬着嘴唇问：“你怪我不冷静？”
“我没有。”顾南玖叹了一口气，“我这些天处理银楼里的事已经很累了，真的不想跟你吵。”
钟墨自从顾南玖进来就注意到了他眼下的疲惫的乌青，但心里别扭才克制着没问，如今被顾南玖这么一提便忍不住问了，“银楼出什么事了？”
“一言两语说不清，总之下山后你跟我回家一趟，我娘病得很厉害，总吵着闹着要见你。”
钟墨眼神暗了一下，有些失望。
原来让他回家是别人的意思。
舲儿与小音双眼滴溜溜的在俩人身上来回转，到了也没听明白两人之间究竟怎么了。
舲儿还没忘记躺在床上她的长安哥哥，见两人停止了争吵，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要不顾公子先去看看长安哥哥？钟大夫有我们看着呢，不怕他跑。”
顾南玖点了点头，又轻声向钟墨交代道：“师弟千万要等我。”
――
沈栖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长安，看着看着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和安端着水盆进来后吓了一跳。
“嫂嫂怎么了？”他问。
“和安，我还是害怕。你说长安要是一直这样睡着该怎么办？”
和安闻言轻轻笑道：“嫂嫂说什么呢，钟大夫都说了我哥没事。而且卓大夫也来看过了，大家都说没什么事，嫂嫂怎么还担心呢。”
说着就把水盆稳稳当当的放到了桌子上，又朝沈栖道：“嫂嫂还是快来洗洗脸吧，脸都哭花了，我哥醒了看到这张小花脸指定不开心。”
沈栖吸了吸鼻子，听话的去洗了洗脸，又乖乖的拿起和安准备的布帕仔细将脸擦了一遍，生怕长安醒后看到他眼泪糊了一脸的样子。
和安看着沈栖红红的眼圈，有些心疼，又问：“嫂嫂饿不饿？我让小音给你送些吃的来好不好？”
“我不饿，和安不用管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和安身体弱，如今来来回回走这些路确实已经耗尽了体力，也就顺着沈栖的意回去休息了。
和安前脚刚走，顾南玖就来了。
“梵公子怎么样了？”
沈栖闻声转头去看，恰好看到顾南玖眼底的一丝担忧。
“钟大夫看过了，说是无事。”
顾南玖凑到床前将手搭在了长安的手腕上，细细诊脉后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确实无事，钟墨处理的很好。”
沈栖说：“钟大夫医术精湛，是个好大夫。”
顾南玖将长安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盖好，也感叹道：“是啊，师父把他教导的很好。”
沈栖觉得今日的顾南玖有些不一样，话特别少，似乎是没心情再跟他打诨插科。
冗长的沉默过后，沈栖才搜肠刮肚的找到了一个问题：“你与钟大夫还在闹别扭吗？”
第113章 走不了了
沈栖问过之后顾南玖也不端着了，将全身的疲态尽数放了出来，似乎是在向沈栖倾诉，喃喃道：“钟墨一直不愿意见我，躲着我，医馆也不让我进，药也不帮我换，后来直到伤好都是我自己换的药。”
沈栖凝眉不解，“你们那天没有把话说明白吗？”
顾南玖撇了撇头，有些不自在的说：“能怎么说明白，总之我心意已决，是不会带他走的。”
“为什么啊？他如今举目无亲，你又是他的师兄，他不跟着你走还能去哪？”
“可我们离开南凌多年，怎么知道那里还有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回去之后是生是死谁又能保证？”顾南玖有些激动，末了又缓缓道：“我怎么敢带着他回去呢。”
“可你也没问过他愿意不愿意啊。”
“师父交代过我，要护着他。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得愿意，留在安全的地方行医治病比跟我回去淌浑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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