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玖不想知道他是被谁打死的，轻哼了一声说：“便宜他了。”
三叔又交代道：“尸体已经送到官府那里了，那个姓常的官已经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尸体。顾公子明日最好下山去看看。”
“好，我会去的。”
钟墨的房间就在顾南玖隔壁，自从跟顾南玖生气，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觉太浅，三叔敲门时他就被吵醒了。
他不敢出去，只敢扒着门偷偷听三叔与顾南玖的对话。
顾南玖跟他交代过小常公子的事了，他也知道师兄这段日子都在忙着找人。
钟墨想：如今三叔把人找到了，顾南玖应该就要回去了。
三叔走后钟墨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
他在想要不要跟顾南玖一起回去。
顾南玖悄悄的走到了钟墨门前，拍了拍门，说：“别叹气了，出来吧。”
钟墨只是觉浅，顾南玖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否则他也没办法那么快出来给三叔开门。
所以从钟墨扒到门口时他就知道钟墨在偷听了。
“跟我回去吧。”两人齐齐坐到门口的台阶上，顾南玖又劝道，“你那个医馆不能一直没人，我娘也很想你。”
“师兄，我就想问一句，在你想让我回去的理由里，有没有一条是因为你希望我回去？”
顾南玖被钟墨的问题难为住了，好半天没有回答。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有那么多责任在身上，他确实没有特别希望钟墨回去。
第122章 应该知道的吧
既然吴荪答应了，叶临江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打算了。
吴荪被关了那么些天后终于呼吸到了除柴房外的空气。从柴房被放出来以后他去了长安那里，想要诚恳的道声歉。
长安面对吴荪的道歉很是淡然，“我没有怪你，是我冲动了，你只是条件反射想自保而已。”
吴荪有些羞愧，低头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怪我，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吴荪有想到去皇城的路上会受到阻挠，但没想到来的会是长安。
平心而论，他是有些对不起长安的。
不论长安的父亲有多过分，长安始终是无辜的。当时长安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危险，看着那把刀放在自己娘亲脖子上，还以为是大家在陪他玩，咯咯咯的笑着去抱吴荪的腿，还甜甜的叫着“叔叔陪我玩”。
那是吴荪第一次见长安，干净无暇，单纯至极，让人不忍伤害。
那时他看着长安的眼睛，确实有动摇过，他问自己：这样一个小的孩子，你忍心让他没了父亲吗？
可谁让他的父亲不能对自己的臣子百姓仁慈些呢？
最后吴荪咬咬牙，还是做了那个坏人。
长安去拦他时，他一时嘴快说道：“你父亲本就该死。”
这么一句话，激得长安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冲他而来。保护自己是每个人的本能，那把他用来防身的刀就这么挥了过去。那个随身跟着他保护的他的人见状也射出了那一箭。
被关起来的这些天他已经深深的忏悔过了，是他冲动了，是他不对，对不起是一定要说的。
“其实我明白，我爹他有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对。”长安笑了一下，说：“他是一个好父亲，但不是一个好皇上，所以这皇位让了也好。”
“我当时只是不明白，皇位都让了，为什么你们还一定要我爹死，后来长大了就懂了，他不死的话，对你们来说是威胁吧。”长安顿了一下，低着头轻轻笑道：“就算是我，不也成为了皇上眼中的威胁吗？”
吴荪点点头，认同了长安的话，又说：“皇上是个多疑的人，这些年来，对不起了，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都过去了。”长安说，“再说，皇上如今把儿子都赔给我了，我没道理再计较那些。”
提到沈栖时长安的语气都变得很温柔，吴荪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四皇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请长安好好待他，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保护好他，别让他去掺合皇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长安点点头，答道：“好，我知道。”
叶临江收拾好了行李等在外面，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冲屋里喊了一声：“时间到了，该走了。”
吴荪起身整了整衣服，笑得淡然，又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走完这一生啊。”
长安知道吴荪大概是因为没能与皇上有一个好的结果，如今才会这般反复交代。可他这样的反复说并没有让长安觉得反感，心里反而觉得暖暖的。
于是他说：“我会的，谢谢你。”
吴荪笑了笑，扭头离开了。
门口等着很多人，大概是等着送他们离开的。
吴荪进去的那段时间沈栖很担心，他怕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打起来，如今长安伤还没好，肯定是打不过吴荪的。
叶临江与三叔都劝他，不会没事的，放宽心。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担心。直到吴荪从屋里出来，沈栖才松了一口气。
吴荪看着沈栖的脸色不对，就问他，“四皇子这是怕我对长安做什么？”
沈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知道你不会，可我忍不住。”
吴荪笑了，笑得温柔，他拍了拍沈栖的肩，又交代了一遍，“要和长安好好的。”
“嗯，”沈栖点点头，“你也要好好的。”
舲儿拉着叶临江在一旁正偷偷的塞东西，她小声的交代道：“这是我给沈希那个小屁孩的回信，你要帮我给他。”
叶临江没拒绝，将那封信收了起来，可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舲儿，你要记住，和他只能是朋友，不能生出其他情愫来。”
舲儿不满的嘟囔道：“我记住了，你好啰嗦，都说了几遍了。”
看舲儿递过了信，沈栖也走向了叶临江，递过去两封信，说：“也麻烦表哥帮我与长安带封信吧，顺便带句话，让他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该怎么说。”叶临江将信收好，离别的时候就到了。
将他们二人送到山底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舲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哥哥是什么时候了。”
“但愿不要那么快见到他。”沈栖喃喃道。
叶临江每次来沈栖除了开心更多的是心慌。他怕下次再来叶临江带来的消息就是他们成功了，是时候回去继承皇位了。
沈栖很怕这一天的到来。
舲儿与三叔心里都清楚沈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叔笑着向沈栖说道：“夫人放心好了，你如果不想回去继承皇位，我与长安都会护着你的，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你。”
沈栖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可我不想麻烦你和长安，总觉得自从我来了，你们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一样。”
“夫人错了，你来给长安做夫人，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存在麻烦这个说法。”
舲儿亲昵的抱上了沈栖的胳膊，用头轻轻蹭了蹭沈栖的手臂，也安慰道：“表哥不怕，如果长安哥哥护不住你，我也可以保护你，只要你不想，没人勉强得了你，就算是我爹也不行。”
就算是这样，沈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毕竟是他亲口答应过的事情，再说这也不是他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大家都忙着送叶临江与吴荪去了，顾南玖与钟墨两个人要走时就有点冷清了。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多热闹，毕竟如果想来随时可以来。
钟墨为长安换了药后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跟着顾南玖一起回去了。
顾南玖昨晚最后的沉默虽然让钟墨很失望，可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顾南玖的娘亲待他很好，正如顾南玖所说一般：看在娘亲的份上你也得回去。
回去之前钟墨为长安重新写了几份药方。
长安接过放好，问他：“钟大夫要走了吗？”
“嗯，”钟墨点点头，说：“要回去了，总不能一直躲着。”
长安轻轻笑了一下，问：“那钟大夫在躲什么呢？”
钟墨也笑了，却是硬挤出来的笑容，“长安公子那么聪明，应该知道的吧。”
第123章 梦
“我不太确定，但也猜到了。”长安说，“顾公子他总是把自己身上的责任看得很重，所以有些事钟大夫得给他时间。”
钟墨难过的揉了揉手指，低着头说：“可有些事不是给他时间就可以的，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钟大夫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心意不是吗，所以别那么早下定论，试试吧，也许他也喜欢你呢。”
“他不喜欢男人。”钟墨提起这件事就更难过了，眼尾耷拉着，情绪非常低落，“知道了我对他有那种想法后，应该会觉得我很恶心吧。”
“可不说的话，钟大夫还会一直难受不是吗？如果说出来，还有其他的可能在。”
“师兄他想把我撇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他可能离开得会更快。不说的话，他顾念着同门师兄弟的感情还可能会带我走。”
说完后钟墨眼睛就红了，看上去确实很难过。
吸了吸鼻子，钟墨又哽咽着说：“可真羡慕长安公子，与沈公子感情那么好。”
“可是一开始夫人他来到我的身边时其实是姑娘模样，所以我一开始喜欢上的，应该是夫人那张漂亮又温柔的脸。相处过一段时间我才喜欢上了那张脸的主人。可一旦喜欢上他，哪怕他是个男人，哪怕他的身世不平凡，我还是很喜欢他，与他的性别身世通通没关系，只是喜欢他这个人。”
长安从过往的那些美好回忆中抽离出来，笑着扭头看向钟墨，又一次劝道：“所以钟大夫，你总要试试才知道顾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喜欢男人，但万一刚好喜欢你呢。”
没想到钟墨红着眼睛笑得更苦涩了，“如果有那个万一，师兄喜欢的也应该是长安公子的夫人吧。毕竟他一开始就喜欢沈公子。”
长安假装生气的皱了皱眉头，问：“钟大夫这样说，就不怕我生气吗？”
钟墨反而笑了，不似刚刚苦涩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是真的笑了。他打趣道：“反正长安公子与夫人感情好，你生气了也有夫人来哄你。”
顾南玖临走前去为和安诊了脉，又为和安写了新的药方嘱咐了一些忌口后就来找钟墨了。
钟墨听到脚步声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沈栖近日来总睡不好觉，长安本想趁钟墨离开之前让他帮忙开个安神的药方给夫人，却不想一直等到顾南玖来叫人了他还没提。
于是长安抓紧向钟墨提出了请求：“钟大夫走之前帮夫人写个药方吧，他这些日子太紧张我的伤了，总睡不好。”
顾南玖踏进房里后刚好听到长安的话，脚下微微一顿，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调整好了自己，走到了长安床边。
“师弟，该走了。”顾南玖说。
钟墨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笔熟练的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还不忘回应顾南玖：“嗯，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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