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晖只是笑。 柳玉珠替二姐松了口气,李桂花忙着斗姨娘,还要以官夫人的身份结交周文杰的同僚之家,应该没空再去找二姐的麻烦了。 第三页,柳银珠主要询问家人的情况,全是思念关心之词。 宋氏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看看小女儿,她叹气道:“京城再好,娘还是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在一块儿。” 柳晖道:“怎么可能,温礼真考上进士,不留在京城,也要派到其他地方做官,咱们一家再难全聚一堂喽。” 温礼是柳仪的字。 宋氏气得拍走了丈夫。 柳玉珠与母亲畅想:“如果二姐夫金榜题名中了进士,多半是要外放的,到时候二姐跟他一起去,夫妻俩单独过日子,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周文俊那个人,只是不愿公然违抗李桂花,一旦李桂花不在,周文俊对二姐还算不错了。 宋氏:“希望如此吧。” . 柳银珠的来信宽了柳家众人的心,一家人开始准备过年。 伞铺过年要放半个月的假,铺子关门的前一晚,陆询又来了。 入冬后他来得都早,柳玉珠与秋雁还没睡,在对伞铺开张以来的账本,过于关注,陆询在门外咳了咳,两人才察觉。 秋雁看向柳玉珠。 就剩几页的账了,柳玉珠让秋雁先去休息,她继续核对剩下的。 秋雁出去了,陆询走了进来。 他还没坐下,又咳了两声。 柳玉珠终于朝他看去,灯光明亮,他俊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一双黑眸比平时多了些水色,竟显得有些可怜。 柳玉珠皱眉:“大人病了?” 病了还折腾什么?都快过年了,他想把病气传给她吗? 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陆询在她眼中看到了嫌弃与抗拒。 “江南的冬日阴寒潮湿,我不太适应。”陆询拿出帕子,捂着嘴咳了咳。 柳玉珠都想抱着账本走开了,顾忌他是债主,才没有表现出来。 “华春堂的华老神医医术了得,大人可以去他那里看看。”柳玉珠一边拨弄算盘一边表示关心。 陆询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不离算盘的纤纤玉手,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意识到,在侯府的那三晚,她确实毫无留恋,对他这个人,她更无一丝余情。 陆询没想过要娶公主,公主先看上他,皇上召见他,询问他的意思,陆询有利可图,便应了。 因为无情,后来公主悔婚,陆询也并不觉得遗憾。 可对柳玉珠,陆询是真的想过要给她名分。 偏偏,柳玉珠比公主更无情,至少,公主还曾青睐过他,心动欲嫁,而柳玉珠,对他只有避之不及。
第26章 026 在陆询间或的咳声中, 柳玉珠算完了所有的账目。 别看伞铺才开两个多月,因为遮阳伞的热销,柳玉珠第一个月就把修缮铺面的本钱赚回来了。 想到这里面有陆询的功劳, 柳玉珠抬头, 再看他掩唇低咳的样子, 多少有些同情。 “大人病了多久了?”锁好账本, 柳玉珠端着一碗温水从内室走了出来。 陆询瞥眼碗面飘出来的白雾,再看她的脸,似乎比刚刚温柔了几分。 压下喉头的痒, 陆询道:“前日开始咳的, 以为能撑过去, 便没去看诊。” 他常年习武, 这种小病基本都能挺过去, 无需服药。 柳玉珠将碗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 低头仔细一瞧, 总觉得陆询的脸好像更红了。 “你, 额头烫不烫?” 陆询随手摸了下, 摇摇头道:“跟手差不多, 不知道算不算烫。” 她要是人在县衙, 有清风陈武伺候着, 柳玉珠自然不必操心,可陆询跑到她这边来了,病得还似乎很严重,万一烧起来,明早都动弹不了, 她怎么回家过年? “冒犯了。” 柳玉珠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陆询闭上眼睛, 只觉得她手上的凉就像一丝甘露,贴的他很是舒服。 柳玉珠却被他的体温吓到了,看看外面,她催促道:“趁现在还不算太晚,趁你还有力气,马上去华春堂找华老神医看看吧,拿了药回县衙让清风煎了,睡前服用,晚上发发汗,说不定明早就好了。” 陆询看着她,自嘲地问:“我若病死了,你岂不是更高兴?那些恩怨一了百了。” 病成这样还阴阳怪气,柳玉珠便阴了回去:“可大人若死在我这边,我又要进牢房了。” 陆询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转过去,连声咳了起来。 他咳得那么厉害,柳玉珠都于心不忍了,不禁上前,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轻轻给他捶背。等陆询不咳了,她放软声音道:“大人若是女儿身,我这就去给您请郎中了,可你我的关系实难告知外人,只能劳大人自己去医馆。” 陆询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柳玉珠继续劝说:“大人不为自己,也该想想京城的夫人,都说母子连心,大人病了,夫人肯定有所感应,您想让她这个年都过得不安生吗?” 陆询终于回头,看了过来。 柳玉珠轻轻推推他肩膀:“快去吧,华老神医医术高超,脾气却不好,等会儿他睡下了你再吵他起来,老神医要骂人的。” 陆询:“我是朝廷命官,他也敢骂?” 柳玉珠:“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询顿了顿,起身道:“好,我去拿药,你先别睡,等会儿我还要回来。” 柳玉珠:…… 陆询走了,翻墙的时候,倒是看不出人生了病。 柳玉珠站在院子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她提前关铺子一日,昨晚就搬回家住,让陆询扑个空。 华春堂也在县衙主街,大概过了两刻钟,陆询就回来了,将药包交给柳玉珠,叮嘱了煎药之法,他便去了西耳房,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 秋雁对柳玉珠道:“我来煎药,你去看看大人吧。” 柳玉珠点点头。 西耳房黑漆漆的,陆询竟然连灯都没点,柳玉珠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外间,一盏端到里间。隔着屏风,她看到陆询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连被子都没盖。 柳玉珠绕过屏风。 床上的人懒懒撑起眼皮,见是她,又闭上了眼睛。 人在这边,就是她的责任,柳玉珠认命地走过去,替他脱了靴子,放下被子盖好。 药没煎好,暂且也没什么要做的了,柳玉珠想去外间等着。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一只发烫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柳玉珠回头。 陆询仍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坐下。” 柳玉珠低头看看,要坐的话,只能坐在床边上。 “我去拿把椅子。”柳玉珠试着缩手,一挣就成功了。 她想,此时的陆询,真成了病老虎。 可柳玉珠也不敢欺他病弱就不听话,走过去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头,她侧对他坐着。 “华老骂我了。” 床上响起他虚弱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委屈,柳玉珠又惊又笑:“他老人家睡这么早吗?” 陆询道:“他骂我耽误太久,今晚才去看病。” 柳玉珠心想,那是你活该,换成她病成这样,不但华老神医要骂她拖拉,母亲与大姐也要凶她一顿。 “等会儿你喂我喝药。” “嗯。” “今晚你替我守床。” “……嗯。” “你也喝点药,提前预防着,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多谢大人关心。” 柳玉珠没忍住,夹杂了些许讽刺。 陆询睁开眼睛,见她果然绷着脸,就笑了笑,跟着又狂咳起来。 柳玉珠吓得跑去将外间的门关上了,怕他的咳声传到西边的隔壁,陆询显然也顾忌着这点,用帕子捂住了嘴。 终于,秋雁端了药过来,一大碗,一小碗,也给柳玉珠预备了一份。 “好了,这边交给我,你早点去休息吧。” 秋雁看眼床上的陆询,料想今晚陆询也没力气欺负人,放心地出去了。 柳玉珠扶陆询靠到床边,她舀了一点药汁滴到手背,不烫了。 陆询个子高,柳玉珠就端着碗站在床头,一勺一勺喂他。 喝了药,陆询的脸更红了,红得艳丽,看得柳玉珠心惊肉跳,没想到男人俊美到极致,也有艳媚勾人之效。这是柳玉珠从未垂涎过他的男色,若是换个姑娘,譬如萧宝琴,大概会控制不住扑上去吧? 想象陆询被恶女欺凌却无力反抗的画面,柳玉珠甚是解气。 她端着药碗出了屋,去厨房清洗。 洗完了,想到今晚要给陆询守床伺候他,柳玉珠又去自己屋里抱了席子与铺盖,汤婆子也都加了热水抱过来。 等她重新跨进陆询的房间,就见他只穿一身白色中衣躺在床上,被子掀开了,外袍丢在地上。 “你怎么不盖被子?” “热。”陆询俊脸潮红,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柳玉珠才不会怜香惜男,抓起被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叫他不许再踢,她去收拾自己的地铺。 “放到这边。”陆询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床边道,不许她睡在屏风另一侧。 柳玉珠无奈,只好将铺盖搬过来,顺便将他的手塞回去。 防着他晚上需要伺候,柳玉珠将灯放到远处,既能提供光亮,又不会让人睡不着觉。 “睡吧。” 她钻进垫得厚厚的铺盖,背对他躺着道。 陆询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到眼皮困倦地合上,才在药效下陷入了沉睡。 . 柳玉珠睡得并不好,一是担心床上的病人,怕明早陆询病到没力气翻墙回去连累她,二是太冷了,等汤婆子的温度渐渐冷下去,她不由地蜷缩起腿脚,裹着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冷醒,浑浑噩噩的,柳玉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连着铺盖被人抱了起来。 柳玉珠猛地睁开眼睛。 陆询已经将她放到床上,他扔掉他那床被汗水打湿的被子,不顾柳玉珠手忙脚乱的反对,强行钻了进来。柳玉珠阻拦不了他,就想自己爬出去,他轻轻伸手一捞,便环着她的腰将她拉回了怀中,单薄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 “地上冷,仔细我好了,你又病了。”黑暗中,陆询在她耳边道,声音发哑,但明显比睡前有力了。 他整个人都是热的,像一个温热的火炉子,虽然柳玉珠很抗拒这样,可她无法否认,这样的被窝真的很暖和。 但是,柳玉珠宁可一个人挨冷,也不想与他同床而眠。
“大人,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不强迫,我什么都不会做,睡吧,明早你醒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柳玉珠还想反对,陆询突然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柳玉珠猛地一缩肩膀。 陆询笑了笑,低声道:“我很困,可如果你再嗦,我可能会清醒过来,不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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