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山去了的还有一匹不知道是什么的……” “那是我家的狼,莫要担心。乡亲们也有些受惊了,还请大人多多安抚一下,有劳了。” “那是自然,两位公子多加小心。”语毕,他迅速转了身,带着其他同僚返回庄里去了。 “柴刀……噶努不会有事么?”晏梓抬头望他。 “这狼崽子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要是一把柴刀就能将它制服了,它也没什么脸面去见它祖宗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上了山,绕过了一个山头方见一人一狼正于茶树间对峙着。那狼只受了些小伤,人却是几乎没了整条左臂。 刘威见了胥之明面色一凛,咬牙道:“他娘的,刚见你来问孩子的事就晓得你们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动作还挺快。” “那是比不上刘兄。”胥之明笑道,“我这不是怕来得再晚了些,刘兄便能毁尸灭迹了么?” 刘威打量着他俩。除去旁边的大狼,这一个瞎子一个看着就只剩半条命的也不能将他怎样了。 他掂了掂手上的柴刀,突然发狠砍向噶努,立时将它逼出去老远。 胥之明听到噶努的吼声顿知这刘威是要玩命了,一手将晏梓拦到身后。 “一个瞎子还想同我玩!你这少爷是不是傻了些!”刘威一边喊道一边挥刀冲上来。 晏梓正要上前扯住胥之明,却见胥之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他那把极薄的长刀,且这刀竟是拦下了刘威厚重的柴刀! “刘兄还是嫩了些,在下随身佩刀怎可能是不入流的刀?”胥之明嗤笑道,手上一发力,挥开了刘威。 他退回晏梓身前,抚摸了一下光洁的刀身,继续道:“来认识一下,此刀名为流月,乃赤鹿磐名匠所锻。看着脆,实则坚硬无比,就你那砍柴用的刀,根本不配与之为敌。” “呵,这小家子气的刀也敢说是赤鹿磐名匠之作,可笑至极!” 他说的定是流月刀身刀柄衔接处的那一大群的蝴蝶装饰。流月除了刀身上隐隐泛着赤色的刀纹外,还在衔接处装饰了一大群的银蝶。虽说看着柔美无用,实则能够保护持刀者的手,只因这些银蝶的蝶翼尖端能在刀者快速的身法下化作锋利的刀片。 “不过是闲暇之作,确实不足挂齿,可终归是鲁堪巴的刀。虽说赤鹿磐人不喜欢,我用起来却是相当顺手。”话音刚落,胥之明便复又飞身出去,刀尖直指刘威咽喉要害。 刘威竖起柴刀相对,谁知听得胥之明轻笑一声,他竟是手贴刀身,抽出流月,打右侧直穿而上,将他胸腹捅了个对穿。 噶努从山上一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冲其脑门,却是被他一躲又啃在了手臂上。 刘威抓着柴刀不敢松手,又用另一只手抓起铁锹,一用力拍向噶努,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它太阳穴上。这一下不比胥之明先前开玩笑的那些下,几乎将它敲得两眼冒星。 “可以啊……他娘的老子的狼也是你能碰的吗?!” 胥之明难得有这般怒火冲天的模样,手上发狠又将刀捅进去了些,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喷出,溅在了刀面上。 可刘威却是抱了必死之心,反手将那铁锹举起,眼看着要落在胥之明后脑上将他铲个后脑开花,站在远处一直插不了手的晏梓顿起杀心,怀中的扇子被他带出,“啪”的一声展开了。 他一挥扇子,几片闪着夺命寒光的锋利白玉刀片自扇骨顶端飞出,准确无误地嵌进他的喉咙里。 温热的血喷到胥之明脸上叫他不禁愣了一下。 刘威张了张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牙道:“李老三……他害死了我儿子……让我儿子成了毒药……官府无能……我凭什么不能杀他报仇!!!” 他大喝一声,猛地将柴刀侧转,接着便倒了下去。那柴刀坠下来,胥之明闪避不及,叫那柴刀砍进了左肩,鲜血直流。 “之明!”晏梓咽喉一紧,边收了扇子边冲上前抱住了胥之明。 “先、先叫噶努……把李滩的尸骨挖出来……一码归一码,不能、不能因为李滩拐了孩子就放过刘威……”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晏梓的牙龈几乎被他咬出血。他面目狰狞地捂住了胥之明的左肩,眼眶已经红了。 “我……我没……” 谁知这话还未说完,胥之明便脑袋一空,头一歪,昏了过去。 - 胥之明肩上的刀伤刚给缝上,人正靠着大迎枕,喝着沽艾喂给他的汤药。 晏梓把他送回了琅琊谷,人还在醉翁庄处理这档案子的后事。 这案子其实只要寻出了那破庙便好解多了,只是破庙距庄子有些路,又是荒郊野岭的,甚少有人会注意到,官府便也一直将这事儿搁着了。 人前人后划道线,活人难管死人事。这人都死了,孩子也不会丢了,官府便将那李滩已经烂得只余了骨头的尸首交还给了李家。听说李家不愿收这混账,深更半夜时叫人扔了喂野狗了。 刘威的尸首被官府收了去,虽说确是杀了人,可也终结了这丢孩子的难解之案,便也只是埋了也就罢了。 那刀片被人偷偷取了出来,晏梓也不晓得去哪儿了。官府道,胥之明与刘威间是刘威先动的手,与胥之明没什么关系,还要感谢他破了此案,道是要上门送他些补品,好养伤,直接叫晏梓给回绝了。 开玩笑,这官府脑子没病么?再说这案子胥之明也没怎么动过脑筋吧?! 晏梓回到琅琊谷后径直进了胥之明屋里,挥退了那些姑娘。 “……辛苦你了。”晏梓有些别扭地说道。 “哪里哪里。”胥之明道,“刘威那车茶叶给扣下了么?” “扣了,给京城也递了书信了,左右还没呈上去,不碍事。” “扣了就好,”胥之明松了口气,躺回床上,“叫皇帝那家伙尝了鲜儿得了趣就不好了。” 闻言,晏梓抬头看了眼他。 “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去西域一趟就回姑苏阁去,将兄长的毒解了再去浊水,接着咱们就去赤鹿磐,好不好?” “依你。” 晏梓点了点头,起身亲了下他的额前的碎发。
第43章 若来 于明翰的东南近海之处,有一条江,江面宽广,水波平缓,小鱼小虾在此间嬉戏,周边镇子富庶。 此江名为一苇渡江,上有数不清的江中岛,于江心的,便是有名的姑苏阁。 姑苏阁乃是明翰一民间探子的组织,上到破案下到找猫都可以登阁求人,只要出得起银两。姑苏阁还以机关闻名,整座姑苏阁便是一座机关城,内部齿轮层层叠叠不计其数,阁中机关师不下二十,大大小小的机关遍布了整座姑苏阁。 姑苏阁阁主有三子,均为一妻所生。其中三子名为叶參,生他时阁主夫人出了点意外,至今躺在床上。 叶參打小就野,不像他的大哥二哥在阁中安心学习,他时常跑出阁去抓鱼摸虾,去镇上抱些零嘴淡酒回来,再是被他爹叶瞒骂一顿。 叶小公子聪明伶俐却是这副德性,叶瞒为他愁白了两鬓,直到将这不孝子拎到自己夫人床前这才叫他安稳了不少。 第二日,年满十六的叶參便毫不客气地离开了姑苏阁,从此杳无音信。他只说,要去为娘寻药来。因他是姑苏阁的少爷,这姑苏阁的探子竟是一个也没能将他从险恶江湖里找出来,更别说挖出来了。 -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桑麻郊外,云起山的一株通天古木上摔下一个青衣公子来,微卷的头发上横七竖八地被迫装饰着些绿叶树枝。 料是谁见了这么个小公子都会道他是个温文儒雅之人。哪想他毫无形象地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屁股,骂道:“他娘的……疼死我了……” 抱怨完了,他便站了起来,拍拍衣袍整理了一番,这才安心往回走。
山中多野禽走兽。他走了没多久便碰上了一只在路边蹲着梳理皮毛的红毛狐狸。他蹲下来挠了挠狐狸的下巴,挠够了后嘟囔道:“你家主人呢?” “你又从上面掉下来了?” 闻言,他一下子红了脸,手一紧猝不及防地抓了把红毛狐狸的毛,疼得红毛狐狸“嗷呜”叫了一声,一口咬在他手上。 “嘶——你做什么?!” 站在他背后的那人听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摔了一跤,赶忙走上前抓过他的手。 来的是个黑衣青年,如鸦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带有暗纹的黑衣裹在身上,领子高得挡住了他半张脸。 “娘的……你个死狐狸,回头不宰了你。”他骂了声狐狸,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来,从中倒出了些液体,涂在他手上。 狐狸委屈地叫了声,在这小公子手上蹭了蹭。 “别他娘的勾他。”青年白了它一眼,说道。 “好久不见了啊,”公子轻声道,“齐宿简。” 齐宿简噎了一下,默不作声地从他的腰包里翻出了一卷绷带来,给他缠在手上。 “怎么这么巧呢,你怎么又跟我撞上了呢?”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公子,你是对我生了什么猜忌了吗?” 叶參伸出另一只手,道:“你看看,咱俩头回见面是在一苇渡江外的寒梅镇,之后呢?” “……广岭,胡海,匝丛。” “是吧?”叶參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有珊岛你没碰上我。干嘛去了?” “……我当时被人跟着,所以……” “所以不好跟着我,是不是?” 齐宿简低头不语,默默替他把手包好了,起身揣了狐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也不想惹你们这些江湖人,我只想替我娘找药。” “是,可我也说过,能修复筋脉骨头的灵药都在南洋的海窟教手上。” 叶參皱起了眉:“难道说明翰真的没有药师能制这种药吗?” 齐宿简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不过是一介江湖人,那种专治筋骨的药确实有不少,但要生骨肉活死人,只有那里有。你知道巫蛊之术吧?传闻那种药就是以巫蛊为介进行医治的。” 叶參不说话了。 他娘脊柱骨附近的筋脉受损只能躺着,若要叫她再次站起来只能修复筋骨。 “从明翰到南洋最少要多久?” 齐宿简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你要去?” “去啊,不然怎么办,不医好我娘让我爹打得我去跪祠堂?” 他跟叶瞒闹了一顿,若是灰头土脸地回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我陪你去吧?”齐宿简小心翼翼地说道。 叶參看了他一眼,揉了揉他怀里狐狸的脑袋:“我爹还让你跟我跟到这地步?这是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不就好了。” “我没要钱。”齐宿简似是有点恼了,略微提了点音量。 叶參指尖一顿,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这面相老实的年轻人一眼,一时间眼底风云莫测,竟有几分戒备与狠毒,仿佛他再皱一下眉,齐宿简怀里的火红狐狸就能被他那常年排列机关的精瘦手指给掐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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