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安分不下来,手里的枪转了半天也没放回枪套,他闲着无聊,就问立林:“确定没有别的的要求了?” 立林一愣,旋即摇头道:“没有了。” 裴吟问:“没有一定要让榆阳活着回来的说法?” 立林说:“没有。” 裴吟又问:“给他带的话呢?” 立林依然摇头。 裴吟一眯眼,说:“行,你回船舱吧。” 他寻思着,上了岛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很可能几天几夜都不得消停,现在还是能坐一会儿就坐一会儿。 裴吟回过头,左右扫了一遍,发现唯一一把椅子正被立林用着,他懒得再去拿一把,便原地盘腿坐下。 裴吟坐稳后,第一时间不是确认子弹,而是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衣兜。 这次行动准备时间不足,岛上人员信息调查不充分,所以市里一共只批了两艘警用船,尤其后船还是供给船,可以说,现在整个任务小组里,真正意义上听从裴吟指挥的,只有荆诀队内的几个人。 这是一次极端困难和隐蔽的行动,一会儿船靠岸后,只有两个人可以上岸。 他们必须在陌生环境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荆诀,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就可以将荆诀带回船上。 不顺利的话…… 裴吟刚想到这儿,秦勉就走了过来。当时船速已经降到了最低,秦勉站在裴吟身边,说:“黎皓说行动人员名单有变化。” 裴吟“哼哼”一笑,问:“怎么着,不满意?” 秦勉还没说话,裴吟便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说:“不满意你就在船上待着吧。” 秦勉转了转手腕,说:“要待也是你待,我认识荆队的时间比你长。” “长短有用吗?”裴吟还有下句话要说,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抬手摸了摸打进耳朵里的通讯器,开口变成提醒秦勉,“你注意点言辞,这都是有人听的。” 秦勉莫名其妙道:“我说什么不能让人听的了?” “你说……” “秦勉,裴吟。”黎皓的声音传来,他依次叫了两人的名字,然后说,“船还有一分钟靠岸,我们不能抛锚,但每两个小时会在你们下船的位置停留三十秒,一旦通讯出现故障,记住登船时间。” 裴吟和秦勉看过现在的时间,一起说了句“收到”,之后是史无前例安静的几十秒,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人做了最后一次着装检查。 一分钟一到,黎皓一声令下,裴吟和秦勉便分别抓着船绳,纵身跃入小岛。 当时是凌晨两点,在方圆几百海里内只有月光可以照亮的海域上,两人同时踏上了图亚小岛。 这座岛不大,但在岛边二十四小时安排侦查人员也不现实,一来人手不足,二来太引人注目,会跟索翼希望此处变成荒岛的目的相悖。 所以在这片海域,难的不是登岛,而是活着离开。 因为一旦穿过椰林走向小岛深处,便会到达无法之地,那地方到处都是索翼利用在警校所学的知识设置的陷阱,在没有人领路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很难以完整的□□碰见下一个活人。 所以裴吟确定,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大概率是有意在这儿等着自己,而不是晚饭吃多了出来溜达。 对方从树上跃下,秦勉的枪口已经指向了对方,但裴吟还没打开手/枪的保险扣,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问:“立林在哪?” 裴吟看着榆阳,用同样的语气问:“荆诀在哪?” 榆阳声音沙哑:“如果你们动了立林,我……” 砰——咔嚓! 裴吟动作之快让秦勉都愣了半秒。 只见榆阳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吟制住,裴吟一个闪身出现在榆阳身后,之后将榆阳的胳膊反折到身后,压着他向沙地倒去。 榆阳倒地的瞬间,秦勉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秦勉知道这时候不该走神,但他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裴吟也是这样折起了自己的胳膊。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裴吟当时确实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我再说一遍——”裴吟死死扣着榆阳被卸下的胳膊,他半跪在沙地上,一条腿屈膝压在榆阳后背,咬牙道,“告诉我荆诀在哪。” …… 人工实验室内,荆诀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 穿着白色防菌服的人都换了两批,他还是没有休息。 荆诀用镊子夹起一块新制出的结晶体,跟旁边的人说:“无菌袋没有了吗?” “我要换班了。”穿着连体防菌服,戴着护目镜的人声音从口罩下传来,“你跟六号和七号说。” 这里的人没有姓名,防菌服上印的都是编号,一共六名实验员,编号从2号到7号,以两人一组的模式听荆诀指挥。 荆诀只好将结晶体放回器皿,转头说:“好,辛苦了。” 大概是从没被人道过谢,五号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想了想,将一把钥匙交给荆诀,说:“这是实验室的备用钥匙,昨天忘了给你。” “谢谢。”荆诀接过钥匙,放进兜里。 他随后去换了一副医用橡胶手套,回来时刚要重新观察晶体,索翼就走了进来。 此时,换班的人已经到位,六号和七号在自己的位置忙起原本的工作,但索翼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径直走向荆诀,问:“还不休息吗?” “再等一会儿。”荆诀说,“这批货还有一个小时成型,做出来就去休息。” 索翼旁若无人地抱着荆诀,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就等我一会儿。”荆诀拍拍索翼的头,说,“很快了。” 索翼进入实验室,不管是拉荆诀的手,还是拥抱荆诀,从来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反倒是那六个实验员,他们在看见索翼跟荆诀产生亲密举动时,会自动转身,先忙一些其他的工作。 所以当这一刻,当索翼被荆诀亲昵地揽在怀里时,有一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荆诀,荆诀很容易就能注意到那道目光。 荆诀透过一只透明护目镜看见那双眼睛时,整颗心都躁动了起来。 索翼听着他的心跳,问:“怎么了?” 这是荆诀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紧张的模样。 此时七号已经跟六号一起背过身去,清洗水池里堆积的蒸馏瓶。 荆诀只能强迫自己将目光抽回来,他低头看着索翼,用难得温柔地语气说:“下次别穿睡衣出来。” 索翼一愣,看了看自己低领口的睡衣,惊喜地问:“你喜欢这个吗?那我以后常穿。” “别在外面穿。”荆诀轻抚着索翼的脸颊,说,“回去吧,再有一个小时就弄完了。” 索翼今天穿的是丝质睡衣,他大概出来的很急,领口的扣子都没扣号,但他仍然戴着那双黑色手套,拉起荆诀时,有一种皮质物品独有的亮度穿过荆诀掌心。 “那我等你。”索翼稍微垫了一下脚,想隔着口罩亲荆诀的嘴唇。 “别乱碰。”荆诀躲了一下,说,“都是化学物品。” 索翼看着荆诀的眼睛,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从荆诀眼中看到名为“喜欢”的情绪。 但那种情绪像是被有意克制着的,荆诀始终没让那份喜欢溢出眼底。 索翼开心不已,他立刻沉下步子,愉快地问:“你回来想做什么呢,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洗澡吧。”荆诀说。 “那我去准备热水了。”索翼最后抱了一下荆诀,嘱咐他,“快点回来。” 然后索翼离开,实验室内恢复一片沉静。 片刻后,一道声音从后方响起。 “七号。”荆诀说,“过来。”
第79章 给你赔罪。 一个小时前。 榆阳因胳膊脱臼而脸色苍白, 他趴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水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 “荆诀还活着。”榆阳忍着疼痛,哑声道, “活的好好的。” 裴吟没有松开手下的动作, 问:“在哪?” 榆阳扯开嘴角,说:“在白夜床上。” 咔嚓—— 下一秒, 榆阳的手腕也被折断了。 “榆阳,你之前想杀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裴吟压着榆阳断掉的手腕,冷声道, “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荆诀,你配合一下, 咱们俩都有好处。” 榆阳终于因为腕骨断裂的疼痛而变了脸色,他咒骂了一句:“疯狗, 放开,我就是来接你的, 你看不出来吗?” “接我?”裴吟将信将疑, 问,“谁让你来接我?” 榆阳说:“荆诀。” 裴吟道:“哦?信物拿出来我看看?” 裴吟也是说完才发现,他跟荆诀之间连一个能证明彼此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也就是说,万一他今天死在这鬼地方化成白骨, 百年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爱过荆诀。 榆阳趁裴吟晃神的瞬间,一个翻身坐起, 差点把好好的那条胳膊也给别折了。 他靠着一棵树坐着, 单手街上脱臼的手臂, 手腕暂时接不上, 因为那地方是真的骨折了。 “信物没有。”榆阳看着裴吟黯淡下去的目光,又道,“话有一句。” 裴吟一愣,随即抬了下眼皮。 “回去陪你斗蛐蛐。”榆阳说完,跟裴吟对视了五秒。空气中分外安静,直到裴吟问,“没了?” 榆阳问:“你不信?” “不信。”裴吟蹲在地上,说,“肯定还有别的,你把话说完整了。” 榆阳看起来十分挣扎,但他越觉得那话难以开口,裴吟就越想听,裴吟点点榆阳断掉的手腕,等不急道:“哎,你快说啊。” 榆阳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了句:“还有回去给你赔罪。” 裴吟一怔,随即眉毛一拧,问:“这是荆诀说的?” 榆阳用一种“不然你觉得是我说的吗”的眼神看了一眼裴吟,然后撕下一段衣服内衬,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固定着手腕缠绕起来。 “不可能。”裴吟抿唇摇头,说,“有诈。” 榆阳垂着一只断了的手腕,冷漠地抬头,问:“那你去不去?” 裴吟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去啊。” 榆阳:“……” 秦勉没有半分松懈,他的枪口始终对着榆阳,直到裴吟站起来,秦勉立刻沉下脸色,问:“你真要去?” “去。”裴吟没有半分犹豫。 “你别胡来。”黎皓在耳机里提醒裴吟,“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裴吟轻轻一笑,冲着榆阳说:“走吧小黑,别缠了。” 榆阳低头看看自己在三十多度高温下仍然一身漆黑的着装,阴着脸站起身,不想追究这个外号的来源。 “只能你一个人去。”榆阳说,“只有一个位置。” 裴吟皱了下眉,问:“什么地方只有一个位置?” 榆阳说:“实验室。” …… 现在,在荆诀的命令下达后,“七号”一手拎着一个蒸馏瓶,乖乖走到了荆诀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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