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翔之所以对祈雪有印象,是因为她就在自己家附近的一个便利超市打工,和他家的姑娘是朋友,但十几岁就辍了学在外上班。叶翔在那间灰暗小屋里看见这个花季少女的尸体时,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然后他从民警手中接到了死者资料。这个少女在昨天刚刚成年,母亲早年去世了,父亲一年前因为工伤没了一条腿。她还有个弟弟,叫祈照,16岁,在隔壁的莫梧县当寄宿生,上着高三——据说因为脑袋好使,小学连跳了几级,因为成绩太过优异才被莫梧县一中招走。 没人知道该怎么跟一个16岁的,甚至是下个月就要高考的孩子开口说“你的爸爸和姐姐都死了”这种话,但该通知的还是要通知,即便那很残忍。 16岁的祈照从学校回来看见亲人的尸体时,就和大多数死者的亲属一样哭了很久,然后就是愣在那里发呆,最后他在所有人哀戚的目光中轻声问:“你们能抓到凶手吗?” 在场的民警都被问的一愣,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能抓到凶手吗?” “能。”不知道靠在角落里多久了的叶翔这样回答。 那是五月三号的事,那天距离高考还有35天,那一年伴随着夏季离去的,是最终未能得见天光的亡魂。随即和整个秋天一起到来的,是16岁少年不为人知的离别。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作者第一次写这种类型和题材的文,各位看官还请多多担待! 小声叨叨:有些资料是真的很难找啊啊啊
第2章 chapter.2 三年后,临川市。 晚九点,夜色渐浓,月光映照着星空下辽阔的城市灯海,公路街道错综交陈,车流如同一条条鲜活律动的光鱼,有序地在灯海中徜徉。 MG酒吧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奔驰,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性,他看着很高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凑到副驾驶座前,慢慢拉开了车门,然后彬彬有礼地伸出了一只手。 车门内率先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男人的手上,随即紧跟着探出来一只玉足,鲜艳的红色高跟鞋,咔一声踩在黑色柏油马路上,清脆一声响。 男人喜笑颜开地迎着女人下了车,将女人的手拉进自己怀里,两人款款走进了MG酒吧。 现在客人不多,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般要到十一点后才能热闹起来,店内换了舒缓的轻音乐,斑斓摇曳的彩色灯光随着节奏慢慢游走在微微躁动的空间。 “叩叩”。有人敲了敲吧台,正在专心致志擦拭吧匙的祈照把头一抬。 面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脸上泛着春光荡漾的红晕,不高不低的音调,冲祈照说:“来两杯激情海岸。”
祈照不动声色地瞄了眼男人身后,一位穿着红长裙,脚上踩着一双红色恨天高的女人正左手抓着右边小臂静静等待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晃过一个小光点。 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马上。”转身从酒柜里拿了瓶伏特加。 “调酒呢。”边上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的时候,祈照连头也没转,就知道来的是谁,然后紧跟着,熟悉的杀马特脑袋就凑到了他跟前。 王凯的这个发型,不知道怎么说,染了个金毛,后边留了头发,刚好盖住脖子,算是几年前的杀马特发型了,满大街见不着几个。他自己喜欢的不得了,丝毫没觉着“文艺复兴”在他身上有了萌芽的趋势。 祈照没抬头,朝王凯伸出手。 王凯愣了一下,犹豫着把手放在祈照手心:“咋了,要跟我共舞呢?” “傻b。”祈照翻手拍落那只狗爪子,依旧镇定,“柠檬。” “哦。”王凯张着嘴,接着又更大声“噢!”了一声,把那边的柠檬随便拿了一个给祈照递过来了。 “这在调啥啊?”每次王凯看见祈照调酒,都觉得眼花缭乱的,放他来他肯定不行,眼睛会了,脑子跟手都抱怨着没会。 “激情海岸。”祈照干起活来都很专心,几乎目不斜视,主要还是怕王凯发型影响自己的发挥。 王凯咧嘴笑了,往周围扫一圈:“呦,哪的客人要的?” 祈照往酒杯里放入九分满的冰块,没什么情绪回答:“看起来最激情的那桌。” 祈照一说激情,王凯再扫一圈,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散座里的一男一女。女的穿了一身红,半隐半现在阴影中,好像电影里拍的女鬼。 “确实挺激情的。”王凯赞同地点点头,“半夜起身上个厕所男的都能被吓wei。” 祈照淡淡说:“那你挺礼貌的,干完事儿了还给人家衣服鞋子穿好。” 王凯在那乐了半天,笑完了,又一本正经地思考半晌,慢慢说:“不过那俩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啊……” 祈照得空往那瞄了一眼。确实不是夫妻,别说两人戒指款式不同,就是正常夫妻,也很少会有这种一把年纪了还腻腻歪歪的。 那边王凯话没说完,突然变了个调,往前指了指,“哎,你看那个,是不是学生?” 虽然他们这是正经酒吧,未成年也不让进,但总有那么几个小屁孩喜欢浑水摸鱼进来,这种事见怪不怪的。 祈照没抬头,注意力集中地将橘皮条在酒杯上装饰好,才挺直了背,冲王凯说:“去,给激情他们送过去。” “得令!”王凯特别猥琐地笑了笑,端着酒往角落的散座去了。 王凯走后,祈照默默收拾着吧台,直到面前有人喊了一声:“喂。” “喂”有很多种,活泼的,挑衅的,还有就是莫名其妙令人不爽的,总之在祈照听来,这声就是最后一种,他懒懒抬头,面无表情。 “长岛冰茶。”对面的人说,嗓音很平很缓,还很冷。 祈照慢悠悠抬眼,颇为诧异地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个模样清隽好看的……高中生?应该是王凯口中的那一个,虽然穿着一身稍显成熟的休闲装,身高也看起来差不多有一米八,偏偏他脸很小,白白嫩嫩的,看着很稚嫩,很好捏。 别说长相,就这气质都像个学生。况且有谁来酒吧点酒会像学生进办公室一样一本正经的。 来这里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不管是成年的大人,还是浑水摸鱼进来的未成年,祈照都见多了。无论样貌好看还是平庸,他都觉得差不多,就那样吧,但面前这个好看的少年人一本正经点长岛冰茶的样子让他有点想笑,感觉就像对方不是点了杯酒,而是一沓试卷。 喝长岛冰茶。他成年了吗?就喝这种酒精度高的鸡尾酒。 林栖等了半天,这个剃着寸头像痞子的调酒师都没吱一声,两个眼睛还跟探照灯似的从他头顶扫到尾,不耐烦一皱眉,他再次出声道:“长岛冰茶。”这次,是一字一顿。 他心情不爽,如果对方再不说话,或者再没动作,他觉得自己能变身成一个花洒,喷对方满脸。幸而,祈照在他第三次张嘴前点了点头,眉梢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行。” 然后他就低头捣鼓什么去了。 林栖没走开,就靠在吧台边上,侧脸对着祈照的方向,余光不知道在瞄哪,一脸压抑着的不悦。这个长得清清秀秀,脸看起来很好捏的一米八大个子,浑身散发着一股两拳打死一头牛的气场。 祈照这次调得很快,几分钟就好了,把酒往林栖面前一推,等林栖伸手要拿时,又五指一拢,拢住了杯口。 “?”林栖迷惑地看着他。 祈照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翘起一个痞笑的弧度问:“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关你屁事。”明显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小朋友,祈照耸耸肩,松开手,让林栖拿着酒走了。 那边王凯给“激情”他们送完酒回来,直勾勾盯了小朋友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说:“真是未成年?保安怎么给放进来的?他点了啥酒?你给他调了?” 一到这种没什么事的时候,杀□□的吃瓜心总是熊熊燃烧着。平时店里一天也能出那么几回事,打架的,吵架的,喝醉了动手动脚的,王凯就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像个小老太太。 那些人最终的结局都是被保安大叔给叉出去,王凯的结局就是遗憾地摇摇头,然后被老板抓到摸鱼,扣个工资或挨顿训。 祈照意味深长的目光追随着林栖,直到他坐下,随即往他左前方那个坐在旮旯角的激情一桌看去。 “他点了长岛冰茶。”祈照说,低头继续收拾吧台。 “我草!”王凯表示震惊,眉头都要挑飞出脸外了,问:“你给调了?” “嗯。”祈照点头,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然后抢在王凯之前开口,“给他调了一杯冰红茶。” 王凯一愣,反应过来后在边上笑得像傻瓜一样。 这边林栖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啧,太冰了。 冰得脑子要僵了。 不过现在喝点冰的降降火也好,于是他低头,又嘬了一口“长岛冰茶”。 林栖是跟着林何棋进了这里。 林何棋,他爸,他那眼睛肯定不怎么好使的爸,而坐在他爸对面的女人却不是他妈。 那女人穿得跟鬼似的,也不怕做的时候瘆得慌。 林栖实打实地讥笑一声,觉得他爹不仅眼睛不怎么好使,就连脑子都不太行。 不记得是什么开始了,应该是一个月前,或者更早之前,林何棋就浑身上下透着不对劲。他不知道老妈有没有发现,反正他这个儿子是偷听到的一清二楚。 林何棋出轨了。他听到这俩人今天要在这见面,想也没想就跟了过来,但跟过来亲眼见到这一幕后,他心里却一下子没谱了。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能干什么,过去上演一出泼男骂街,还是怎么的。 不知道,真心没谱,可能,或许,应该……他稍微有点冲动了。 那边俩人不知道聊着什么,笑得花枝乱颤的,就怕没把这张老脸给抖下来。 他狠狠喝了一大口“长岛冰茶”,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突然,他看见林何棋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黑色的皮包他平时一直揣在衣服里边的口袋里,跟揣大宝贝似的,现在毫不犹豫地在那个女人面前掏了出来,林栖大概都能想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骄傲,得意。 下一秒,林栖眼睁睁看着林何棋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对面的女鬼。 然后那女人就开始了欲拒还迎的戏码,一边往外推,一边又想往里收,两人跟大过年给红包一样,推了两个来回,最终卡还是落到女人手里了。 嘶—— 林栖倒抽一口气,差点没给自己抽晕过去。又想低头喝—— 喝,喝你妈个大西瓜!! 他唰得站起身,要往那边走。腿还没迈出去,身后蓦地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他。 林栖一脸不爽地回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平静且黝黑发亮的眸子里。 是那个屁话挺多的调酒师,长着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痞子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乍一看像是要来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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