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里影影绰绰有人在哭,郑警.官过去寻找看到是程渊吊在树上。 很快绳子不堪火焰灼烧,从中间断开。程渊砸在地上化作一摊泥。 按套路他该睁眼的。 郑警.官没头没尾的想。 不知是何时昏沉睡去,睁开眼时小郑同志最先看到程渊。 当他凝视程渊时,程渊也在凝视他。 空气很安静。 猫不叫了,蝉不闹了。 耳边只有呼吸声。程渊看上去刚睡醒,思绪还有些混沌。 “早(上好)嗷。” 他打招呼的语气像含着红枣,字都要被他吃光了。 楼下传来京剧的锣鼓点,老生的唱。什么借灯光对娇娘用目观望。 这里的隔音真的很差劲。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问题。 郑警.官警觉的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到床上来的。” 程渊躺在床上,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没什么感情的转了一下眼珠,平静的回答,“你把我抱上来的。” 这不是该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叙述出来的事。 可程渊就是这样冷静。 他慢条斯理的把自己撑起来,随便给自己换上一件汗衫。 “我猜你一定有梦游症,他们才把你扔给我。” 好极了,Mr神棍.程得一分。
乐与哀
清早起来郑警官还在回味程渊之前说过的话。他被梦游症困扰多时,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是六点半。如果现在出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他简单的梳头带上文件往外走,程渊扔给他一个纸袋。 里面是三明治。 生菜鸡蛋色拉,没有肉。 能拿到鸡蛋挺不容易。 郑警官心中不情愿,勉强道谢后接到局里的电话。 “他娘的,你今天不用来了。那不如青蛙尿的死鬼他妈的自首了!” 对方电话挂的很干脆。 程渊扭回头看他,蔬菜上的水在油锅里爆裂。 气氛不安静。 但是很尴尬。 在这尴尬领域中,门把手转了。 . 推门进屋的人与程渊年纪相仿,并不算高挑。他看上去很疲惫,眉宇间都是戾气。 郑警官怀疑他是来找茬下意识挡住他的视线。 来人没管他,越过郑警官高喊:“喂!你查到我姐没?” 啪。 程渊关火,把锅扔开。他握着铲刀,不再和先前那样平静,“神经病!查不到,回你家吃药去!”
“我没病!”来人收起钥匙,把门关上,绕过郑警官大吼:“她活过!我知道她还活着,世界毁灭了那老奸巨猾的混蛋都不会死。” “你凭什么认为她存在?”程渊把瓷盘摔在煤气灶上,锅铲划过黑锅发出类似指甲挂黑板的噪音。 “凭她和别人打架砸了我家墙。”来人一本正经的说着几乎不可能的话,“凭她那些人偶,贵的要死还放在乐仲的博物馆里展示。” 程渊叹气他显然放弃说服这个疯子,“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衣冠楚楚的疯子露出志在必得的假笑,他很得意,“凭我是你房东。你这间屋子被充公后我把这栋楼买了下来。我连锁都没换,够意思吧?” 程渊不说话把青菜放在桌面,背过去洗锅。那人自顾自坐到餐桌前评头论足,“诶,你东西放冰箱。看看都馊了。诶呦~我昨天刚买的肉月饼诶。” 见程渊没有介绍的意思,郑警官只得自己掏出笔记本来问:“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报一下。” “你问你上司去呀。”来人打着马虎眼,不可能说正事,“郑义。对吧?” 郑义警觉:“你是谁?” 对方不达,笑看程渊。程渊对他没有好脸色,“你潘局长的堂弟,画家王令的儿子。王奇。” “你直接说我是王奇,少来那些有的没的。”王奇满不在乎的吃他手里的三明治,含含糊糊的还有什么没他姐做的好吃之类的屁话。 原来是潘局长堂弟,那说的通了。 王奇这人让他哥很是头疼。据说高考前突然说自己有个姐姐。本来潘局长以为他在说自己过世的女朋友没多在意。结果后来他说他失踪的姐姐叫王可。 描述的有模有样,愣是还画了张素描出来。 要不是这小子六岁父母双亡一直寄宿在潘局长家,潘局长都要信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郑义悄悄和程渊说话,“他喜欢男的。” “他是我同学,我当然知道。”程渊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理所当然的把王奇从座位上拉起来,往外推,“去和你幻想中的朋友玩。” “我姐是真实存在的。”王奇扒着门框不撒手,“别赶我!我要在这里藏几天,神经病潘华要把我关起来。” 程渊拿他没辙,扶着额头去洗碗,“真怀念你这混小子软绵绵叫潘华哥的样子。” “那是我想追他。”王奇承认的坦坦荡荡,“我等到然郦姐过世,他想把我送去医院。” 程渊给他指了一下茶叶的位置,王奇很熟稔的给自己泡茶。 程渊开始他激昂的演讲:“所以说,爱什么真人?只有纸片人才是美好的,喜欢什么风格可以自己画。” 茶叶接触到热水,不过半分钟又被倒掉。富二代泡茶很是讲究,郑义怀疑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能上来场茶艺表演。 “我姐也说没感情的人偶好。”王奇显然不信他的邪,慢悠悠吹茶沫,“但她遇到她的小女朋友还真就……等等,那个铁疙瘩会谈恋爱?” 他突兀的自我否定,捂着头陷入混乱。 “我去床上躺会。谁来都说我不在。” 抛下这句话王奇放下茶杯,扶着墙去开那上锁的门。 看到满屋子灰尘他默默把门关好,识相的把自己摔到凉席上。 很快他爬起来,打开空调扫灰,上制冷剂。 “电费。”程渊抱着毛毯往衣柜里钻,不忘提醒他这些。 “我包了。”纨绔财大气粗的打开空调,确认没有它吹出的冷风不带霉味才关窗。 两个夜行动物睡得正香,郑义不好打扰想去外面等换班。 出房门是迎面是热浪。郑义把门关好,深觉还是程渊不如一个疯子会享受。 约九点,门外传来叩门声。 王奇朝郑义扔枕头命令他去开门。 郑义不得不离开空调间,顶着夏日的考验迎接不速之客。 门外是正在吸烟的潘局长。 他看郑义探出头,自然把烟头扔了用鞋尖踩着碾开,“我弟弟在这里?” 他看上去比他兄弟高一个头,各种意思上都靠谱多了。 “在的。”明人不说暗话郑义果断的把人卖了。 潘华跟着他来到屋内,看到王奇从窗外翻回来。 “外边热。” 王奇总能把奇怪的理由说的理直气壮。 . 他们兄弟俩面对面坐着谈事,郑义自觉给他们泡茶。 现在送水进去为时过早。为了看准时机给领导恰到好处的台阶,他作为刻意被调离岗位的二线警.员蹲门外听墙角绝对不过分。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是王奇。 “那算了。”潘华语气带着疲惫,“你该长大了,不能任性的。” “我不是小孩!王可就不会管我喜欢谁。”王奇烦躁地在狭小的房间内徘徊。 “可是你总会搞砸事。”潘华说话向来一针见血,“你给程先生介绍的工作,但他出事时你甚至没法为他作证。” 这句话彻底惹毛王奇,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尖叫:“那是你他妈说我是个,是个幻想出自己监护人的疯子!天知道,你烧饭厨房会着火!我被你养会饿死的!” 吱呀—— 是衣柜门打开的声音。 透过门缝,郑义看到程渊从柜子里窜出来按下他们的脑袋: “给我闭嘴!” 他没有出现在外面太久,很快裹着被子回到自己的坟墓——红木衣柜中。 王奇垂头,不满的抗议,“你们从来不听我在说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他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我拉着他想证明王可真的存在。因为那天报纸上王可的小甜心见义勇为死了。” 潘华叠着手臂不信他,“你在说什么?我们家怎么会出那种怪胎?一个女孩爱上一个女孩?你怎么能又犯癔症?我真该在你初中时阻止你看那些闲书。” 疯子的语气总是能唬人:“你才要清醒一点,我们三个都是怪胎。我已经累了陪你玩然郦姐还活着的过家家了。如果你一定要把我送去四渡桥我建议你也去检查一下脑子。” 王奇疯不疯郑义不知道,但他口才挺好的。 极限一换一玩的挺溜。 着实说不过胡搅蛮缠的疯子,潘华冷脸告辞,“有时候我怀疑你是装疯。” “我没有。”王奇恢复往常撒娇般的语气,“和对着照片说话的潘华哥比起来我多正常。” 他要是正常,口供能作数,没准程渊都不用进去。 话说回来,指不定那天又是他犯病。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潘华大步出门,扫到听墙角的郑义没多言,头都不回地离开危房。 不愧是潘局长!根本不受空调间蛊惑。 郑义走进房间递给王奇一杯温茶。 “你有病吗?” “你有药啊?” 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小老弟。 根据网络上的消息王奇确实是王令唯一的儿子。 他们一家是造化弄人。 潘华他爹疲劳驾驶撞死王奇父母,意识到大事不好的他当场脑梗去了。 但是王奇另有一套说辞。 “屁,大伯是给王可用石头一下下砸死的。” 和记录完全不同。 “我爹是人造人,王可是人造人,我大伯还是人造人——我爹从实验室逃出去被我伯追杀,他得手后给王可反杀。” 什么玩意,疯子的世界都那么精彩? 太阳没落山程渊不肯从衣柜里出来,郑义是办公事的总不能看电视只好和王奇攀谈。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捧场,“行吧,你怎么知道你是人造人。” 王奇看他一样跑去外面拿菜刀要往自己胳膊上拉口子,郑义脑子里的弦绷紧了。 王奇疯归疯但他还是潘局长堂弟。要有个三长两短小警员真的不好做人。 “如果你敢把血滋我刚拖干净的地板上以后都是你洗碗。” 衣柜中程渊的声音宛如天籁。他还是不太能见光,只是推开一半柜门半边脸藏在阴影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印了那句叫唇红齿白的成语。 楼下老太又开始放京剧,老旧的唱片放着他人好似我夫面。 王奇嗤笑,捂脸揉太阳穴苦笑,“谁都觉得我疯了。《荒山泪》都出来了。妈的……” “行吧,王可是真实存在的。”程渊放软语气退一步说话。 王奇期待的抬头,眼眶中满是泪水:“渊哥?” “ひなた也是真实存在的。吃了恶魔果实真的不能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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