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矮男人呆愣一秒才反应过来,只连声应和道:“对!每个人都得拿一样多!出了事被抓了,要判罪也得是一样的,谁也别想轻些!” 另外两人当然也都知道这么些意思,只不点破。黑壮男人听他说了也全当没听到,甚至凑近了顾留,拍拍他的肩,做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我这两天得了空就去把这些金子换成现金,到时我们再一同平分。” 顾留自然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笑着应是。 三人分别前,黑壮男人通知他们俩:“过两天咱们的领导要过来,你们两稍微准备一下,别太丢人啊。” 顾留想了想,问他:“还是在这里?” 那黑壮男人摇了摇头,先摁下绿色塑料壳的打火机点上一根烟,才回答他:“不在这里,具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那白矮男人认出他手上的烟价格不低,有些奉承意味地凑近他:“高哥,你这烟没见过呀,挺贵的吧?” 那黑壮男人笑起来,将那打火机放进口袋里,用食指和中指夹了烟吸了一口拿下来才接着他的话说:“这是上次我侄子来看我带过来的,我们这边还没有卖的,在京市跟海市是卖99一包。” 他们两个中年人互相奉承谈笑风生,顾留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哪里愿意放下身段跟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奉承调笑,只他需要钱财,才不得不忍下这些让自己更瞧他们不起的行为。 他也只能忍受着在校园里几乎没闻到过的烟草燃烧味听他们俩哔哔叭叭说个不停,在心里猜测自己因为吸了二手烟又有几个细胞癌变了,患癌症的几率又增加了多少,又折了多少寿命...... 留了点心的顾肆轻易就发现顾森跟顾期走得很近,不是那种行为举止上的亲近,而是顾森总是时时与顾期对视,顾期那么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竟也愿意答他应他。 就说昨天,顾森在其他学校的哥们约顾森一起出去耍耍。顾森问顾期他出去应该穿些什么,拜托,顾期一个月最多出五次门的人会比他这么一个天天往外跑的人更清楚该穿什么吗?可令顾肆更加惊讶的是顾期,竟然真的探出头来看了看顾森,回答了一句:“就你前几天穿的那件T恤吧。” 他以为这就够令人瞠目结舌的了,谁知没过一会儿,那一向矜持得不得了的顾森突然又问顾期:“顾期,你有镜子嘛?” 顾期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只回答他没有。 那没脸没皮的顾森却一本正地对顾期说;“那你下来帮我画个眉毛。” 帘子里头的顾期有些疑惑惊讶地探出头来,见顾森不似在说笑,又慢慢从床铺上面爬下来。
顾期走进了顾森才问他:“你画眉毛做什么?” 顾森怀着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有多聪明那样的得意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其他部位化妆,人家一下就能看出来,只画了一点也被当做全画了,又要阴阳怪气地说讲究。我只画了个眉毛就不一样了,首先吧,男生基本看不出来,就算有经常化妆的女孩子看出来不对劲,她一看我其他地方没有化妆的痕迹,当然只会以为我眉毛天生如此。” 顾期有些不解地拧眉看他:“这又有什么用呢?” 顾森只被微微哽住一秒,又立即反应过来:“呐......男生的眉毛是很重要的,这样和朋友出门就不会是被碾压的那个了。那要是一块出门就他被要微信要q q的,多难看。” 这触及到顾期从没接触过的领域了,他默默点了点头。 宿舍狭窄,并没有椅子,只有一些从学校附近买来的人手一把的折叠小板凳。 顾期和顾森面对面坐着,他手里捏着一只黑色外皮的长长的眉笔,正要画到顾森眉毛上去。顾森却拦下他,告诉他眉笔不是这样抓。他也不在口头上说怎样才算对,只把顾期松松抓住的手指头掰开,又引着他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将眉笔捏好了。 顾期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又怕画重了难处理,只轻轻在他眉尾眉峰扫了扫。 对面的顾期睁着眼睛笑眼看他。 单是从顾留愈发阴沉的脸色看,顾肆就知道不是自己想太多。莫不是顾森拿捏了顾期诈骗的把柄要挟他,不然顾期能一句质疑的话也不敢说? 这一天他正闲在寝室里头躺着,眼见着顾森跟顾期又一同出去了,他悄悄跟上去。 两人坐在学校里的长凳上。顾留一看道路两边,都是些小情侣成双入对地坐着。他是现在不好吐槽,要是放在平常,他早就跳出去调侃他们俩了。 他费了些力气才在周围找到有两个女孩子一起坐在一条长凳上,两人说说笑笑,应该是互相认识且比较要好的朋友。 顾留想了想,走到那两个女孩子面前,对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学妹你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旁边的学妹说,可不可以麻烦你回避短暂的一会儿?” 被他询问的女孩子当然知道一个学长找一个入学时间不长的学妹是什么意图,但她还是要明知故问地,甚至有些挑衅地回答他:“什么事儿啊?你有事儿凭什么麻烦我动弹?什么事儿还要躲着人说哦?” 顾肆正要开口委婉又含蓄地向她表示一二,旁边那个女孩子却扯了扯说话的女孩子,轻声对她说:“你别为难学长啦......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开学帮我搬了行李的那个学长啦......要不然,你先回宿舍吧,我看看他是有什么事情。” 那个女孩子只笑骂了一句见色忘友便去前头刷手机等她了。 顾肆顺利地和小姐姐坐在了一起,只他眼睛虽然看着这个女孩子,耳朵却支棱起来仔细听顾森跟顾期两人的谈话。 “对不起啊......”是顾期的声音,“害你被骗了那么多钱。” 顾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骗到顾森头上去了?想想也对,不然顾期和人交往那么少,顾森又怎么发现的了呢? 顾肆一边随口对着这学妹一通瞎扯,一边留心两人的动静。 “没事的啦,不把那钱交出去,你的顶头上司还不知道会不会放过我们呢。”顾森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很轻很轻地补了一句,“更何况......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这么久以来,要说从没后悔过也是不可能的。当他凭借虚伪、阴毒爬上高位后,却觉着没什么意思,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欢愉,倒是时常幻想他并没有完成任务,之后和温期两个人一起慢悠悠地在游戏中度日。顾期不擅长与人交往,他也不愿意有人插足他们的感情,即使顾期不懂这些,他也没爬上现在这个位置,两个人的生活也一定比现在要有趣得多。 或者他有时候也这样想:或许只是那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并没有影响到他后面走过的道路,即使这样会较现在会慢得多,但只要一想想原本是江山美人可兼得的局面,只因为他一念之差,他就成为了孤单一人,难免不甘心。 他当然是想过温期的。想人想得厉害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像饿了许多日的人闻到炊烟,心里头却知道,那炊烟不是自家的。 后面一句话顾肆并没有听到,顾期听见了,却又当做没听见。 其实顾森哪里有对不起他呢?他刚从监狱里头放出来就成了游戏里的玩家,尚且不知道怎么与监狱之外的人交流,更别提什么搭伙合作的事情了。 如果顾森没有走向他,没有决定带着他这个累赘,他温期早不知死在那场游戏里了。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刚好和顾森的利益起了冲突。 这就像是只意外被收养的小猫小狗,主人养了它很久,后来又不得已将它抛弃。或许别的人会为自己打抱不平,甚至主人也会心怀愧疚,但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先是感激。 就像在他记不清多少年前的日子里,他甘愿自首进入监狱。
30、男生宿舍10 ◎顾期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四处流窜的小混混,母亲是一个美貌不复◎ 顾期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四处流窜的小混混,母亲是一个美貌不复赋闲在家的过气歌女。其实这并不是撒谎。 温父和温母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一个是对那个年龄男学生有致命吸引力的不安于室花枝招展的漂亮坏学生,一个是随心所欲爱去招惹女孩子的有些痞痞帅气的学渣。老师懒得理会这些个泥里的人,把两人往后座一丢,对他们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是睁眼瞎。 他们两倒没有辜负同学们的祝福,高中毕业就结了婚。温父一家自然是乐得白捡个儿媳妇,温母一家却不同意宠大的独生女儿年纪轻轻就嫁出去,可耐不住温母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到底只能要哭不哭要笑不笑地将女儿嫁出去。放出的狠话也到底没有作数,还不是将家里的一点存款都给她当了陪嫁,只盼着那头能对她好一点。 他们当然也是过了点甜蜜日子的,只是两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想找到一个合心意待遇好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两人找到的工作不是公司工厂不满意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不愿受那个窝囊气,结婚几年以来都是依靠温父二老的接济和温母的嫁妆过活。 温父的二老几年后就逝世了,温父温母的日子愈发艰难,温母也不敢跟自己的父母求助,怕父母怨怒自己当初不肯听话。 温母尚且能倚靠自己的青春与美貌在歌舞厅收到入职邀请,顾父却并没有因为外貌在社会上受到更多的待见。 温母决定去做歌女的那一年,温期五岁。 温父的赌债逼到家里来那一年,温期七岁。 那一天白天,温父冲进家里拉起温期和还在休息的温母,连衣服都不让她收拾,只连声说:“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一家三口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在某一天清晨,阳光斜斜照进狭小陈旧的出租屋里,温期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 他有些倦怠地睁开眼睛,是温母正抱着他在哭,她说:“妈妈只有你了......” 她的手上紧紧地攥着几张红的绿的纸币,温父早不知去向。 温父离开以后,温母本就因东躲西藏生活弄得脆弱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她有时候会发疯一样地抽打温期,打过之后又会突然抱住温期,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两人实在走投无路时,温母会让顾期去问以前的亲戚借钱,只是从没有还过。 温期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去问姑姑借钱时,姑姑拉着他的手走到藏在房屋后面的母亲面前,说母亲让小孩子来骗钱,不知廉耻。 姑姑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扔在母亲脸上就转身走了。几张纸币打在母亲的脸上又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母亲也不恼她带有些侮辱性质的举动,施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这些纸币,就近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当天夜里,温母就带一个男人进了出租屋。温期很乖巧地小声喊了他一句:“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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