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两个都是没满一周岁的婴儿,那么大的火,烧得连骨灰都没剩下! 惨啊,太惨了。孩子们一个挨一个,紧紧抱在一起,法医甚至分不清楚哪一块是哪一个孩子的,最后只能把孩子们全部葬在了一起,下葬的钱还是大家一起凑的。我当了一辈子警察,这是最凄惨的一个案子。” 谢霖震撼于自己的想象,紧紧攥起了拳头。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脏被揪住了,难以想象当年这些亲身经历了如此惨状的「当事人」的心情。 “后来呢?方叔,你能把你们的破案经过详细说一说吗?” 他点头:“其实我们这个案子说难破也不难破,因为有个目击证人,但难就难在,这个目击证人是个孩子。” “可是,我听说,幸存的那个孩子就是凶手?还是说有两个孩子?” “凶手是个孩子是我们的推测。当时,那个福利院有前后两个院子,消防队一开始集中在前院灭火,再加上那个孩子自己也吓傻了,根本不出声,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没人发现他被绑在后院的树上。 也是幸好,建筑物比较独立,火没蔓延到后院。我还记得是应局亲自把那个孩子解开的,当时绑人的是铁丝,孩子挣扎得很厉害,铁丝都勒进手臂里去了,满身是血。 他被绑的地方和方向,正好能目睹到火烧起来时孩子们向外呼叫的那个房间,所以……” 谢霖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江还犯病时关于火焰的幻觉,以及……曹铭拍的他手臂上束缚伤的照片。 那时,曹铭亲口说过,那些新伤下还覆盖着难以分辨的旧伤。 他喃喃说:“所以,那孩子吓坏了。” 方伟民「嗯」了一声:“岂止是吓坏了。他吓得话都不会说,就好像聋了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问话也不答,东西也不吃,连水都不喝,警局上下谁都拿他没办法。他的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最后搞定他的人,你可以猜猜是谁。” “应局长?” “他儿子。” “应呈?可应呈当时才……”八岁啊! “要不说应局神呢,而且阿呈那小子也是有天赋。那孩子当时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应局想着他家那小子跟那孩子差不多大,就把阿呈带市局来,跟那孩子一块在审讯室关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阿呈是怎么哄的,没一会就听那孩子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昏过去为止。 等他醒过来,就说饿了想吃东西,可给我们开心坏了。后来就问什么答什么,受害者的具体人数,火灾的时间等等,这个案子的很多细节基本都是他告诉我们的。” “那凶手呢?” 他摇头:“唯独这一点,他什么都没说。” “可当时应该是凶手把他绑在树上的,那他肯定看到了凶手的样子,怎么会……” “怎么会他不说就随他去了?所以才说这案子难就难在目击证人是个孩子啊。很多审讯的手段没法对一个孩子用,再加上那孩子又被吓出了个好歹,后来问得凶了,那孩子就开始发疯,连应局都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这要是个成年人,我们怎么可能会问不出东西来?” “没找应呈再试试吗?” “这案子太惨烈了,怎么敢让一个孩子陷得这么深?最开始找一个同龄人来,也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打开那孩子的心扉,让他吃点东西喝点水,会让他开口说话本来就是我们的意外收获。” “也是……我跟应呈处习惯了,总是会忘记他曾经也只是个孩子。不过,当时如果能让应呈去问,说不定能问出凶手来。” 他仍然摇头:“不,他不会说的。” “为什么?” “根据我们的调查,恐怕纵火的那个孩子跟他有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什么特殊关系?” “法医解剖后发现了好几个疑点。第一是尸体的位置,虽然绝大部分尸体集中在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里,但唯独一具尸体在另一个房间,而且经鉴定,死者的年龄在五十到五十五之间,死因是头盖骨碎裂,一击致命后又把整个头部砸得稀烂,凶器就在尸体旁边,虽然木柄烧毁了,但是可以辨认得出原来是个榔头。更蹊跷的是,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而起火的时间却是在早晨九点。” “时间差?” “对,将近七个小时的时间差。第二是安眠药。除了第一具尸体以外的成年人以及年龄较大的孩子胃内容物中都发现了安眠药残留,而较小的孩子则没有,这也是我们判断纵火的凶手是个孩子的理由。 虽然他出于激愤成功杀害了第一个人,但是他没有能力控制其他那么多成年人和比自己大的孩子,所以选择了一部分下安眠药而另一部分什么都不做的方式,假如是个成年人,根本没必要给孩子们也下安眠药。” “可是……不是说孩子们的尸体被……” “话是这么说,但根据孩子们分布位置的不同,有些尸体受损程度相对较轻,内脏较为完好,支持尸检。 年纪大的孩子被下了安眠药而年纪小的孩子没有,这一点应该是可以确认的。 后来经过调查,第一个死者就是爱心福利院的院长,根据家人口供,安眠药应该也是他的。 最重要的是……在那畜生家里……对不起,虽然他确实是受害人,但我很难同情他。 因为……在他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性侵幼童的影像记录。不止是一个人,也不止是一个孩子。” 谢霖缓缓攥紧了手,问:“那些视频里……有那个幸存的孩子,对吗?” 他无声点头,随后抽出了一根烟。这次,他妻子没有阻拦他。 他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一个浓郁的眼圈之后才继续说:“这么一来动机就有了。我们推测死者长期借由职务之便性侵幼童,同时把这些孩子卖出去供人性侵,形成了一条可怕的产业链。 根据他自己留下的录音和账本等,我们发现他不仅从中牟取暴利,甚至可以给顾客定做产品!” “定做?产品?” “是的,他就是这么跟顾客介绍的。甚至还用「公用」、「私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孩子。 只要花钱,就能在他那里认养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仍然养在福利院,他会负责「调・教」,给孩子看淫・秽・视频,学各种姿势,变得更顺从,更主动,甚至一日三餐和每天的运动量都被严格要求,为的就是让顾客在「使用」时,有最大的享受。” “这帮畜生!”最先崩溃的却是他妻子,她一拳擂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果都跳了一跳,怒目圆睁地喝骂道,“那这些短命鬼呢!你可别告诉我一个都没抓到!” 方伟民有些尴尬地示意还有客人在呢,瞥见谢霖却是一副十分感激她替自己发泄了心中愤慨的表情,又松了口气,这才说:“那批人当然抓了,也是幸好这老畜生有留一手的习惯,要不然有些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当时还抓不了呢。” “判了吗?” “证据确凿,当然判了。这案子后来又牵扯出一串行贿受贿和贪污腐败,查到最后我们兰城的领导班子都快洗了一遍了。” 她终于坐了下来,但仍然是一脸的不平:“这帮该死的短命鬼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们了,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谢霖紧紧攥起双手:“怪不得死者父母当时去福利院领养孩子的时候,见到的都是智力有残障的孩子,因为这些孩子即便被领养了,以后也无法明确说出自己的遭遇,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反而是傅璟瑜那样聪明机灵,清秀漂亮的孩子,永远无法逃出那个地狱。 方伟民又抽了一口,缓缓说:“后来根据调查,基本确认了凶手是个孩子的说法。他应该是长期遭遇性侵,精神失常性格扭曲,最后在性侵途中突然反抗,杀死了毫无防备的院长,并出于泄愤情绪,在他死后砸烂了整个头部。 法医推测当时的情况非常恐怖,脑浆四溅血肉横飞,这不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承受的画面,很大程度上再次刺激了他。 最后,他花了七个小时的时间,用一个孩子的力量,完成了下安眠药,把人集中到某一间房,锁上房门,找来助燃物,点火的这一系列行动。” “助燃物?对了!方叔,助燃物是什么?” “酒精跟汽油。酒精是厨房里涮火锅用的固体酒精,还有一部分是酒。汽油是从车上的油箱里倒出来的,而且福利院本身囤了两箱,再加上那时候福利院用的还是土灶,烧的是木柴。 总之,那孩子为了确保能把所有人和整栋房子一起烧毁,几乎把所有能助燃的东西都堆到一起了。” “果然……我们后来遇到了好几桩案子,都是同时使用了酒精跟汽油两种助燃剂,敲击后脑和下安眠药两种手法,原来……源头在这里!” “你是指当年逃走的那个凶手?” 谢霖点头:“我们怀疑他时隔多年后又出来犯案了。” 他妻子又急躁起来,“哎呀。”了一声:“你们当年怎么不把那个凶手也抓住啊?” “我们也想啊!可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一提到这个凶手就什么都不说了,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刑侦技术非常有限,大火烧成那个样子我们取证确实有困难,再加上经过推断,凶手和目击证人都只是个孩子,而且又是在受了刺激的情况下犯的案,根本不可能对凶手做出任何处罚。” “所以你们就不管了?就算年纪小,那也是个一把火烧死三十多个人的疯子啊!” 方伟民突然垂下头,良久才说:“死了的人死得再多也是死了,但活着的人就算再少,也是要活下去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谢霖颓下肩膀,呼出一口浊气,“一切都是为了目击的那个孩子的将来考虑。” “是的,那孩子才八岁,亲眼目睹了那么惨烈的一场大火,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都死了,自己还曾经遭遇性侵,精神和心理都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我们不可能再伤害他,毕竟他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很快就结了案,并且以最大的力度封锁了消息,尽量不让这桩惨绝人寰的纵火案影响他的未来。” 他妻子问:“那……那个孩子后来呢?” “好像是应局牵线,把这孩子交给他一个挺有钱的朋友抚养了,据说还送出国治了半年的精神病。这事毕竟有点私人,所以后来也没人再去追问,不过我想应该过得不错吧。” 这么说来,当年那个目击者果然就是后来的傅璟瑜。那么……逃走的那个凶手,就是江还? 那江还犯病的时候口中的「小西」是谁?死者赵欣和口中的「弟弟」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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