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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死者大约四十出头，只是这周围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他联想起一个医院、这里是一个办公室。
地上丢了一地的衣服，从医生的白大褂到皮带，乃至于……袜子。这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香艳桥段的画面让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表情极为怪异，这里是医院，现在又是上班时间，算起来这种风流韵事也不该在此时发生，外头来来回回有这么多医生病人护士竟然会一个都没察觉？
“人早就死了，”蒋晓站在柜子敲了两下铁皮柜，手指着墙上挂着的空调，那玩意儿依旧开足了马力朝外头吹着热风，让房间里的温度再次升高，“温度会让尸体僵硬程度发生变化，虽然摸起来他的尸体还软，但肯定已经是死了一段时间了。”
前头门开着，外头冷风一阵阵的往里头吹，他和赵穹的注意力又一下子都被地上的那堆东西给吸引住并没有发现房间里的温度有什么不对劲，直到蒋晓走到窗口被迎面而来的热风吹到这才发现不对，他仔细查看了一下风扇的位置，发现出风口被调节在了一个直接吹到尸体的位置，显然对方是利用热风让自己推算不出死亡时间。
“虽然是雕虫小技，但显然很管用，”他冷笑一声，手指在窗台边上轻轻的点了两下，“窗台有很少的积灰，看得出来是经常擦的，你看周围东西虽然多但都理的相当干净，肯定经常清理，还有你看盆栽里的土表面已经干了，但里头却还有点湿润，算起来应该是昨天浇的水，这么看起来，这个人应该在昨天进了这里之后就没能离开。”
这家医院相当有名，经常有各色明星往来，哪怕是今天门口也有粉丝和狗仔队守着，算起来这里头的安保应该非常不错，如果要从外部作案有些困难，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呢？
在老九没来之前蒋晓也不敢轻易的去碰尸体，只略微的摆弄了两下最终只在脖子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血点，那个伤口相当小，看起来应该是针筒刺入，如果是这样的死因那么极有可能是有人对他注射了大剂量的毒药，会用这种方法杀人的可绝对不是什么情杀，而是有预谋的杀人灭口。
赵穹站在他身边，戴着手套代开一个又一个柜子，里面所有的档案都放置的相当整齐，唯独在右边最后一个柜子里头有一个档案袋好像被人动过，和其他所有的档案袋比起来，它好像被人从里面往外拖了一点，略有些歪斜，档案袋里有一处地方空开了一些，仿佛以前应该有个什么在里头夹着。
他相信这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的死因，只是还有几点没有确定，他朝着蒋晓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却在门口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僵在哪里，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笑容已经渐渐敛去，他慢慢垂下头，看着顶在自己胸口的枪管，一时之间竟有些束手无策，“……你这是？”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最终问道，“这是想杀我灭口？得了吧，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有探头的，万一你这一枪没有打死我，那你岂不是会很头疼？”他素来很擅长说话，哪怕在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候也一脸的淡然，“你开枪，我没死吃亏的是你，我死了吃亏的依然是你，难道你觉得像这种时候你可以逃得了？别开玩笑也别心存侥幸了。”他的语气很淡，说话平平常常的就和闲话家常没啥两样，但说话却是相当在理，只是对方对此仿佛置若罔闻，“蒋晓？”他用一种听起来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问道，随后又马上摇了摇头，“不，你不是蒋晓，你是赵穹，我要找的赵穹。”
这话一出赵穹心里迅速咯噔了一声，看在老天的份上他敢对天发誓自己和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飞机上炸弹程序的事情自己也毫不知情，为什么总有人三番两次的跑来找自己，“你要做什么？如果是有求于我你不觉得现在还用这种方式有些愚蠢吗？”他憋着劲却又苦于自己胸口的的那个玩意儿，只好强压着火气问道，“求财为钱好像没有必要玩这么大吧？”
“我是来带话的，”对方要比赵穹矮上许多，又刻意穿着兜帽衣服，让赵穹一下子分辨不出具体的模样，只能根据他的高度和声音线条做出评判，他的皮肤看起来很黑、十指关节粗大，说话的口音带着一些东南亚人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
赵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对方，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么你要说什么呢？”
“赵穹有人很想你。”那人哼哼笑了一下，声音听起来非常干涩，就好像很久没有喝水一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凉水一样把赵穹浇了个透心凉，“他要我向你问好，只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话带到，再见。”
此时此刻有一波人流从后头涌了过来，那个人也趁机消失在了人群中，唯独留下了顶着赵穹胸口的那把枪，等到这枪入了赵穹的手里，他这才发现自己被糊住了，手中这把做的极其相像的仿真枪在按动扳机的时候只会冒出一点火星。
他妈的！他瞬间怒从心起，撩起一脚踹飞了旁边的一只垃圾桶。
第二十八章
赵穹黑着一张脸走进死者的办公室，就看到里头老九已经到了，正忙成一团收拾着房间，法医和警察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样子让他心里很烦。
到底是谁盯上了他，若真让赵穹仔细想想竟是毫无头绪，他以前的确结有恩怨，但那会子的事情大多数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怕知道能动自己的也是寥寥可数。况且这么多年了，时代已经大不相同，大家彼此都没了当年的气势，哪怕以前是彻头彻尾的黑现在也会成为官方的嘉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坐在沙发边上，看着手里那个手枪型的打火机，心里的怒火越发高涨，这种挑衅行为只会让他更想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后头捣鬼，却没想到旁边马上跟坐下了一个人，蒋晓表情淡然的看着赵穹手里的打火机，“出事儿了，对吧。”
他并没有看到前面的全部过程，却听到了外头哐啷当一声响，前头这里人多他没能出去，等看到赵穹黑着脸进来他这才到外头走了一圈，只看到这层楼靠近楼梯口的垃圾桶倒在了地上，垃圾满地还有两个塑料瓶子顺着口掉了出来。
赵穹很少会如此生气，蒋晓把这几天的事儿在心里转了一圈顿时明白了点什么，他也不做声只走了回来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把玩手里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打火机，“这玩意儿倒是挺别致的，”他没等赵穹开口便率先说道，“其他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是赵穹你永远记得一件事，”他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但偏生赵穹就觉得自己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你想再做危险的事情，至少考虑一下我在你身边，”蒋晓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身边的这个家伙平时甜言蜜语倒是很能说，等真到关键时候要他说真话了却是死都不开口，蒋晓很想骂人、很想揪住他狠狠晃悠两下，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他靠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打火机上，“我觉得我要求不高，应该不难做到才对。”
蒋晓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平静，却让旁边坐着的赵穹心里咯噔了一声，顿时笑起来转手把那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这件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我也就刚出门没一会，你看就有人莫名其妙的拿着这玩意儿顶着我，虽然不过是个打火机，但……”赵穹觉得自己老了、胆子也小了，当感觉到这个硬邦邦的东西的时候他竟然完全没有分辨出这是一个假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能一声叹息握住了蒋晓的手，身边这个人的手他素来非常喜欢。蒋晓的手指很长，因为很瘦所以摸起来全是骨头，在掌心和指腹有着一个又一个的老茧总让赵穹想起当年他在军营里的事儿。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蒋晓有这么一双手不去弹琴反而选择当兵实在是有些可惜，但却也庆幸就是因为选择了后者他俩才能相遇。
这种温情的小动作蒋晓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实际上是很受用的，他还想再说就看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旁边十步就是尸体，两位还能在这里表情淡定，用一种喝茶的心态坐在这里，这是存心让我羡慕嫉妒恨对吧？”老九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眼睛朝着那个打火机瞟了两眼，“赵穹，这玩意儿不太符合你的风格啊，哪儿弄来的？”
赵穹没接他话，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讨论公事的模样，他在装腔作势方面很有天分，义正言辞的模样倒很有领导派头，“说正经的，让你来又不是来看戏的，这尸体怎么回事儿？”
“和你们猜的没错，因为开着空调的关系，尸体真正死亡时间暂时没有办法给你，但我估计应该是昨天晚上午夜左右，当然要更确切一点到时候我会给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死因我估计可能是中毒，趁着对方正情绪高涨的时候进行静脉注射倒是很好的杀人方式，手段老到肯定不止干过一次，具体是啥也需要进行化验。”老九说着，眼睛再一次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那个打火机上，“赵穹，按理说出现在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都算是证物，这个玩意儿也算吗？”
老九这话说的很是奇怪，连蒋晓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对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前头你出去了我也正巧出去，就看到有个人和你贴在一起，靠在墙边上不知在说什么，我虽然是个法医不和外头打交道，但也不是第一天混的，你当我傻子看不出来有猫腻呢？赵穹这时候你可得说老实话，那人是谁？干嘛拿着这玩意儿顶着你？那时候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但刚想上去就被后头的人群冲了一下，再回头人就没了。”他没好气的看向蒋晓，“我说好歹你也管管他，成天瞒着这个瞒着那个，没出事儿也就算了，万一出了事儿你抗着？”
“他又不是小孩子，若他连一丁点好歹也不知道，那活该他被打死，”蒋晓虽然这么说着，却伸出手把打火机给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老九说的没错，既然他能看到就难保别人不注意，赵穹的身份比较特殊，万一真有什么被翻出来折腾，他不好过也就罢了，没得连累了在首都的老人家。
老九看着蒋晓的动作倒也不阻拦，只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就这么惯着他吧，什么事儿都你揽下来，若是日后有什么全都是栽在你身上了你不明白啊！”他和蒋晓赵穹不同，不需要出差成天呆在办公室里，单位里很多传闻哪怕他不打听也听得到，赵穹和蒋晓的事儿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以前是因为蒋晓有实力又够低调让人没的多说罢了，现在不同了，单位里去年年末进了一批新人，人人都想钻空子往上爬，还不把你兜底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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