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轻而易举对上了柏嘉荣眼里的怜惜。此时此刻出现的深眸里,没有了专属于他的那份邪魅,反倒多了分意外的沉稳和坚定。 简年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紧盯着他,“怎么是你?” 修长的腿迈向他,他的回答波澜不惊,“是我!” 简年怔愣了片刻,将目光移开,冷淡地回了句,“不需要你操心。”他也不想一出口就恶言相向,只是这种节骨眼上,任谁不希望被人同情怜悯,像关爱小猫小狗般,屈辱得接受一丝一毫善恶难辨的同情。 柏嘉荣咬了咬牙,话里多了丝锋利,“别再逞强了行不行?”在办公桌上扯过他的病例扫了一眼,抬头客气的问了句,“明天几点?我陪你……” 他的眉心轻蹙,“都说了不用你管。”随后简年抓起病例就往外跑去。 不知怎么,柏嘉荣的意外出现竟宛如鱼儿一样滑入心湖,全身每一处细胞都有点发痒。果然验证了一句话,人在无助的时候,抵抗力也会变得极差。 当柏嘉荣回过神来时,如愿以尝的看到了简年脸上的孤寂和失落。 他追了上去,心里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却细数都哽咽在喉间。 他抓住了简年,顿了顿神后才问出一句,“怎么回事?” 简年白他一眼,“不是都看到了吗?一定要明知故问在别人的心口再插上一刀?”当下,他像极了只刺猬,尖刺是他最好的防弹衣。 走道上,两个嬉戏打闹的孩子不小心冲向柏嘉荣,整个健硕的身子倏得扑向眼前的延年,而他亦被这股力道逼得紧紧贴在了墙上。 两人的距离趋近于零,他低头的一瞬恰巧遇上他扬起下巴,呼吸交融,这一幕让他措手不及。 在金三角,那部款式招摇的车里,他们也曾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撇过脸,将目光移开。 轻柔的气息正好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耳内,“好,那我不问了。反正明天我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简年推开他,走开了一大步,“抱歉,我们不熟,明天你不用陪了。” 柏嘉荣没有半点迟疑,他很快便答,“我知道,你不用顾虑,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 简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直接与他擦身而过,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人跟着,可每次回头什么异常也没有。直到上了出租车,这份担忧才缓缓散去。 车停,他迈步下来,望着眼前看上去太过老旧的二排房深深凝了一眼。 和私人别墅比起来,最大的差别不是房子有多旧,有多破,而是这里没有一个叫江屿风的男人。 天已经很黑,黑色夜景里,读出了他的寂寞。 走进那个小小的屋子,像是把心关进了一个小小的世界,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别的面孔。 他大哭,大喊,大叫,肆意的发泄了一整个晚上。而屋外的男人,点着香烟,听着他的脆弱,将所有心疼都抽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吐出的烟圈里蕴满了他的无从安慰。 冰凉的冬天,柏嘉荣在简年的房门口守了整整一夜,听到他哭,他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心痛是这样的,他深刻的尝到了,好苦! 黎明来的时候,木门打开。 他几乎是惊醒的,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简年脸上的惊愕。 高大的身躯立起来,他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细碎的胡渣滑在脸上,三三两两的狼狈,却让他震惊。 几乎是一下惊呼出来的,“你怎么?” 他淡淡一笑,“我在等你。准备一下吧,今天就让我陪着你。” 柏嘉荣出口的一句话,仿佛把他所有的抵抗力都掏空了,就连仅存的倔强都像被踩在地上的一滩烂泥。 外面这么冷,他却守在门口,说没有半点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要怪就怪他们初见的画面就像刺青般刺在记忆里,想要忘记他曾经对他做出的伤害,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先进屋洗把脸。”他说完,很快转身。 柏嘉荣的嘴角滑过一丝浅淡的笑,他是个有本事的将领,不用一兵一卒就成功占领了硬朗背后全部的领地。 26个小时前 江屿风紧紧攥着手上的解除契约关系协议书,刹那间撕成了碎片。他冲进卧室,打开衣柜。 简年的拉杆箱不见了,柜子里留下的全是他买给他的衣服,这个笨蛋,只拿走了来时就属于自己的行李。 床头柜上,签约时的项链,戒指,全部整整齐齐的放置着。 简年看似什么也没带走,却带走他整个世界。 打他手机,铃声居然滑进了耳边。目光缓缓落在枕头旁边的白色长方形。 笔直的身躯一下佝偻着,猛得坐在床上,简年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其中原因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他怎么能残忍到这种地步,连离别都让他措手不及,浑然不觉。 他抬眼,望了眼挂在墙壁上照片。照片里的简年,笑得真好看,而江屿风,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一段由契约开始的婚姻,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吗? 不,他绝不承认这份莫名其妙的协议书。可笑的是,上面的签名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指尖插入自己的发丝,用力的抓着,只有疼痛能让他此刻保存一点点理智。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拨通了大姨的电话,几句下来,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大姨是个单纯实在的人,这样的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极容易分辨的。 大姨告诉他简年生病的事,江屿风脑海中顺理成章去认为简年是怕自己没有资格做江家儿媳妇而选择了离开。 真正的始作俑者,恰巧的撞上这一契机避开了全部的嫌疑。 他现下所能想到的,就是立刻去跑遍所有的医院,他总要去医院吧。他不信,他会狠心到离开香城…… 今天是简年离开的第二天,江屿风开着车,穿梭在一条条被冰雪覆盖的大路上,心被扯得支离破碎,如果简年离开真是因为那个,他一定要在找到他的时候痛痛快快的骂上几句,然后再紧紧将他拥入怀里。 他太小看他了,以他在香城的地位,怎么可能守护不了他,为什么他不明白。 现在的社会,哪还会有简年一样的人,明明知道这么一来往后的日子会没有依靠,没有救命稻草,他应该紧紧抓着江屿风不放才对。 他倒好,走得干净,那留下的人呢?是什么样的心情? 香城虽不算大,可医院却特别多。昨天一天下来他几乎跑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前方一百米,已是最后一家,偏的都已经出了香城的边界,如果还没有的话,就只能找交通纪录了。 商务车停下,他直奔服务台,要护士查下有没有个叫简年的人登记。 护士盯了他好久,面前这男人在香城谁不认得,连连应声,“好的,我帮你查查。” 他连续翻了好几页的资料,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先生,没有你要找的人。” 江屿风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他可能不一定写了简年,姓简的有没有?或者名字最后有个年字的呢?”说完,手在自己肩头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高,长头发。” 护士闻言,又翻了一遍,抬头,遗憾地摇头,“还是没有!” 江屿风的目光落在竖在桌子的笔筒上,从便签上扯下一张纸,锋利地写上自己的电话递过去,“谢谢。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见到他住院请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声谢谢说得他差点崩溃。 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响起一个护士急切的嗓音,“快,快,病人在手术中血压急剧下降,赶紧通知副院长。” 江屿风的步子倏然停下,微微侧目用余光撇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简年会不会也可能在手术过程中晕倒,他不敢想下去,步子迈得更急切。 医院这种地方,只会让江屿风的冷静和沉稳全被消毒水的味道打磨干净。 而他怎会知道,此时在那个手术台上血压急剧下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奔波数日寻找的心上人…… 短短三十分钟,柏嘉荣在手术室抽完了整整一包烟。手术室是不能吸烟的,但是当他的耳边传来警告,那重凌厉到如同刀子的目光生生逼得工作人员知难而退。 包括请副院长这件事,也是他血气上冲,一把拽住了那个所谓的专家的衣领,警告他要是不会做手术就抓紧滚,要是手术台上的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当场活剥了他。 这长得帅气逼人客客气气的模样,发起疯来完全换了一个人,医生也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可是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紧急呼叫将副院长给请了来。
第53章 长情的陪伴 时间一分一秒从指缝中溜走,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 副院长走出来脚步还没站稳,柏嘉荣的双手立马箍了过去,大手差点要嵌进医生的手臂里,“他怎么样?” 副院长的声音因手臂传来的疼痛而迟疑,他断断续续地扯出一句,“手术很成功。” 深锁的眉心很快舒展开来,唇角的笑纹缓缓加深,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想冲进手术室去看他,却被副院长拦下。 白色医袍包裹的臂膀阻隔了他的去路,副院长斜睨了他一眼,“简先生特别交代过,万一手术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能让您进去。” 柏嘉荣差点当场就削了他,咬牙切齿地问了句,“为什么?” 这个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犀利,副院长欲言又止。 一只大手一把扯住了面前之人的衣领,容不得人反抗,“快说。” 副院长差点被吓出了魂,颤巍巍地回道,“简先生现在还在缝针,你不能进去,而且他说了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不想看见你。” 朋友都算不上,几个字重重地敲打在柏嘉荣心上。简年,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傻,你在里面吃苦,和你算的上朋友的人又在哪里呢? 这个时候,你的爱人在哪里呢? 柏嘉荣恶狠狠瞪了面前的人一眼,一字一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医生说道:“半个小时左右吧,等医师给他缝完针,麻醉师会将他叫醒,转送到病房,但简先生说不想让你看见……” 柏嘉荣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一定要见到简年。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他的病房在哪里。见不到他,我就炸了你们医院!” 柏嘉荣的态度显然是让医生们都惧怕的,那双嗜血的眼睛,像多看一眼都会当场丧命一般。 “好吧,等会我让医生带你去。” 半小时后,病房内,简年安静地阖着眼。 素调的病房,每一处都散发着冰冷,那种冷漠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柏嘉荣的鼻腔,曾几何时,他也是医院的常客,知道这群医生都是欺软怕硬的,什么破规矩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对医院太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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