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这部分的事情,两人才又驱车前往西城片区。 根据寻找路线范围内,所属群租房的房东确认,西城区人员混杂,流动量极大。 社会闲散人员,拖着不给房租,或者交两百定金住几天就跑的人,多不胜数。 如果要细致摸排案发三天以内,退租或偷跑的房客,恐怕比登天还难。 何况支队警力本就有限,流动人口上万的群租房内,单是房东就有百八十个。 挨个儿拎出来问话,这也得耗上五六天呢! 谢序宁正觉头疼,便瞧见刚刚还商铺附近调查的方惜亭,顶着烈日匆匆返回。 最近刚入早春,早晚温差大,两人外套扔在车上。 他们忙忙碌碌、脚不沾地,额间密起一层细密的汗。 人站在太阳底下,不出半小时就能被烤得冒油。 嫌热躲进阴凉地里,让冷风一吹,又冻得满身起鸡皮疙瘩。 方惜亭抱着笔记本匆匆赶回,累得够呛。 他拆开一瓶水,仰头往肚子里灌了大半,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一句废话没说,立刻和谢序宁传达情况。 “不行。”酒红色的卫衣袖口都被撸到了胳膊肘上方,露出一截细腻白皙的小臂。 方惜亭热得轻喘着气,连连摇头道:“找了好几家按摩店和美发店,一听说我是警察就顾左右而言他,根本问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还有几家店接到消息,我人还没去,店门倒是先关了。” 方惜亭简直觉得离谱,他气鼓鼓地埋怨一阵儿。 手里握着的笔记本摊开,记录着今天下午14点后的那一页儿,一个字没写。 谢序宁站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的目光落下来,正好被方惜亭抓到。 猫儿最烦他这幅神情,像是被人看轻了,于是眼睛鼓起来质问:“你笑什么?” 谢序宁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方惜亭道:“喂,我说你以后要不多跟我出来跑跑外勤,别老坐在办公室里研究这个、又研究那个的。” “实践才出真知,理论知识容易被人推翻。” 方惜亭见不得他旁击侧敲,欲言又止,贱兮兮的样子。 于是肩膀一用力,又将那男人撞回去:“我们都是副队,各自带组,平起平坐,什么叫跟你出外勤,我自己出不了外勤吗?” 谢序宁肩膀又贴上来:“你那不是出得少吗,走访、摸排,你一天跑过几趟?没事就爱研究犯罪心理学,要不就是翻监控,翻资料,一坐一整天容易腰椎间盘突出。” “再说各自带组,想一起出个外勤还不简单?只要你点头,我回去就跟支队长申请,咱们两组深度绑定,以后只要有任务……” 男人说着话,那手就不规矩,手臂上摇下摆,正要搭在方惜亭肩上时。 对方便敏锐的给他一记飞眼:“手!” 谢序宁那时回神、撇嘴,又讪讪地将手落下。 他倒没藏着捏着,大方和方惜亭分享这么多年的外勤经验:“首先,廉价群租房,外来人口聚集,各行各业,龙蛇混杂,乌烟瘴气……” “正常人呢,听到警察这俩字儿不至于害怕。” “而那些不正常的,才不管你是什么警种,老远瞧着就能吓得魂飞魄散,关门跑路。” “你猜猜,这帮人是属于哪类的不正常?” 方惜亭冷冰冰地答:“能有什么不正常?无非就是涉黄、涉赌、灰色边缘产业链。” “这不挺清楚的吗?”谢序宁望了一眼远处:“这片儿,看起来还挺有问题。” 方惜亭“啧”一声:“那就更麻烦了,如果是形成产业链,18-25岁的年轻女性在红灯|区内遇害。” “被人残忍分尸,且目前头颅和四肢还未被发现,凶手又有挑衅警方的行为,如果不尽快破案,恐怕还会对其他无辜少女造成威胁。” 谢序宁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叹一口气:“接着查呗。” 商铺老板不配合,那他就只能和方惜亭一起,挨家挨户按照号数做标记。 警察上门还故意关店跑路,那就只能联系工商局,根据地址查询营业许可证,再挨个儿请回局里喝茶。 而那些没有营业许可证的,则更好处理,非法经营,直接关店,也算是为民除害。 谢序宁外勤经验丰富,没有方惜亭那么礼貌客气。 他进门就把气势提起来,证件往桌子上一拍直接开始问话,根本不给寒暄的机会。 “最近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有没有听说谁家女孩儿丢了、不见了、失踪了的事?” “那有没有之前经常见到,但最近突然没再见过的年轻女性?” 商铺连续走了二十多户,其中关门躲着,避不见客的约有三四户。 谢序宁详细做好排查记录,纸页里写得密密麻麻,埋头跟着方惜亭进入下一间门店,无意瞥见对方翻开空白的那一页。 男人眉尾微挑,忽后撤半步:“这间你去问。” 他怕人多心,还特意解释:“我这笔记写的太乱,得理理。” 方惜亭疑惑往前,又听那男人不经意地叮嘱:“直接问,别跟他打招呼。” 方惜亭外勤经验确实较少。 往常都是接警当日会赶赴现场,后续基本都是做的整体统筹工作,不常外出。 他习惯分析血迹、脚印、分析犯罪心理、作案手法等。 擅长从口供中寻找漏洞和破绽,找证物,做出完整的证据链。 和谢序宁截然相反的带队方式,导致两人曾因协同办案起过不少冲突。 这是方惜亭为数不多愿意和他一起,主动尝试往外摸排走访…… 他从进门,便利店门口挂着的“欢迎光临”便提示出声。 正在里间忙着上货的老板跑出来,拿脏毛巾擦着手道:“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方惜亭神色冷淡,学着谢序宁的模样掏出证件,抬手重重拍在烟草柜台的透明玻璃上。 压人的气势砸出“啪”地声响,让商铺老板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打量,又上前确认两人身份。 直到他看到“警察”两个大字,才紧张到霎时一身冷汗。 但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什么,面前的拿证的人便已翻开纸笔,低声询问:“最近三天,有没有闻到你们商铺附近出现什么奇怪的味道?” “味……味道?”店老板不明所以。 倒是里间帮忙点货的老板娘,见自己男人半晌没折返,探头出来查看情况,正好听见这句:“前两天楼上不是有那死老鼠的味儿吗?臭得不行。” 死老鼠的味儿? 谢序宁眼底微亮,上前一步正要追问。 发觉方惜亭还挡在自己身前,于是立刻后退回来。 他让方惜亭迎上去:“死老鼠的味道?什么时候闻到的?” 老板娘没防备:“就前天早上,我8点钟过来开门,闻到巷子里有死老鼠的味道,又酸又臭,简直难闻。” “就在我们店门口,靠过来就能闻到,我还站在楼下骂半天,问是谁在乱扔垃圾来着。” 方惜亭:“气味持续了多长时间?” “倒没多长时间。”老板娘仔细回忆:“差不多中午就散了。” 方惜亭:“平时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老板娘:“没有,平时早上,垃圾车7点钟之前就会过来清理,哪能臭成这样。” 而且下午14点,第二辆垃圾车才会从垃圾场出发。 在中午12-13点左右就散去气味的话,说明有人在早10点之前,就特意清理过臭味来源。 方惜亭再详细问了几个问题,但后续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店老板这边每天进账流水在2500左右,生意不错,附近又有麻将馆、小旅店,连带着她这边香烟、饮料、泡面的销量都被带动。 方惜亭做好笔记,看时间也晚了,决定暂停工作休息30分钟。 中午他掐着点儿,把顶着烈日在外摸排、晒得满脸通红的谢序宁叫回来吃午餐。 谢序宁从没这样正忙工作时,还被人打断回去吃饭的经历。 要说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时候是到收队时,在家门口附近的便利店,用一碗泡面就能打发。 可今天,方惜亭是特意给他打的电话,谢序宁还以为准备了什么丰盛的。 谁知赶回来发现就是五块钱的袋装面包,男人当即反抗:“就这,就这值得你连打六个电话催我回来?” 他啃一口,生嚼半天,好不容易吞咽下去:“这面包这么干巴,怎么吃?” 方惜亭不紧不慢地,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盒牛奶。 谢序宁险晕过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喝什么牛奶?我要喝可乐,我要喝加冰的可乐。” 他闹了一阵儿,不知怎么又妥协了,乖乖吃下那份“养胃午餐”。 等消停过后,才终于怀疑起,方惜亭会反常跟他出外勤的理由,难道只是为了盯梢让他按时吃饭? 到下午16点时,毒辣日头落下,天气阴沉起来。 两人忙碌着,又各自返回车内,拿了自己的上衣外套裹在身上。 到现在入夜20点,方惜亭挨不得饿,打算就近购买面包当做晚饭时。 谢序宁忍耐不住,态度强硬的揪着胳膊,把人从商店里拽了出来:“站这等着。” 商铺门外有供客人休息用餐的桌椅,方惜亭望着谢序宁跑远的背影,疲累落座。 他今天很累,但还算有收获。 受害人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拨云见日。 谢序宁忙起来就忘了吃饭的坏习惯,可能还得花些功夫才能帮他改掉。 面包不好吃,自己也不爱吃,可出警条件有限,填补两口总比饿着肚子要好。 方惜亭细细回忆着,今天和谢序宁的相处细节,街道上却忽然起了风…… 桌案间摊开的报纸被吹起,卷到天上。 他头抬起来,视线往上,视野开阔。 下一秒从报纸背后顶风而来的谢序宁,怀里揣满热腾腾的食物。 “巷子口往右转就是夜市,还吃什么面包呀!” 男人扑过来,像变魔术,一件一件往外掏:“鸡翅包饭,香草大福、火腿三明治、和牛饭团、日式溏心蛋、巧克力餐包、还有……” 还有方惜亭每餐必喝的——纯牛奶。 谢序宁迎着风,掏出奶盒拍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夜风刚好撩开他额间的发。 肆意张扬的俊朗容颜之下,露出一口开朗的小白牙,男人满脸满眼都写着:“还不快夸夸我?” 黑色夹克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雪白干净的内搭T恤。 谢序宁也跑累了,倒头靠坐在方惜亭对面那张椅子上休息。 他嫌热,伸手把头发往后撸,露出光洁额头,招惹隔壁路过的好几个小姑娘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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